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艺术家批评艺术家
以下文章来源于微信公号“南亭湿人”,作者吴鱼鸡
葛宇路的新个展向我们展示了其极其鸡贼的一面。
这次展览有两个大前提:1.此次展览更应该被看待为一件完整的艺术项目作品,而不是多件画作的集合;2.“用反葛宇路的方式,反葛宇路”,在这件作品中,“葛宇路的方式”等同于“当代艺术的创作方式”。
此上两个大前提,丢失了任何一个,展览都是不成立的。
但诡异的地方在于,一旦这两个大前提存在,这件作品的当代属性就随之出现了。这又似乎与他的本意相悖。
悖论,是我对这场展览最大的感受。在这种感受影响下,不管从什么角度去看,都很难说这是一件成立的事情。
01
在葛宇路的自述中,他希望用考前班肌肉记忆作用下的画作,打破其自身在大众认知中的“当代艺术家”标签,得以达到“用反葛宇路的方式,反葛宇路”目的。在这样的创作逻辑中,“考前班画作”和“当代艺术家作品”两者之间构成了矛盾点,该创作成立的基点也随之诞生,并从中产生出相应的讨论空间。
不管葛宇路如何解释某张画面中的骷髅头、砖头、印章的组成是怎样随机而来的,是没有符号指代预设的,但在上述的描述中(这样的描述在其大多的访谈、自我解析中也大量出现),我们又确实地看到了大量的符号、观念构成的联系、解释。
也就是说,葛宇路仍然是在使用其“后天”形成的当代艺术技术,而并没有达到脱离的原始目的。
更何况,在展览期间,葛老板花费“重金”寻求对其展览的批评,这种将外界反馈纳入作品表达的概念行为,无疑是更加重了其作品的当代艺术属性。
另一方面,如果只是想用“考前班画作”消解自身后天形成的当代艺术技术,那么就应该呈现出来,消解之后的结果。
破而后立,破是破了,立的是什么?
如果仅仅只是停留在告诉大众:“其实我是也会做这种作品(画)的艺术家。”——考前画毫无讨论和欣赏意义啊,这不是鸡贼是什么?
而如果是:“嘿嘿,你们这些本想来看当代艺术的人们,被我骗到了吧!”——这种小聪明的破烂程度和破烂的谐音梗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在此之后,再告诉大家,这是我的“自救之旅”,这不是鸡贼又是什么?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如果葛宇路回答道,作品的用意只在“破”,并不关注“立”。那么,不但又一次陷入当代艺术的观念解析,从而推翻了作品的本来立意,另外会再一次显示出其更加鸡贼的一面——如同弗洛伊德可以永远自证的理论。
02
在绘画艺术坏蛋店的某篇宣传推文的评论中,我看到了有人说:“可以从考前班找现成品签名”,有13人点赞。这句看上去似乎并不专业的评论背后,可能正是最为专业的批评观点。葛宇路想找人批评,就应该找这样发言背后的人。
诸如杜尚的小便池、“make ready”、现成品艺术之类的创作概念已经太多人说过,我不再赘述,而葛宇路这件艺术项目中,为何不用“去考前班拉一车画,直接签名”的方式,而选择自己绘画的方式,在我看来,是又一层的鸡贼表现。
两相对立,从而产生矛盾关系的方式,只是为了顺应自己的“反葛”宣言,而刻意形成的局面。这种作法,就像用鲁迅的“名句”,和那些用名文名著的书名作为作品名称的行为一样,不过是又一种抖机灵的做法。
但他又不得不这样做,因为一旦真的去考前班拉一车画,就未免又陷入了符号指代的色彩。所以,这件作品中传递出的悖论感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自圆其说的。
03
如同上述曾提到的,若此展览成立,应视整个展览为一件作品——包括观展人的光临、葛宇路找人进行批评,都该纳入作品成立的一部分。可如此一来,展览上单件画作的出售,我就更看不懂了。在葛宇路的口中,甚至一幅画的定价大概在2-3万……
一.如果视整个展览为一件艺术项目作品,为何要将画作单独销售?第二,如果画作在整个艺术项目中指代“考前班画作”,这种画作又凭什么卖出这样的高价?
画作单独高价出售,显示出了对作品的不真诚,并自我打散了其表达的“反葛”本意。
总的来说,葛宇路在北京公社的新个展——“一幅是画,另一幅也是画”,在我看来,充斥着满满的悖论和无法自洽。其中缘由可能来自于艺术家阶段性的迷茫和试图突破自我的欲望,但整个艺术项目始终显露出了一种可能不是源于主观的鸡贼式的小聪明。
我不能刻意揣测葛宇路的原始目的,但在我看来,这个展览仅仅是源于葛宇路本身自带的流量属性,所得以实施的实践性创作项目。
葛宇路是幸运的,仅此而已。
04
当然,上述的批评更多的是一种钻牛角尖的吐槽,某些观念可能也经不起狠烈的推敲。比如,我说葛宇路单独高价出售画作,是一种对他的“反葛”宣言的反对。这是不是也可以反过来说,是展览成立,且成功的证明之一呢?
观众是可以这样理解的,艺评人是可以这样解析的,但艺术家不应该这样主张。
“将观众行为及反馈纳入作品内容”,此类作品我们看到太多了,作为艺术家应该慎重使用,以免落入投机取巧的陷阱当中。
我们能看到多少人为了“介入”而“介入”,为了“大众参与”而“大众参与”,以至于我们很难再分得清楚,当艺术家解析作品时提到“大众反馈”的时候,是布置了一场巧妙的观念游戏,还是鸡贼地用了一种逃避真诚的借口和托词。
在前不久的时间里,不管是宋拓的《校花》,还是某位美院教授的展览,都呈现出了类似的鸡贼式表述。为了维护正义的形象,我们很难刻意猜测他们的主观意识世界,似乎也就失去了评判的资格。硝烟散去,当初那些信誓旦旦的拥趸和所谓的官司,哪里还有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