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普艺术之父给我上的一课
发起人:嘿乐乐  回复数:3   浏览数:4732   最后更新:2010/02/26 13:31:39 by guest
[楼主] 嘿乐乐 2010-02-20 15:36:27
波普艺术之父给我上的一课
Richard Hamilton:A masterclass from the father of pop art



里查德.汉密尔顿于蛇形画廊。Photograph: Richard Saker

53年前,里查德.汉密尔顿创造了“波普艺术”(Pop Art)的称谓,并且,从1960年代的系列作品《动荡的伦敦》(Swingeing London)到托尼.布莱尔扮演的牛仔,他都一直处于曲线的顶端。在他于蛇形画廊的展览前夕,汉密尔顿罕见地接受了Rachel Cooke的采访。

很久很久以前,波普艺术是年轻新颖并令人振奋的。但,现在不是了,而其中一个让你回忆它过去的光辉岁月,以及它是如何演变并如何成为一个主流的方式便是研究里查德.汉密尔顿的案例——这位最经常被形容为波普艺术之父的艺术家。还有一件东西,就是他的脸。啊!什么样的一张脸。他看上去就像儿童圣经故事里形容的亚布拉罕:一头貌似萌芽中的白发,宏伟壮观的高额头,他的那一嘴牙就像墓地里东倒西歪并拥挤的墓碑。事实上,汉密尔顿即将伴随着他在伦敦蛇形画廊的展览而成为一个大家关注的话题,这些十或十二个相似的展览——他忘了确切的数目——将在今年于全球各地展出。然而,这些焦点仍旧让他意外吗?

汉密尔顿想了片刻,然后看似愤怒地说“实际上,情况有点失控。”轻笑道,“有趣的是,在过去,我的展览从来没有受到过任何称赞。1992年,当我在泰特展出时,几乎所有的艺评都讨厌它。圣诞节的时候,报纸上有个评选活动:今年最烂的是哪个展览?结果我赢了!我猜想,人们只是开始发现我在过去创作了一些相当严肃的东西,你知道,在过去的50或60年中。而且,我比我的同辈都活得长。约瑟夫.波伊斯和约翰.拉特翰都死了。罗伯特.劳森伯格也完了。贾斯佩尔.琼斯还活着,但什么时候听说过他了?”房间的一角传来一个细小的声音:“那是因为贾斯佩尔比你年轻,里查德。”她是画家利达.唐纳格(Rita Donagh),汉密尔顿的夫人,她扮演着汉密尔顿必要时的手刹。

我们坐在蛇形画廊里的一间非常明亮的白色房间:我、汉密尔顿和唐纳格,她是一位比他还要令人惊异的女人。她拥有幽灵般苍白的皮肤和一头灰白的头发,然后身着黑色背带工作裤。她像是从巴黎时尚杂志中走出来的人物。随后,汉密尔顿告诉我,虽然已经在一起数十年,但他还是每天告诉她——她很美,然后,我必须说:这不能怪他。无论如何,他们是天才般但简单的一对,这俩人,他们认识很多非常非常有名的人物——披头士、雷尼.马格利特、马塞尔.杜尚,随便你挑——然而,奇迹是,他们并非是那么伸手摸及的珍贵、伟大或棘手的人物。就如我正要找到的答案一样。

汉密尔顿递给我一份即将挂在蛇形画廊里的新作。是一件有关政治的作品,包含了两幅地图:1947年的以色列/巴勒斯坦,2010年的以色列/巴勒斯坦,问题是,在第二副地图中,巴勒斯坦缩小成玉米片大小。我用手握住这件新作,给予能与汉密尔顿的身份地位相匹配的关注。或者说,我看得非常认真,然后我发现了一些东西:在这些地图上,Israel(以色列)被拼成“Isreal”(英文Is real意思是“真的”)了。慢慢地,我的齿轮转动。汉密尔顿喜欢文字游戏。我最喜欢的他的代表作是一件隐约变化的法国烟灰缸,上面写着的不是“Ricard”(丽卡德茴香酒),而是“Richard”(里查德)。所以,假设这也是一句双关语。但,这意味着什么?Is-real(真-的)?嗯…这因该是针对这个国家备受争议的诞生的看法。或者,他想说的是以色列和巴勒斯坦的纠纷就像个噩梦——这是真实的吗?——我们会有醒来的一天。多聪明啊。

“那么,您这里的意思是?”我问道。“您为什么这样拼写以色列?”

汉密尔顿首先凝视我,然后看着图,“怎么拼写了?”他问到。我告诉他正确的拼法然后解释他是怎么拼写的。

出现短促的沉默。“天啊”,汉密尔顿道。利达.唐纳格站起身来走到我的背后观看图片。“天啊”,她说。看起来是拼错了,这只是个:错误。现在,轮到我了,“天啊”,我说,“非常…非常抱歉”。我的双颊泛红。汉密尔顿看起来垂头丧气地。唐纳格很焦急。“可以更改吗?”我说。天啊!就在他盛大的展览的开幕前夕,我既然向一位88岁的波普艺术之父说他的作品有问题(这只是印刷问题)。为什么?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的谈话究竟能如何复原呢?

然而,在一片困惑后,汉密尔顿开始发笑。“噢,好吧!”他说,“我相信会有解决方式的,别担心!”。

尽管他有很大的影响力,但是汉密尔顿并不像,比如说大卫.霍克尼那么有名。没有人会邀请里查德.汉密尔顿去编辑《今日》节目(BBC的强档节目)的。但是,你肯定认识他最著名的作品,尽管你可能对不上作者的名字:他于1965年的拼贴画《是什么让今天的家庭不一样,那么迷人?》,画面上有个戴着灯罩的裸体女人坐在沙发上;他画的Mick Jagger还有画商Robert Fraser,因为毒品而被戴上手铐(《动荡的伦敦》系列,于1967年-1972年完成),爱尔兰共和军绝食的形象(《公民》系列,1981-3年);他于2007年创作的作品《震惊并敬畏》,是让托尼.布莱尔化身成牛仔,穿着马靴,腰上系着手枪皮套。又或者,你也许收集了披头士的白色专辑,拥有他的包装设计。

比较麻烦的地方是他很难被归类。他的许多作品都可以被简单地划为波普艺术——明亮的颜色,标志性的图像,现成的材料——但他是更具政治性的,比如相比沃霍尔。他并且还是位卓越的插图画家,他在过去50年里替乔伊斯的著作《尤利西斯》绘图(这些迷人的插图曾经于2002年在泰特展出,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创作,他能与《爱丽丝梦游仙境》的插图画家Tennial媲美)。虽然说汉密尔顿是难以捉摸的。“我经常说:我做我喜欢的事儿。人们不了解的是,艺术家拥有自己创作的自由,而我总是非常享受这份可能性的。”。这是他的朋友马塞尔.杜尚让他明白这点的。“杜尚是真正的偶像破坏者,这意味着他会否认自己,然后他会再突发奇想。我想:我也应该这样——小心,他也是一直在重复自己的。在艺术中,思想要比眼睛更活跃。”。

汉密尔顿是杜尚多年的粉丝,1960年,他将杜尚的作品《绿匣子》(Green Box)出版成抄本,1965年,他重建了杜尚的作品《大玻璃》(Large Glass,1915-23年),这件作品于1926年被砸成碎片。但他们没有见面,直到后来。“那是一个在巴黎的晚餐,在艺术家Bill Copley的家。我以为那将会是一场盛大的派对,但客人只有我、雷尼.马格利特伉俪和杜尚伉俪。那时的我,身上甚至都掏不出两张5英镑。”杜尚的人怎么样?“噢,他是你能想到的最睿智的人:聪明机智。最后,我就像他们的家人般,他的夫人Teeny非常喜欢我。我们一直在一起。如果我人在巴黎,那么我肯定一直和他们呆在一起。在第一版《绿书》发行后,他给我写了一封动人的信,是我至今收到过的最美的信,‘你的爱孕育出巨大的真诚’,信中写道。”。

汉密尔顿出生于Pimlico。他的父亲是伦敦西区亨里汽车公司的司机。这和“艺术”有很遥远的距离。“我假定自己被安排错了。在我十岁那年我决定绘画将是自己的兴趣所在。我在图书馆看到一张有关绘画班的广告。老师告诉我他不能收我——因为那是成人班,我太小了——但当他看了我的画后便告诉我下个星期可以过来。我曾经像只小狗般围着他转。他对我实在太好了,十四岁那年我用碳笔画描绘了本地贫困潦倒的景象。”十四岁那年他参加了儿童艺术比赛。虽然汉密尔顿被忽视了,但是颁奖的人是位皇家院士,他看了他的画后大加赞赏,然后便转告了皇家艺术学院的Walter Russell爵士。两年后汉密尔顿便被学院入取了。

然而,在1940年,学校因战争关闭了。汉密尔顿在一家工程公司担任绘图师。当他在二十来岁再次回到学院时,学校已经彻底改变了。“学校被一个疯子接手了,Alfred Munnings爵士,他喜欢手握鞭子身着马裤在校园里走来走去,很可怕。有一位老师说我的作品像塞尚。噢,天啊!然后他说‘Augustus John远远胜过塞尚’。唔,当然,我笑着大声说道。他的脸泛红了。有一天他问我有没有参观毕加索的展览。‘有’,我说;‘非常棒’,但他越来越生气。‘法国人没一个老实的’他说。‘他们只是一大帮拉丁佬’。你能说什么?这简直是个玩笑!”。

几个星期后,汉密尔顿接到了一份通知,说校长不相信他从课程中受到任何教育。他的学生资格被终止了,然后他“半踢半喊”地被拽去服役了。然而,成为一名“退伍军人”,也有它的好处。在他被Slade艺术学院入取后,现在他拥有领取津贴的资格。

就在这段时间汉密尔顿认识了奈杰尔.亨德森(Nigel Henderson),他在后来是“独立小组”(Independent Group)中的重要人物,汉密尔顿后来也是其中一员。是亨德森将杜尚的《绿匣子》介绍给汉密尔顿的,他还向汉密尔顿介绍了达西.温特沃斯.汤普森(D'Arcy Wentworth Thompson)于1917年出版的著作《生长与形态》,这本书后来成为了汉密尔顿的关键文本(《生长与形态》主张结构主义是物种形式强权下适者生存的另一种选择)。1956年。汉密尔顿替展览《这就是明天》(This is Tomorrow)的画册创作了《是什么让今天的家庭不一样,那么迷人?》,这是“独立小组” 史上有名的于白教堂美术馆举办的展览。是个准人类学的,半讽刺性的,关注战后市场图像的展览。

1957年,汉密尔顿给粗犷主义建筑师Alison和Peter Smithson写了一封短信,这两位建筑师也为展览《这就是明天》作出了贡献,他们在考虑用同样的概念筹办另一个展览。就在这封短信中,汉密尔顿创造了“波普艺术”的称谓。“波普艺术”他写道,“是大众化的(是为更广大观众设计的)、短暂的(短期内的解决方式)、可消耗的(容易被遗忘的)、低成本的、批量生产的、年轻的(以年轻为目标)、淘气的、性感的、耍花招的、迷人的、大生意。”他仿佛通过水晶球看到未来的安迪.沃霍尔头戴假发对视着他。但是这封短信并不是为了宣言。“我只是把我认为有趣的东西列表,”汉密尔顿说。“他(Peter Smithson)甚至都没有回信,我过后问他时,他说他没有收到。”那么他是怎么看《是什么让今天的家庭不一样,那么迷人?》这件被公认为影响至深的作品的呢?“我有点对它厌倦了,但它是个小小的印钞机。”。

随后,汉密尔顿的事业腾飞。在和伦敦最著名的画商罗伯特.费雷瑟(Robert Fraser),又名“帅鲍勃”合作后,他可以放弃教书了(他和Victor Pasmore一起在纽卡斯尔大学任职,丽达是他“最钟爱的学生”,但是他们一直到1991年才结婚)。“我和鲍勃合作了3个展览,后来,著名的毒品事件发生了,画廊倒闭,他的支票全被退回。但是,画廊营业的那段日子很棒。我们有很多能够结识披头士或米克.贾格尔此类人物的派对。是费雷瑟建议我替披头士设计新专辑封面的。我记得保罗.麦卡锡给我打电话,他那时在做演出。然后,我过去找他。我坐在外面的办公室,有趣的是,现场到处都是穿着迷你裙和长靴的女孩。然后我想:好吧,我再等他5分钟。无论如何,最后,他准备好了。起初他有点怀疑我的想法,但最后他还是给予了帮助。他给我三箱照片,用作拼贴画的材料。”。他们支付他多少钱?“我很意外我们收到的钱少得可怜!我记得Peter Blake告诉我他在《Sgt. Pepper》的专辑中只获得两百英镑。我不记得我收到多少了,但是Peter说:你同样的只拿到了两百英镑。我想这也太过分了吧。”。他觉得小野洋子有可能是他的爱慕者。或者,不是。“我确实为她的作品《屁股》献上了我的臀部,并非说我现在才承认,但实际上,我们的交往建立在我对她来说只是个臀部上。”他笑着说。

1970年,他和丽达搬到牛津郡的一个农场,在那儿生活并工作。他的作品愈加政治化,尽管如此,他也做了一些工业设计(他喜欢电脑,还设计了两部)。对我来说,斯蒂夫.麦克奎恩的作品《饥饿》很明显地受到汉密尔顿的绘画影响,他的公民系列里的毛毯抗议;而我们也可以在很多当代艺术作品中看到汉密尔顿的影响,无论艺术家是否带有任何意识(达米恩.赫斯特称他为“大师”)。

汉密尔顿喜欢《饥饿》但他没有时间关注其他YBA艺术家。他无法想象和翠西.艾敏的谈话能超过5分钟——太乏味!——而他也对赫斯特的鲨鱼感兴趣,但是他的画对他来说是无聊透顶的。他认为这一代艺术家是“无知的…他们对艺术史一窍不通,他们的作品是在浪费时间。他们创作的大部分作品都是别人做过的,而且不只是杜尚。想想看:伙计,你们迟了50年。”。更不用让他提到萨拉.卢卡斯有关香烟的笑话。

他现在有点累了。我想:他是否会为依然有效而感到惊讶?不一定。部分原因是,他告诉我,重塑的动力让他继续前进。但有时也充满怒气。1964年,他的画作《工党领袖休.盖茨克》(Labour leader Hugh Gaitskell)被伪装成歌剧魅影,这让他很愤怒。“当他拒绝废除英国核威慑力量时,我在想:那个混蛋!”。然后,还有他最近的作品。《赫特奖项》(The Hutton Award)让他“比我想象中还愤怒”。他给我看另一个即将在蛇形画廊展出的作品。是一面“耻辱奖章”(medal of dishonour),2009年第一次在英国博物馆展出。奖章表面是阿拉斯泰尔.坎贝尔,他的头上写着一段拉丁文“这是拉丁语中,最接近‘惨败’的词,”汉密尔顿,消瘦的手指擦过它的轮廓。“而我恐怕这完全是我愤怒中的产物。”他听起来很凶,但当我抬头凝视他的脸时,他却在笑,就像往常那么亲切。

作者:Rachel Cooke
翻译:嘿乐乐
来源:卫报 (2010年2月14日)

*里查德.汉密尔顿的新作将于2010年3月3日-4月25日在伦敦蛇形画廊(Serpentine Gallery)展出。
[沙发:1楼] 嘿乐乐 2010-02-20 15:42:00



《是什么让今天的家庭不一样,那么迷人?》( Just What Is It that Makes Today's Homes So Different, So Appealing? ) ,1956年。



1956年的展览《这就是明天》(This is Tomorrow)的画册。



《休.盖茨克的肖像》(Portrait of Hugh Gaitskell as a Famous Monster of Filmland),1964年, (局部)。



《动荡的伦敦》系列,(Swingeing London series),1967年-1972年。







1968年,为披头士设计的“白色”专辑包装。



《公民系列-I》,(The Citizen series,study I) ,1981-3年。



《In Horne's house》,1982年,为乔伊斯的著作《尤利西斯》创作的插图。



《Leopold Bloom》,1983年,为乔伊斯的著作《尤利西斯》创作的插图。



《震惊并敬畏》,(Shock and Awe),2007年。



2009年于英国博物馆举办的展览《耻辱奖章》(medal of dishonour),展示了多面刻有政治讽刺的奖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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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2楼] guest 2010-02-21 15:53:40
他看上去就像儿童圣经故事里形容的亚布拉罕
[地板:3楼] guest 2010-02-23 23: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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