訾瀚导演答现场观众提问


记者：黄骥
导演：訾瀚
时间：2009年5月28日
地点：現象工作室

黄：这个片子拍了多长时间呢？
訾：从02年开始拍，一直拍到06年。

黄：我觉得影片里面的人都很可爱，片子里两种不一样的老人，会让我想自己老的时候会是哪种。
訾：是的，这也是我在拍摄时经常会想的。

黄：您拍摄时的状态是什么样，是怎么和他们沟通的？
訾：其实在拍摄过程中就和他们慢慢熟悉了，到后来他们想干什么，想说什么，我基本上都知道。拍摄的过程中没有摆拍，其实也没法摆拍，老年人的听力，活动等都非常迟钝了。如果摆拍的话，限制他们，一切都会乱套的，所以不可能摆拍的。不过后来老人一起身，我就知道他们想干什么，提着机子就过去拍了。当然老人也会非常的配合，给我充足的时间来换机位。

黄：这个片子为什么取名《老年男女》呢？
訾：其实这也是我在拍摄时认知变化的一个过程。老年是一种状态，很容易拍他们存在的问题，而“男女”才是一个人活着的目的本身存在，这才是我要解决的一个根本的问题。开始的时候是奔着老年去拍的，但后来我认识到仅仅呈现状态是不够的，不仅仅是状态，而是这状态下的人，这样才能打动人，震撼人。

黄：所以实际上您做这个东西，自己得到的东西也非常多。
訾：没错，这么长时间来真的是非常的感谢他们，非常感谢。其实像这种大的放映场面，我还是有些不适应。

黄：为什么？
訾：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和他们的关系太熟了，太亲密了，感觉像只是我和他们之间的事情。

黄：是不是觉得观影过程中观众会产生和你很不一样的感觉？
訾：不知道，总之这和在家里自己一个人看的感觉很不一样，这个片子在家里我看了无数次，就像无数次地见到他们一样，尽管知道他们有些人已经不在了，但影像里呈现的依然是他们活的身影，所以好像并没有接受这个现实。但是在大银幕上，这种感受就完全不一样了。看到大银幕上他们活动的影像，我才真正地意识到他们真的已不在这个世上了，心里特别的难受。我觉得他们给予我很多的东西……



导演与现场观众交流，王宏伟主持

黄：现在您还和他们保持联系吗？
訾：年轻一点的都还在联系，石头还在，石头找了一个，后来不合适。老颜也又找了一个，他们也是在一起玩，没有住在一起，因为老颜是住在女儿家。老颜和老张的关系还是和过去一样，凑到一起还是不停地斗嘴、较劲。

黄：她们都很真实的活着，特别是干妈，我觉得她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
訾：从干妈的身上，我们看到了一种女性的力量，女性的魅力。从片子中我们看到不仅是男女的关系问题，而且还有男女的差异问题。这种差异不仅仅是生理上的，还有社会角色的差异，包括性。难道性只是生理上的需求吗？男人的需求是什么，女人的需求是什么，我觉得这还是值得探讨的。

黄：那你觉得男人对性的需求是什么样的？
訾：生理需求是一方面，还有心理方面的。从以前小范围放映来看，观众反应是不一样的，女性观众更认同干妈这个人物，男性更多的是关注老贾。这其实是很有意思的事情，体现了男人和女人认知的不同。老贾体现了男人的特征，而干妈表现了女性的特点。

黄：看干妈和老颜在一起，感觉像姐姐带着弟弟玩似的，而老贾是则是毫不遮掩表现自己。
訾：老贾的本能就是毫不遮掩，生活中他就是就这样的人，其实很多人不能接受他这种本能的、毫不掩饰的直接表达，觉得他好像有问题。



《老年男女 》剧照

黄：这个片子最吸引我的一个地方正是这种对于人的本能的重视，它不像一般片子说的那样，老人就是等死，就是处理和孩子关系。《老年男女》中的人物表现了人的本质。我觉得一部片子不是给所有人看的，有的人能看，有的人不能看。
訾：这其实是一个导演必须面对的。当你拿起摄影机拍摄别人，窥视别人的同时，将来在银幕上，观众也是这样的窥视你。总之是，你用摄像机怎么看别人，别人也就怎么看你。

黄：总体上感觉在你的这个片子里没有猎奇的感觉。可能在拍摄的过程中你考虑的比较多，而且后期有些东西进行了很好的处理。
訾：也只能说是尽量。有时候觉得拍纪录片真的很难，自己心里也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多分寸不知道该如何的把握。有时候是过犹不及，拍片，有时候是一种猎奇的感觉，会窥探到别人隐私；但退一步讲，有些东西你不拍，却又无法表达片子的意思。

黄：您接下来有什么想法和打算？
訾：包括纪录片等其他的现在我都在做，纪录片既包括独立纪录片也包括其他的。但都还在论证阶段。

黄：还是和男女有关的题材吗？
訾：还是关注人，关注人的片子。

录音整理/郭安丽


【影片档案】



《老年男女 》剧照

片名： 老年男女
其它片名：MR. JIA AND HIS FRIENDS
导演： 訾瀚
制片人： 王惠
摄影： 訾瀚
剪辑： 王惠
片长： 90分钟
年份： 2008年
类型： 纪录片
国别： 中国

影片概述
山东济南的一家老年婚介所，一群寻找配偶的单身老人每逢周三、周六，都会聚集到这里。
老贾，男，84岁，离休前是一家“国企”的干部，老伴已去世8年，他来婚介所已有3年，总是希望能再找一个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为了实现这个梦想，84岁的他总是谎称自己54岁；“干妈”，女，77岁，离休前是小学老师，老伴已去世2年。她在婚介所里人缘最好，也有不少追求者。
在这里，他们的暮年生活又有了新的希望。然而现实终究不是梦想。。。

导演阐述
提及单身男女，人们往往想到的是年轻人，而忽略了老年人这个群体。
最初关注这个题材也是出于好奇，来婚介所的是怎样的一群单身老人？
起初观察到的没有出乎我的想象，他们在这里挑选条件合适的异性、交友、找乐、吵架、打发时光……渐渐的，这里的一切开始超出了我的预想，人被欲望之网笼罩，直至生命尽头也无法挣脱。活着，不就是靠这点本能支撑吗。
中国正在步入老龄社会，老年人是一个庞大的社会群体。关注老人不是空话，因为这就是你的未来。

导演简历
訾瀚，出生于山东济南，毕业于山东艺术学院舞台美术专业。1994年举办个人油画展。1996年供职于山东电影电视剧制作中心。2002年开始拍摄纪录片。

作品年表
《老年男女》　2009年　　
《潍县集中营》2008年　

获得奖项
2008年第5届中国独立影像年度展
2009年第4届云之南记录影像展


来源：艺术档案网（www.artda.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