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邦铭:行为艺术就是一个刺儿扎在有机体里面
发起人:莫奇奇  回复数:0   浏览数:1849   最后更新:2009/11/05 12:19:05 by 莫奇奇
[楼主] 莫奇奇 2009-11-05 12:19:05
廖邦铭:行为艺术就是一个刺儿扎在有机体里面

——第二届前提行为艺术节主题交流记录之三



人物:廖邦铭、袁霆轩、王军、小日、洋洋、唐群

时间:09年04月11日 20:00

地点:第八天云南休闲餐厅

文字录入:武菡





王:行为做到今天,一般年轻人还坚持做这个东西的话,肯定要有新的尝试,再去以身体作为媒介的话,可能有点老套了。



廖:这个,我觉得行为艺术家以身体作为这个媒介,这个是不能去掉的,这个是基础。



王:但一味给自己的作品设定长度或是一定困难度,太老套了,你觉得呢?



廖:当然了,这种艺术是一种过去的艺术,我们称之为过去时的行为艺术,在现在这个社会情境下不太有效。我也赞成老艾说的,这种行为艺术没有新意,它已经老化,太乏味了,没什么新意。它老化的感觉就像一个线路,到了一定的时间,就会起裂纹就会漏电,保护性就不强了。我们对身体无尽榨取透支,就是过去行为艺术的一个最重要的特点,不断地透支自己的身体,然后身体资源、结构是有限的,开发、挖山、砍木头,最后全部造空了,没有循环没有疏通,没有把它运转起来,其实这就是我们的观念、我们行为艺术的观念出了问题。我觉得现场行为,那种室内封闭型空间里的行为造就的可能性不是太大。当然了,过去西方60年代阿孔奇包括博登啊,那个时候他们做行为,很有意思,包括老曼他们可以在自己家里,谁也不见,一个观众都没有,他就把行为给做了,当然那时候表演很多都是达达的,维也纳行动派,那个时候他们在剧场、在公共空间里表演。



袁:这就是个问题,从达达那会开始,他们做行为目的、出发点就是反展览体制,就是为了破除架上、一个展览空间的那种固定模式,他们可以使用各种方式,可以使用各种语言,其中就包括身体,但做到最后又回归到展览体制,本身这就是个问题。



廖:是这样的,因为很多东西一旦成了一种气候,成为一种可被利用的资源以后,它就要开始修正,而且还不是自我修正,是各种修正的技术、策略,和权利的介入,就最好把它弄到博物馆、画廊表演一下,对吧,来个开幕启动仪式,来这表演一下,最后行为艺术就成了一个插头,它在今天已经失去了一种功能,本来的能量已经丧失,这种能量其实是对制度的一种干预,和对制度的一种解构,我们说句日常的话,叫捣乱,都弄到博物馆去,那就是捣乱嘛,那就是疯子行为,行为艺术一直是一种边缘的,意识化的力量,他就弄个木楔子“垮”一下楔在里面,不舒服,一个刺儿扎在有机体里面,这么一个机构机构里面,很不舒服,不知道怎么去评判法,因为你的话语解释系统失忆这种习惯,你无法和它对接起来,无法和行为艺术对接起来,行为艺术无论是在过去现在和将来它永远其实是最有活力的艺术方式,它永远以身体为基础和框架结构,这个事毫无疑问的。只是说我们用这个身体的时候,它用的什么范畴,什么领域,什么位置,在什么情境下使用的身体怎么使用的身体,用身体来提出什么样一个问题,我觉得这是很重要的,我们身体不能承受这种封闭性的形式的表演,我觉得这个事一点意义都没有,还有对自己身体承受的极限的一种拷问,我觉得到现在意义也不大了。



袁:你从圆明园那会就对这方面的理论,一直做这方面吗?



廖:对,圆明园早期时候我一直在思考一直在关注,我当时看现在主义早期的作品,达达,现在主义早期,新达达包括欧美的一些行为,我发觉其实行为艺术在阿孔奇的观念中——他后期特别是70年代末,它是有些衰弱的倾向了。



袁:原因呢?



廖:原因可能是人们(观众)腻味了,因为观众现场去的太多了,刺激已经消失了,维也纳行动派他们在剧场对身体的实验,把生殖器已经切掉了,它已经是一种极致了。



袁:对身体做到极端也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廖:当时他们那样做,在欧洲是有背景原因的。二战以后,身体反射危机时代,到六七十年代,他的艺术观念已经开动了,不断地向外界扩展,南美啊第三发展国家,都铺天盖地开始做,再加上还有个绘画具象艺术,有段时间叫短暂的回归,把它一下就划分出了,这样的话,行为艺术家就开始结合装置结合video结合绘画来做。



袁:从开始出现的大开大合又收缩到了一个限定的领域。



廖:对对,这样起码形成了一种综合的艺术,装置里面也许有行为,也许有新的,比如在美术馆里展示制作作品,这个过程其实就是行为艺术,既有物体的,又有行动的, 还有个过程,他一个系列出来,西方的行为艺术已经扩展到面很宽,不是一个线。还有行为艺术已经从现场从专门表演的美术馆现场融入到社会各个领域里面



袁:它的范畴也扩大了。



廖:对,不局限在一个表演,它把艺术语言,很多时候形成一种融合,你分不清是日常的语言还是艺术的语言,他都隐藏起来了,这种隐藏起来但是他是有目的的,因为你看艺术的作品你太明显了不行,你很安静了也不行,这个提问题的时候你就无法提问题。就跟他们最早的在北京哪个地方做行为,其实警察就知道,双方都打好招呼了,警察都提前知道。



袁:观众都是警察(笑)



廖:在中国有时这种行为已经搞成了一种政治,政府很敏感,他就觉得你有种颠覆。



袁:它已经被加上政治形态了,就不是单纯的做这样的事情。在警察那里就认为是一个事件,这个事件是为了说跟政治做对抗的。有点太意识形态化了我觉得。



廖:对对。离不开的。



袁:离不开是肯定的,但不该为了对抗去做这个。



廖:不存在绝对的对抗,对抗也做不出来的



袁:你后来在宋庄?

廖:对,在宋庄。

王:在小堡那?

廖:不是小堡,我觉得没意思,因为宋庄那边那个时候到现在也没什么变化。

袁:是指艺术家的状态?

廖:是艺术的观念,对艺术的概念,包括对艺术的这个词,没有给清楚。

袁:还是像当初一样混乱?

廖:混乱这只是一个常态,在每个领域里面都存在这种混乱,但是你选了这个位置你要做什么,你在思考什么,或者说你怎么看待艺术,就是不清楚,不清楚的情况下,然后他们唯一的方向目标,就是那几个人,就是整天卖画卖画,整天就琢磨这个事,根本无法交流,艺术的概念太窄了,太狭窄了。



袁:你现在还画画吗?还是一直在做研究这块?

廖:写文章现在写的挺多,我一直想谈行为艺术中国行为艺术,当然他有他的历史,他历史这块,一个发展过程在今天或到将来,我们怎么来确定他的一个位置一个方向和基本的一种立场。这很重要。弄不清楚,总是一味的模仿那些过去成功的艺术家,那个一点意义没有。

袁:玩剩下的,你只要做仍然有可能存在超越、或者有创新或者有可能性,但是如果你不清楚之前做了什么,你自己的脉络不清晰的话,其实有也是撞上的或者可能是不小心偶遇——可能性存在,但并不是一种真正具备价值的东西。



廖:上次我看过那个张益民(音)他刚从在德国回来的时候那个油画,叫我去看了,其实他在德国的时候我们也在聊,谈这个行为艺术这一块,现场什么的,他说欧美对现场好像挺重视的,好像看重了一种现场性的行为艺术,我说这也不是不可以,还是合理的,只是说他可以在现场偶发,没有计划,他是根据现场的某种情况,然后来决定自己做,还是不做,做什么。



王:现在还是有一部分艺术家,以工作坊的形式在研究这一块,就是好多人聚到一起后,其实当初每个人都没有方案,都不知道做什么的,随便大家聊一下,想一个主题,或者以什么形式,很多人沿着一条街走路,走到某一个地方,看见一样东西的时候,根据这一样东西来现场做一个方案。



廖:恩,这个说的是偶发。我觉得还是应该有一个大概的艺术框架,这样的话,至少这个轮廓你清楚,这个边界你可以大致的定下来,我觉得这个还是很重要的。你像你这些方案里面的艺术家,他们有没有一个具体的方案,在现场做什么怎么做,应该都有的吧?

袁:都有。

廖:因为到时候表演的时候应该有次序的嘛,该编什么到时候再商讨。

袁:其实刚才说的那个偶发性的方式,偶发的时候他自己也是既定了的,只是说不象平时那种长期的或者做过大量草稿的,偶发这种形式可以说是缩短了这种思考量,在当时来考虑而已。



王:说到这里我想起何成瑶的第一个作品,其实她在做第一个作品时候他也没想到会做行为这一条路,她是在02年还是01年,一个国外的在长城做的装置时做的——

廖:他那个垃圾人。

王:开放的长城。



廖:有次碰到她,她说是很即兴的,突发的,就没想到,其实行为艺术最早就是有这种形式的存在,这种表演展示,比如说那天人也不多她也会做如果她会感觉的话。但这个现在的行为艺术我不赞同的是把他行为仪式化,我特别不赞同这种仪式,这种仪式他会伤害你的一种可能性,你的思考的通道是很多,如果做成一种仪式会形成一种行为风格。

袁:这个仪式你具体是指?他做的方式还是。

廖:他一种固定的模式,他必须在某种情境下来做,这种情景不存在的话他就做不了,这种仪式化的行为跟现场表演有关系,必须要有观众。



袁:所以行为刚从西方那里翻译过来就是行为表演。之前有一部分就专门用来做表演用的。



廖:是他做的表演,他容易成为一种流行风格,很有能成为他行为里面仪式化的东西…很多都是仪式化的,他们是为了表演而构想的仪式化的,也是设计的很好。



唐群:是不是跟画画这种形式是一样的。



廖:这里面有个风格,我举个例子,波洛克的绘画,波洛克他是无意识的。他觉得我这样画的很舒服,很爽的一种感觉,没想到那么多理论,后来被克莱因画下,克莱因把它这个东西进行清理,清理完了,把他从波洛克剥离出来,搞成一种表演,搞成一种系列,旁边有个乐队,经常搞成一个系列不断地在重复,把他独立出来仪式化表演,然后他谈的很悬,什么天主教,神秘主义精神,玫瑰十字会,把他搞成一种很神秘的东西,做在一起就像一个神一样,不单是行为任何艺术形式在每个时代都有他存在的理由,具有那个时代的有效性,包括90年代中国。今天这种情况,行为艺术应该有新的思维和观念,往前走一步。



王:所以我们这次约到了现在还在坚持在做这块的,但是全部都是年轻人,而且主要是一个以后行为的走向性探索。



廖:其实挺好,我觉得,行为艺术节把大家聚在一块,交流是很重要的,因为他还是要继续做下去嘛,还是继续走下去嘛,这些年轻艺术家在不断地互相交流,新的可能性就会出现,我觉得这个事很好的,并不是你要做这个模式全是以前的老一套。我觉得这个事很好的。



王:我一个朋友,上海的,他是从去年开始做作品,当时他还没有概念,做的东西挺新的,网络上也引起别人的关注,但这个都不重要。因为他不是艺术圈的这块,是设计这块的,他做的东西挺有意思的,比如他的“泉”的作品,行走在一条大街上,突然看到一个水管,突然“嘭”——那个东西爆开了之后在淌水,很高的那种他就拍了几张照片,他就说这是他的作品。还有就是在网络上议论比较大的,为男性设计了奶罩,“男士奶罩”。金锋这块一直在推他,其实他东西很新的,这次也约了他。



廖:看过,网上看过。



王:我觉得当代艺术中中国作品挺缺乏幽默感的。



廖:是,幽默好玩的东西。但是好玩里还是有一个明确的思想,变成一种身体的娱乐就没有意思了。



袁:这种做法更像是网络推手做的事,包括虐猫事件,天仙MM,芙蓉姐姐,就是把这样一个事件炒红做一个内容的推广,网络上很容易传播。



廖:和行为是两种概念,容易混淆。



袁:这个不是说混淆,我认为这样做是一种形式,我也认可这种推广方式,但是你要是说是个作品是个好的作品、优秀的作品的话应该有更深的可探讨的东西在内。既然介入社会,那么应该考虑更多可评判的社会价值,艺术家不该只会自说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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