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粉褪
发起人:子涵  回复数:6   浏览数:2489   最后更新:2005/08/22 04:17:29 by
[楼主] 子涵 2005-08-20 11:54:53
1 一些印象

以前冬天夏天地从安徽乘火车去上海,南京就在正当中。窗外一路的农田村舍,经过长江大桥是全程唯一的兴奋处,到南京该是下午五六点钟,趴在窗口观望不已的时候,只惦记着站台上推着小车买的茶叶蛋之类,小模小样,根本还不知道有春水东流的愁绪。

那时候,南京在我这里就是长江大桥和一个可以买晚饭吃的火车站,就好像嘉兴只是个高速路边有卖肉粽的巨大公厕。

如不是工作,我大概也不会有兴趣专门往南京玩一次。十朝古都,却个个短命,六朝战乱不必说,南唐坐了三代江山,后主最后被毒死;明朝朱叔叔抢了侄儿的社稷,去北京玩儿了;太平天国混了十一年;民国更像是个被妖魔化了的过渡政权。

这里并谈不上王气,不过是个长江之滨、秦淮河畔难得歌舞升平的水陆码头。我想晦气也不至于,若硬要套上古都之名却并不舒服,倒还不如八艳的名头响,好像沾过柳巷的脂粉气,就算赎了身,扶了正,却总因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难以理直气壮,不得已地叉手并脚穷吆喝。

现如今这里似乎仍是个尴尬的城市,满大街车牌上写着“苏A”,却难成就一个江苏的老大,好像苏州那些多到甜腻到泛滥到肉麻的仿古屋顶,只是难回阳间人形的无奈画皮。

不如痛快点承认,“我不做大哥很多年”。没有剑将出鞘的隐隐光芒,散去有蠢蠢欲动的的燥热不安,即使没有撼动过世界,这里却埋葬着多少君臣意气、上演过几许离乱欢歌。

这里,该是那只有止水才知道的,无限风波。

2 一些人

说到南京总有些人是躲不掉的,比如朱元璋和李煜,还有柳如是。

历史上我最不喜欢的两个皇帝,一个是小流氓刘邦、一个是小和尚朱元璋。或者说开国的皇帝都不可爱,杀孽太重,心机太深,权倾天下的时候不知已经埋下水亦覆舟的种子。政坛上一路摸爬滚打来最后登峰造极的,都难免钩心斗角的苟且技俩,正史再美化,野史照样传。

记得在《秦颂》里,葛优演的高渐离在登基大典上以琴猛击姜文扮的嬴政,叫嚣,史书上会记载,在始皇帝登基的时候,有一个叫高渐离的人打了他。嬴政道,你错了,史书是我写的。

也许做君王的,是该有这样舍我其谁的干劲,他们并不需要掌声,自己会给自己掌声。而别人的掌声太慷慨的如李煜,一旦没有观众,却还骗自己这里余韵犹存。他活在自己字句的雕栏玉砌里,好像赵佶活在自己钩描的花鸟天地中,林花谢了春红,人生长恨水长东。

美丽的东西,总是使人暂时脱离纷扰的现世,略去种种琐碎的烦扰,精心构建起一派清净。说,南京是个伤感的城市,大概也是因为如此。多少君王,多少雄心,在这里都随江东去。我总觉得,靠着大江大海的地方,并不适合做为一个稳固统治的都城。水边的市镇,来往的人们太多,更新的信息太快,这里的风景不需要多美,这里的酒饭不需要多香,只要有那些水手商贾熙来攘往的脚步,就是这里活泼泼的节奏和生机,这生机,却是统治最担忧的民间强势。

或者,这是另一种散淡。在人间已是巅,何苦要上青天,是都城也好,不是也罢了,这城市的心气高,就高在这里。没有你皇帝的紫禁城,这里照样是座快活城,数不尽青楼妓寨,唱不完才子佳人。都城,不过多几座重檐俯殿,添个把白头宫女,并没有多少新鲜。

说什么悲情慢慢,不过是政客们壮志未酬后的几句牢骚罢。

该是柳如是,才能算是这所谓悲情城市里,屈指可数的真伤感。

十岁入青楼,自学琴棋书画,总算混出些名堂。我并不相信有真的卖艺不卖身,嫁了钱谦益,也可看做是种长期的卖身。但这又何妨,卖身也得卖得聪明,至少得有人买,更好的就是卖给自己想卖的人。对一个这样的女子,是一种不放弃的挣扎。清军入关,她曾劝钱投水殉明,钱居然喊“水冷”,自己投江却未果。钱死后,自缢而亡。

尽管也有淫荡娇纵之类恶名遗世,我们还能有怎样的苛求呢,那些顾盼流莹,那些才情意趣,竟从这酒色财气的娼僚而出,已是不易。况且还有深明大义的殉国之思。女子,很多时候比男人更有韧性。

不是在青楼,她又怎能交游广阔为人所知?就是在娼门,她才如此被人津津乐道,意淫不尽。

伤感,不是壮志未酬的唏嘘慨叹,而是宴饮欢歌后,酒后灯前,无人会心的淡淡哀愁。

3 一些地方

现在的夫子庙乌衣巷一带的秦淮河,到了晚上仍有夜游,不过冶游的画舫换成脚踏的小船或者电动船,有大有小,但我并没有坐。

现在游这些古时的繁华之地,确是不对味儿。毕竟现在的世道,奢靡和排场无法借天道之名,不能再那样明目张胆,一律改缩在郊区的别墅里,好像偷腥。所谓老僧亦有猫儿意,不敢人前叫一声。六朝烟月之区,金粉荟萃之所,只能像风月宝鉴里映出的凤姐,招招手勾了你进去,可还没云雨却立马就惊醒,不甘心。

朱自清写,秦淮河的水却尽是这样冷冷地绿着。总像隔着一层薄薄的绿纱面幕似的……夕阳西下,河上妆成一抹胭脂的薄媚。是董小宛们太有名了吧,秦淮河的声名,就是这些女子的声名,少了巧笑倩兮的,那些手执绣花绸扇斜倚门槛,向路人献笑招手的女子,再没有温香玉软的推杯换盏,就不要再说什么风韵犹存。世异时移,不如仅仅留下传闻吧。在没有电的时候,烛光在水光上摇摆不定,映出满头珠翠,在光滑的缎面上时阴时晴。那是一种手工业时代的精致,柔软温顺。

现在看河,那些漂浮着的塑料饭盒和水瓶,寂寞而忧愁。

后来辗转来到明故宫遗址,才知道已被拆除,打算造什么,只有对面的午朝门公园里还有些石础古墙。

故宫没有留下,却还有一些城墙在。厚而敦实,砖缝间跳出丛丛青草。如果南京的古迹中有给我留下些好印象的,就是这段城墙。用来隔阂的墙,现在门洞下还有马路,墙下是岸旁垂柳的玄武湖,我在这隔阂上慢步行走,轻轻绕开脚下柔嫩的草。

我一直想,去那些古迹的时候追忆什么凭吊什么,其实每次都是失望而归。地方是死的,唯有人才能带来活泼泼的生气。没有了帝王嫔妃小太监,紫禁城不得不叫故宫,只是一座死城。到处都一样,再做旧再保存,留不下人脉,就败成另一种哭笑不得的味道,定格为一张摆出胜利手势的旅游纪念照。

我们总是说六朝金粉,都城里,那些由权利和财富而聚集起来的奢华排场,那些为地位与名誉而引起的明争暗斗,曾经化成座座园林里的飞檐翘角,留下声声秦淮河畔的夜夜欢歌。

可惜现在,这里已不是都城。

可惜如今,这里已没有天子,没有草民,没有金山银海挥金如土的帝王将相,也没有怨气冲天忍气吞声的三教九流。原来都学会了在太平盛世里夹着尾巴做人。

没有对峙,只是默契似的和气。所以没有冲突的地方,决计没有故事。

今年流行一种色彩,在黑白灰当中,有灰兰,再一点灰红,随后点缀上哑光的金色。

金粉已褪。粉末似的金,小心翼翼地涂抹出小心翼翼的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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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1楼] touristliu 2005-08-22 04:17:29
裸照我喜欢~~~挖哈哈~~~
[板凳:2楼] kavkalu 2005-08-21 05:00:15
[quote]下面是引用绝代双姣于2005-08-21 10:06发表的:
强,我有些怀疑现在不阴柔就写不出好文章,尤其对男生而言.[/quote]
人阴柔没关系,但是在思想自我阉割就可怕了
为文字的底线在于真话、真情!
对了,姣姣,秀衣服没劲
秀身体吧
你发一张自己的裸照,为了公平,我发三张
你看如何
菩提树下,裸女骷髅
[地板:3楼] 绝代双姣 2005-08-21 02:06:25
强,我有些怀疑现在不阴柔就写不出好文章,尤其对男生而言.
落入俗套,只因身不由己
[4楼] 白门 2005-08-21 02:53:25
阴柔?嘿嘿!
释怀,释怀,释怀,
[5楼] 绝代双姣 2005-08-21 02:03:15
呀?转过来了?是因为我为它做过广告的关系吗?
落入俗套,只因身不由己
[6楼] 白门 2005-08-20 12:42:06
偶还以为是浙江金华的火腿上了金粉!!!!
释怀,释怀,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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