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在二十天前，接到金锋的电话，问我是否在常州。一刻钟后，我赶回自已住的小区对面的排档上，金锋己经坐下，点好菜,酒也上了。这已经是惯例,每次在常,两个人总要小酌这么一回。菜，也是那么几个家常的，大烧百叶和卤水猪肝，红烧田螺是金锋最爱，其余的随便亦可以。他口味重，却又挑精。这样的人，通常能下厨房，烧出一桌众口叫好的美味菜肴。金锋也不例外。客居上海以后，品尝他的手艺机会，不是几乡，就是没了。每次都是在就近的饭馆里，把食欲给结扎了。

啤酒，要的是雪花全麦芽的. 老板搬来就是一箱。这也是惯例了，慢慢地喝。喝不完剩下的,老板再回收去。省了一回回的招呼。这酒味说不有什么好，是冲麦芽两个字，把它喝顺,也就不换了。人到中年,适应可能是最大的坎。这话，好象是胡适对特意去拜访他的张爱玲讲的。到了纽约的胡适，其实己经老了，这话摞下后估计也没纳上几回凉，便双腿一伸，去了。这话估计也是给张爱玲女士一个暗示。张爱玲听后转身便嫁给了一个糟老头子；赖雅。情商高的人，大都有自以为是的强迫症。始乱终弃的游戏，玩过就行了。过份地执著，胡适的话就要在他的中年生活里抖起精神了。标上别称，叫报应。此一时，彼一时。我和金锋已经搭上这条下沉中的船。说是谁谁如鱼得水，建议有空去细细端详金锋的背影，快与佝偻并列了。
我们俩人大概算得上情商高的人。现在而言，只是比年轻时的迷乱，淡定了些许。斡旋一个问题,不会轻易地情绪化，首先会想到的是解决的技术手段, 故意地制造冲突的主题，这种左倾幼稚病，即使偶尔会发作一下，持续的时间也不可能长久于一次不适时宜的自渎。最后剩下的，还是技术。这就象一个学生，你得把作业做的大差不差了，再上台来谈考题。
那天，记得金锋说是刚从湖南那边过来，去和邓学者聊事的，又说邓是女作家残雪的哥。然后,才聊起昨晚在上海多伦路咸亨酒店开宴的作品。我记得在他对作品的阐释里，插了一句话;鲁迅被时代妖魔化了。当代艺术需要的正是这么个妖魔。艾未未现在还只有混到妖魔傀儡级。一个妖魔的产生，是需要很多个自以为是的傀儡级当代大师做垫背的。金锋是投其所好还是有了揭竿而起的心。我想，答案已在金锋的运筹帷幄之中，我如果炒不好，惹起群愤,象是搬起祖宗的碑石双手奉送给别人做了门前的台阶。或者是自缚做了当下的活口.
有一点是说不上的巧合吧.金锋思考这个作品方案时，我在看胡兰成写的<中国文学史话>，在下卷里,有篇专门写鲁迅和周作人的。当然,金锋与胡兰成用在鲁迅身上的心思大相径庭，胡兰成说这哥俩正好配对，是一个人的两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中国人的生活变得这样琐碎，零乱，破灭，，这厌倦又并不走到悲观，却只走到麻木，不厌世而玩世。胡兰成的这句话，每个字落在今天知识界“无语”桌面上，应该是有声的。
我平日里不太消遣这么严肃的问题。上回，喝到酒酣耳热的兴头时，我决意想请他去飙歌，或者敲背，但还是被他委婉拒之了。

开展前,和金锋通过一次电话,他正忙着接客，我说那就不骚扰,心里却羡慕起他来了,一个马不停蹄地给社会文化挑刺，推荐问题的艺术家。是累，拉动身心的快感。金锋，将是下一个当代现场用精神嫖妓的符号。
做人是要讲究一点奉献精神的。前提是技术的纯度与含量。
我就这么断定了.信不信由你。


转自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