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民:其实,我很会哭
发起人:asamicat  回复数:0   浏览数:1994   最后更新:2010/02/14 17:48:46 by asamicat
[楼主] asamicat 2010-02-14 17:48:46
良品杂志



出身书香门第,林怀民道骨仙风的气质,想必源于此。祖父曾留日学医,父亲则是台湾省抗战胜利后首任嘉义县长。青春期在听洋歌、读《Time》的日子里修炼思维,中国传统文化的承袭在另一侧的血脉里根深蒂固。只是家族的期许让林怀民望而却步。“四岁就被告知,长大后要帮助外边没鞋穿的孩子,谁会受得了?”老顽童式的夸张表情,就这样在你面前登场。

虽唠叨“备受压迫”,“怀民”二字,还是为他写下一生的使命。36年前的云门舞集,以这样的意愿成立。“文革”时期,赤脚医生下乡为百姓看病的行为,极大地改造了林怀民的处世观。在他们疯狂的想象中,用中国的方式演绎中国的舞蹈是远景。云门舞集日后的辉煌,在当时当地,何曾企及。如今的“云门”,是中国文化的一面旗帜,在世界各地开枝散叶,也积极影响台湾新生代族群的审美与观想。


最爱沈从文

林怀民总一身黑色无印良品的T恤,出现在公众面前。同款、同色、同尺寸的衣服、裤子,他一口气买了二三十件。如此处置,是为不用每天花时间再想穿什么。另一个功能性的原因,可有效地控制形体。

从美国密苏里大学主修新闻,转而艾奥瓦大学的国际写作,回台湾后,再开始习舞。林怀民自嘲,这童子功练得太晚。韧带被重新撕开的感觉,很痛苦。两个月后,他很快厌倦舞者身份,稀里糊涂地走上编舞的道路。此时,林怀民心中的天窗才被真正打开。林怀民在舞台上的灵感,似一幕人生柔美、有力的倒影。他最爱沈从文。他形容“好美”的时候,仿佛沈从文的《三个男子和一个女人》、《萧萧》的字里行间,就在面前。“那是最激昂的控诉。”





舞蹈是瞬间,是颠倒梦想

云门舞集共有两组舞团。云门一,常年在世界各地公演。云门二,主打社区、学校等公益活动。舞者跨进云门的那天起,就意味着个人内力修为的开始。学太极、练书法、听戏曲……“他们真的那么爱。他们这么爱,也这么好,等于把青春交给我,我不能让他们枉然、荒废了。”林怀民说,这些舞者在用一种安静的方法,踢他的屁股,让他一直往前走。

林怀民常在排练、看演出时流泪。舞者带伤演出时,他会哭;舞者的家人突然离世,在台上雀跃时,他会哭;调皮的舞者,一夜间脱胎换骨时,他也会哭。“我很容易哭。所以到现在还没变成神经病。哭完就好了”他玩笑道。先前的凄然不见,突然一脸灿烂。

《周末画报》×林怀民

聊聊《行草》三部曲的创作初衷?
按弗洛伊德的说法,创作来自于童年的压抑。战后的台湾大家都很穷,农家把稻米晒在庭院里,我们就过去玩,然后常挨打。因为这样,我用3公斤的黄金稻米编排《流浪者之歌》。《行草》是因为我毛笔字写得很差,母亲视为奇耻大辱。寒暑假一到,每天临八大张大楷,她不盯着我的时候,我就龙飞凤舞。到今天,我看到签名处是毛笔的,就一定绕道而行。这是创作动机。《行草》中,运用很多字帖,很多名家的手迹。我们从台北故宫博物院里调出帖子,经过特殊处理后,放大到顶天立地,感觉王羲之的智慧,立刻铺到了观众身上。千字文铺天盖地打满整个剧场,舞者一动,字就活过来了。

 
《行草》想传达什么?
好玩。别认真。意识是稍息,不是立正。惊动你的刺激才最重要。分享跳舞的快乐。

《行草1》的引题是一个“永”字,有中心字吗?
没有。前后是个简单的呼应。“永”是大家熟悉的字,于是开始,之后是精神状态。字说字,人说人,中间有对话。但字,已经不是字本意,它变成视觉的东西。有趣的是,在一个对的场子里,我的头发都会竖起来。在某个节点上,因为舞者带动观众的呼吸,然后又回到舞者身上,安静得让你非常感动。不过,我觉得在大陆演出很难,因为场子里总有一些骚动。

您通常要求舞者在台上想什么?
不想。我常说,如果你还在舞台上想,那是思想,不是舞蹈。你就专注自己的身体。我希望你们像动物一样,手势出去,是直接的。

在《流浪者之歌》里,最后画了个大“圆”,这个“圆”意味着什么?
我想很有趣,这个圆在所有文化里的符号,是个没完没了的象征。我也不管什么意义,我要有这样的结尾。我编完一出舞剧,但这些稻谷要回收,要环保嘛,最后得用它。怎么用?由舞者来处理。他们都愿意画这个圆,有二十多分钟。他们下班后就在那里练习,背都要断掉。现在还有人登记要演那样的角色。云门的舞者,不是单纯的学跳舞,而是非常个人的修炼。他们在意这个事情。那么,后台其实才好看。舞者跳完舞,到后台,有人进来帮他摸摸头、按按肩、弄弄脚,每天都不同,那个场景非常感人。

『周末画报』 撰文 冰雁  主图摄影 钱东升  配图 云门舞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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