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届1839摄影奖 | 王菲雨:图像是否可以成为讨论真相的依据?
发起人:colin2010  回复数:0   浏览数:1063   最后更新:2021/09/09 10:48:57 by colin2010
[楼主] colin2010 2021-09-09 10:48:57

来源:海杰视界观


第三届1839摄影奖各奖项已经公布,为了让大家对获奖作品有更进一步了解,我们组织采写了大奖、评委会特别奖和优秀奖的系列访谈,希望能对他们的作品有全面的介绍的同时,也能进一步推动他们的创作。

王菲雨

1998 年生于浙江义乌,本科毕业于天津美术学院摄影艺术系,现工作生活于杭州。作品关注个人情感和家庭内部空间,热衷将多种媒介形式融合并展示,不断探索摄影在艺术语境中的边界。本科期间获天津美术学院院长奖、天津美术学院学院奖等奖项,摄影作品系列参与2021年5月天津美术学院本科作品展并获得第一名;参与2021年天津PAC艺术中心“渡通”优秀毕业生作品展;《生活剧场》系列《索拉里斯星,气囊居所》参与2021年PHOTOFAIRS上海艺术博览会;《生活剧场》系列入围迟日摄影奖;《生活剧场》刊登《数码摄影》《摄影之友》杂志。获第三届1839摄影奖优秀奖。


评委樊林点评:

如果说摄影的最初出发点是记录,王菲雨《生活剧场》的动因就挑衅了这样的基本思路。表征上的纪实源自完全悖离原有工作逻辑的建模,这样的矛盾性以及背后的撕裂,是王菲雨提问的立场和力量。


图像是否可以成为讨论真相的依据?


袁柳:《生活剧场》这组作品想表达什么?

王菲雨:作品《生活剧场》从家庭电影中抽取截图作为素材进行三维建模,应用虚拟现实技术制作日常生活的景观,以此展开虚拟与现实之间的对话。这种亦真亦假的视觉效果模糊了现实与非现实的边界,旨在引发观者对图像真实性的思考。


袁柳:为什么用3D建模这些生活场景而不是选择直接拍摄?3D建模这个手法在表达上有什么优势?

王菲雨:除了数码光学相机,三维软件中的虚拟摄像机也是一部可以自由调节视角高低、景别远近、景深大小的“照相机”。虚拟空间中的“摄像机”以客观性角度赋予了观众一个旁观者的身份。通过软件中对虚拟“摄像机”的视角调整,来获得理想的画面内容,提供了一个更好的观看视角。在三维软件中,物品大小和位置都由自己主观的掌控,这为我提供了良好的技术支持。于我而言,抛开软件技术性上的操作,三维建模在图像的获取上不仅比数码摄影更方便快捷,也放大了图像的潜力,在虚拟空间里实施摄影更多的可能性。



袁柳:Thomas Demand的创作是先用彩色纸板制作通常与实物比例为1:1的仿制模型,再对其进行拍摄,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它是有一个真实存在的实体。这跟3D建模出的图像有着本质的区别,你认为纯虚构的3D建模图像可以给我们真实的生活提供些什么?


王菲雨:托马斯·迪曼德作品中的场景都是用彩色纸板1: 1制作的实体模型,他是以纯摄影的方式对图像的真实性发出了质疑,他的作品是“虚拟的真实”,而我用虚拟造像技术制作现实图像,则是“真实的虚拟”,我和他都在用图像的形式与现实世界进行了博弈。3D建模图像模拟了现实生活,本质上终究不是真实存在的,但它提供了我们对现实的观看,也让我们反思:摄影与现实之间还可以生成什么可能性,以及图像是否可以成为讨论真相的依据?


袁柳:是依据什么选择这些生活中的场景?里面的道具又有什么具体的指射或用意?诸如墙上的油画、房间凌乱的摆设、餐盘里的刀子、未燃尽的香烟等。


王菲雨:我把厨房、客厅、餐厅等这些家庭生活中的公共空间作为我作品的场景选择,每个人在这些公共空间中遗留的痕迹都在其中一览无遗。图像中出现的道具在我们家庭空间内随处可见,画面中虽然没有人物的出现,却处处遗留着人的行为痕迹。两个不锈钢勺子是画面中探寻人物关系的线索,未燃尽的香烟则在满是静物的画面中添加了一丝人的动态和痕迹,引发观者在画面中找寻更多的蛛丝马迹,产生联想空间。除了在画面中添加物品,在视觉呈现上,我刻意在墙上悬挂油画以及将香烟的尾部指向画面,以此增加视觉上的空间深度。用主观的构建将原本杂乱无章的空间通过物与物的之间的叙事关系串联起来,借由物的隐喻重构场景的叙事逻辑。



袁柳:你认为剧场的张力与戏剧性是依靠什么体现的?


王菲雨:《生活剧场》的“生活”一词意指图像中家庭生活的内容,而对“剧场”一词,迈克尔·弗雷德在《艺术与物性》中作此解释:“剧场性”意味着某种必定具备时间性、空间性与随之而来的叙事性效果,所产生的此种空间情境与剧场性。,观众在我图像中的布景里,所有行为亦成为了表演,画面主色调的浓郁和光线的设置,在多重叙事线索所编织的复杂关系中网随机碰撞,让图像更具有情绪和富有张力。


袁柳:人与空间、人与剧场的关系是什么?


王菲雨:在展览现场中,我放大了图像输出的尺幅,图像色调上的浓郁带来情绪上的心理,暗示视觉体验,也让观者在近距离观看画面细节时,对我图像的真实性发出质疑。近距离的观看和尺幅产生的视觉体验让观者既置身于我的“生活剧场”,也置身在亦真亦假的家庭场景中。观众在我构建的剧场中进行人与物,人与空间的私密对话,它更像是在回忆一种瞬间的经历和潜意识里图像的痕迹,这也是人们对美好生活的一种憧憬和情感上的共鸣。


袁柳:你认为摄影与真相之间是什么关系?


王菲雨:广义上的摄影行为不单单只用数码相机拍摄,我所理解的摄影,首先是一种观看方式,它不是观看本身,它是对现实存在的记录,通过时间与空间的碰撞、整合,最终汇集到数字图像上,提供一种观看的可能性,产生对现实的发问和反思。技术的发展使我们进入了图像时代,如果用技术制作的图像已经远远偏离了我们的视觉经验,这反而会误导我们对现实的理解,所以在使用技术手段来对现实世界描绘时,不能与现实脱节,做到至善至美,宁缺毋滥,这也是对摄影一种恰当的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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