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nifeste du Surrealisme (1924)
第一次超现实主义宣言（1924年）
文_【法】布勒东 André Breton 译_丁世中


超现实主义，阳性名词：纯粹的精神学自发现象，主张通过这种方法，口头地、书面地或以任何其他形式表达思想的实实在在的活动。思想的照实记录，不得由理智进行任何监核，亦无任何美学或伦理学的考虑渗入。
哲学背景：超现实主义的基础是信仰超现实；这种现实即迄今遭到忽视的某些联想的形式。同时也是信仰梦境的无穷威力，和思想能够不以利害关系为转移的种种变幻。它趋于最终地摧毁一切其他的精神学结构，并取而代之，以解决人生的主要问题。

超现实主义魔术的秘密
超现实主义的书面文章，或曰初稿，亦即定稿。找一个尽可能有利于集中注意力的静僻处所，然后把写作所需要的东西弄来，尽你自己之所能，进入被动的、或曰接受性的状态。忘掉你的天才、才干以及所有其他人的才干。牢记文学是最可悲的蹊径之一，它所通往的处所无奇不有。落笔要迅疾而不必有先入为主的题材；要迅疾到记不住前文的程度，并使你自己不致产生重读前文的念头。第一个句子会自动地到来，这是千真万确的，以至于每秒钟都会有一个迥然不同于我们有意识的思想的句子，它唯一的要求便是脱颖而出。很难预断下一个句子将会如何；它似乎既从属于我们有意识的活动，也从属于无意识的活动，如果我们承认写下第一句所产生的感受只达到了最低的限度。何况这也无甚紧要；超现实主义试验的意义，大抵也就在于此。还有一点，就是标点符号似乎有碍于这股热流酣畅地奔泻，尽管那是必要的，就像是要在一根颤动不已的绳子上打结一样。只要你愿意，就一直往下写。请相信：细声柔语是绵绵不断、不可穷竭的。你一不小心（可以说，这是由于疏忽造成的），就有可能产生沉默的间歇；果如此，则应当机立断，中止那过于鲜明的句子。如果写出了一个你觉得来源不甚清楚的字，那么就随便加上一个字母，例如I就是I吧，即以它作为下一个字的头一个字母，这样你就恢复了随心所欲的状态。

我心目中的超现实主义充分地表明了我们绝对不信奉正统的态度；所以在对现实世界打的这场官司中，必得请它作为反证人出庭。恰恰相反，它只能佐证那全然走神的状态；我们很希望在现世能达到这种状态。在康德的经历中，有关于女人的走神离题；在巴斯德，是关于“葡萄”的离题；在居里，是关于媒介物的离题。这些事例在这方面是很能说明问题的。当今的世界只是极为有限地与思想相吻合，前述的种种事件不过是一场独立战争中最突出的几个插曲；而我深引以为荣的是能够参加这场独立战争。超现实主义正是终将令我们克敌制胜的那种《隐形光》。到那时，“你这具空髅啊，将不再能够摇动！”今年夏天，玫瑰呈现着蓝蓝的颜色，树林子像玻璃那样透明，一片翠绿的大地，就像鬼怪那样，并不怎么令我敬畏。存活与死亡，这不过是想象出来的解决方案。生存自另有一番境界。

（节选自柳鸣九主编：《未来主义 超现实主义 魔幻现实主义》，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7年）

备注：转自《当代艺术与投资》2009年第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