吴玉仁访谈:艺术就是带动思考的一种方式
发起人:老武搬运  回复数:0   浏览数:2466   最后更新:2010/07/06 20:05:55 by 老武搬运
[楼主] 老武搬运 2010-07-06 20:05:55
艺术就是带动思考的一种方式

——吴玉仁访谈

文/康学儒



访谈时间:2009年7月3日

访谈地点:北京 798艺术区



康学儒(以下简称康):你对当下艺术的关注,更侧重于哪些方面?

吴玉仁(以下简称吴):首先侧重作为一个人的状态,就是真实体验部分,然后是艺术的状态,属于超级体验部分,看自己还可以怎么触及和发展它们。



康:这种体验部分,是你创作的源头?

吴:对。同时也是把自己的感受能力和思考能力调动、活跃起来的方法。



康:装置和影像等媒介吸引你的是哪些方面?

吴:装置和影像是对空间和时间的尝试、处理,它们都是集合性艺术,形式上更开放,但同时对个体的要求更具有挑战性。





康:你更关注于哪些问题?

吴:最近我较为关注和思考的是方法论和价值观的一些问题。它们既是体用关系,又是检验当下艺术的一个标准。



康:这一点很重要,不然就是生吞活剥。比如,安迪·沃霍尔谈到每个人都是15分钟的明星,这里潜藏着一种哭笑不得的态度,更多的是一种雅皮式的嘲讽。但后人把他赞美当代文化的那一部分当做了全部,也就是中国的所谓盗版波普的一个基本问题:他们为所有的浮浅、平面化等欢呼雀跃,以为自己很正确,这就导致它成了一个问题。就像鲍德里亚说海湾战争根本没有爆发,实际上他是一种反讽式话语,并没有欢呼一个拟像时代的到来。

吴:我一直觉得沃霍尔类似一个发明傻瓜相机的人,他告诉每个人:用这个相机时,终究会拍出一些好照片出来。这就是“成功15分钟”——你只不过是拿傻瓜相机拍出几张好照片而已。中国当下的艺术主流还处于一种波普状态中,不是图式的拼贴就是思路的拼贴。



康:规则是人家定的。

吴:记得有人说过,发明傻瓜相机的人是天才,用傻瓜相机的人就是傻瓜。



康:具体到中国,或者具体到每个中国当代艺术家,或者具体到每个人,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就是你自己要自然的区别于他人,这种区别,就是你的创造性。

吴:就是你要真切的回到自身,要真诚的面对自己的问题。



康:在这方面,当下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跟风、人云亦云,每个人都是另一个人的鹦鹉学舌者。接受一些流行的理念或创作方式,没有通过冷静、独立的感受和思考来形成他自己的个人判断,以及在这个基础上进行个人创作。

吴:跟风现象的产生,源于自我肯定机制的缺失和利益短视。我们经常用机会主义和其它一些的词来指称这种“思维懒人”。为什么会这样?无非是艺术家自身价值判断的问题,加上趋利性和业余性的产业链条在推波助澜,所以套路化的作品也比比皆是了。



康:把握住某些套路,按照这个套路去做,就可以政治上正确,然后就会被这种集团所接受,把他推到一个相应的高度。我们总是能看到貌似很个体的群体,却看不到独立的个体。我们能看到样式,却看不到独立的内核。

康:我觉得刚才所说的回到个体性还需要一个“超越”的维度,超越是最重要的,如果仅仅是回到个体的话,未必能超越别人,价值还是有限的。



康:就象“新”一定要有一个基础,就是“好”。这才是真正的超越性。必须要有一个合法性基石,抛开这个基石来谈新、谈个体、差异,会导致只要是新、个体的、差异的,就是好的。

吴:有一些话题,我更愿意疏导到几个大名词下面,把它归类之后,很容易看清它的本质。如果不加判断的去寻求差异性,其本质就是进化论的观点。进化论观点导致的就是丛林法则,中国近一百年来一直在信奉这个东西。归根结底,这都是诱导我们思维进入死胡同的原点。





康:独特性来源于人不断触及更高真理的冲动。

吴:这也要求我们不仅要有一定的知识储备,还要对现在和未来的趋势有足够的个人思考与判断。现在的标准,我认为是个浮标,创造性也在其中产生,它的可能性最大,也最有可能突破现有的游戏规则。我觉得艺术就是带动思考的一种方式,如果做作品时已不需要思考了,成为一个思维懒汉,那么未来也就与你没关系了。



康:“思维懒人”是如何产生的?

吴:我们的国家一直提倡“懒汉文化”。懒汉出来晒太阳的时候说:“哇,你知道我们的文化多么伟大。”当说这个话时,我就知道,此人与这个文化已经没有太大的关系了,更不可能对未来有什么贡献性了。



康:基本上就是个原料加工作坊,已经设计好了加工程序,来料迅速成为成品。

康:重要的不是某种形式、媒材,而是你所思考、关注的问题。把你从独立的角度对世界的感受和理解,用你很智慧的方式表达出来。

吴:对。其实这是方法论的差别。思考途径不一样,就会介入不一样的方法。当你一旦要用这个工具表达的时候,最起码你要懂这个工具的规律,而不是仅仅玩新鲜。



康:作品中的身份鉴定,不应该是艺术的核心问题。很多问题是具普遍性的。在表达问题时,你自然而然的流露出自身的差异性气质,而不应是提前设定“我是一个中国艺术家”。

吴:它是自然携带出来的,这时就涉及到艺术家的素养问题,就是不断得到扩大的认知背景。这个背景,有可能是因为看一本跟艺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书,但它对你的某一个认知盲点,起到了很好的补足作用。



康:你一再强调价值观,那么你所认同的价值观是什么?

吴:个人任务和共同任务。所谓共同任务,它肯定携带有一个族群的文化诉求。你所试图表达的东西,是不是携带了这个信息量。个人任务,就是更强调你个人对世界的独立见解、判断,这个可以很尖锐,但是其中同时也可以携带共同任务的部分。这两者的综合,形成了价值观。



康:会不会存在个体价值与社会价值的冲突?

吴:个体诉求和共同诉求,我觉得应该是共生为一体的。一条河流在运行过程中产生的波浪,不是河流的一部分吗?共同价值观相当于河流的运行方式,波浪相当于自我展现的一部分,但它还是沿着这个河流的方向去的。



本文见《艺术时代》第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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