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槽边往事》---比特海日志


艺术家都应该是天才，否则，他就只是个“文艺工作者”。固然有一时的名头，但是他的作品会随时间的流逝而消亡。天才和天才的作品是不朽的，不单纯是因为精诚所至，更重要的是他纯粹已极，心无旁骛。所以，伟大的艺术家没有群体一说，他只会是把个体的力量发挥到极致。

电影导演做不了艺术家，我的朋友羊羊羊教导我说：电影是一系列妥协的结果，因为妥协而不纯粹，因为不纯粹而算不上真正的艺术品。导演要和天气妥协，没有他想要的天光，那么也就只能如此拍摄。导演要和制片人妥协，制片人心仪的女演员未必就是最合适的女一号。导演要和灯光、道具、服装、烟火妥协，要和资方的钱妥协，哪怕你是个天才，超出预算也是死罪一条。在无数的妥协之后，导演想要的作品和他拥有的作品，永远不会是一样的。即便是我们所认为的经典之作，相信导演心里未必觉得那就是完全体现他个人意图的作品。他记得的不是非凡的成就，而是在无数个地方痛苦的妥协。

艺术家不妥协，因为他就是一个人。他可以割掉自己的耳朵再在肚子上开一枪，也可以自我放逐到遥远的南太平洋岛屿上，甚至是悄悄溜出后门，换上一身褴褛的水手服，在码头边的酒馆里过着两重人生。他还可以撕毁手稿，割破画布，砸碎雕塑，焚烧乐谱，只要他觉得作品并没有达到他所期许的水准，他就可以那么做。必要的时候，他可以把自己的性命押在桌上，因为如若不能完成心中所想，这样的生命也就一文不值，继续活着也毫无意趣。

我想，每一个人大概都面临做导演还是艺术家的选择。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要做事，做事可以是一个人做，也可以是和一群人做。当你一个人做事的时候，你就是个艺术家，只对自己负责，只对自己妥协。当你和一个团队做事的时候，你就是个电影导演。你就得选择一次次痛苦的妥协，目的是让所有人都能投入其中，最终把事情做成。而这件事情做成之后，也许会和你当初的想法也许相去甚远，甚至连模样都已经完全扭曲变形了。唯有极少数的人，能够贯彻自己的意志于始终，得到一个和自己心中所想类似的结果。就像是乔布斯，很多人以为他是艺术家，其实他是电影导演中的绝对暴君。

许多人的命数是去做导演，但是心里又存了做艺术家的念想，这是不快乐的根源。也有许多人本身是艺术家，但是又渴慕着那张写着导演名字的椅子，那是向下堕落的开始。人生因此充满了内在冲突，人们在地面上兴起了无数空中花园或者残垣断壁，后人嗟叹感慨，却不知道那不过是前人凝固了的心念，石化了的意欲，不着一字的全部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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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就是“美术工作者”！不趟那锅浑水。

俺就是“美术工作者”！不趟那锅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