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建筑师,在美术馆里搭“违建”
发起人:动次大次动次大次  回复数:0   浏览数:1037   最后更新:2021/07/08 11:19:45 by 动次大次动次大次
[楼主] 动次大次动次大次 2021-07-08 11:19:45

来源:Hi艺术  超凡

图片提供| 建筑师及悦来美术馆


在北京最繁华的国贸地带的一街之隔,有一个城中村叫化石营,在这里你并不能感受丝毫国贸的繁华,它是整个CBD最为扎眼的存在。为什么不拆掉它呢?因为如果拆掉的话,整个国贸的产业可能都要大洗牌。正是它为周边的“社畜”们提供了便宜的餐食、廉价的居所,许多外卖和快递小哥住在这里,他们撑起了附近繁华地带每日运营的底层设施。

这成为了一个极其典型的案例,一面是不断向上的国贸,一面则是“向下”的化石营,两个地区不断纠缠在一起。向上的国贸永远也离不开向下的化石营。

这次在重庆悦来美术馆的展览“向下生活里的X种空间方案”关注的正是这种“向下的生活”。所有人来到城市都是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包括那些在城中村的、农林市场的、违章搭建里的,正因为有了他们,城市生活才得以保持活力,不至于成为一个仅有精致景观的意义荒漠。我们不该忘记,现在的美好都离不开这些“向下”的人,我们需要对其抱有尊重和敬意。



“向下生活里的X种空间方案”展览现场


我们如何栖居在城市中?


不可否认的是,美术馆本身就意味着一种“向上”的生活方式,看展览这件事需要一定的知识门槛,而这很大程度上又与经济实力挂钩。当美术馆的运营模式愈发“网红”化,看展览则成为网红们打造自己生活情调的筹码。


策展人冯博一和王晓松这次在悦来美术馆的展览却以“向下生活里的X种空间方案”为题,本身就带有一种戏剧性的张力。这不仅仅在于前述的美术馆为代表的“向上”和“向下”之间,更在于如何在美术馆之内以落地的方式去探讨城市生活?这次的展览邀请的并不是艺术家,而是建筑师。整个展览被分成八个展厅,每个展厅都有不同的空间样态,建筑师们需要根据不同的空间来呈现他们的作品。

策展人冯博一

策展人王晓松


最开始我对这次展览抱有一丝担忧。建筑不仅仅只是在造房子,它更是一种空间的安排,建筑希望通过各种设计与排布去改变其中的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欣赏一个建筑作品,需要回到建筑本身,这个过程类似于“体验”,与在美术馆里通常看到的绘画、影像等等作品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我很好奇,策展人和建筑师们要如何去解决这一感官上的问题?

当看到展览的时候,我所有的疑虑都打消了。展览的作品都巧妙地踩在了艺术作品与建筑之间的平衡点上——可能并不那么艺术,但是也绝不是一个单纯的建筑展。相反,少了那些需要大费脑筋的概念与抽象,这些作品显得非常“亲民”——不故弄玄虚,但又有极其深刻的人文关怀。

在城市日益收缩的今天,我们又应该如何生活在城市中?职业建筑师们借建筑空间设计在技术、材料和方法上的可操作性,来具体分析空间与人(以及其他物种)的关系。在这8组“向下”的作品中,相信你能找到自己的答案。


在美术馆里搭“违章建筑”


在所有的建筑师中,何志森绝对是最“出圈”的那一个。作为华南理工大学建筑学院的老师,何志森带领学生在农林菜市场和44位摊贩一起完成了一系列的空间改造和艺术创作项目。2020年10月20日,经营了39年的广州东山口农林菜市场因违建原因被有关部门责令拆除,44位摊贩就地解散。根据城市发展的要求,农林菜市场将被一个社区花园所取代。

建筑师何志森

拆除之前的广州东山口农林菜市场

没想到的是,何志森这次竟然在悦来美术馆重建了这个农林市场。这个作品耗费材料很多,需要的资金也很多,于是何志森在互联网上发布了一条众筹的消息,希望能为这个作品提供一点经济援助。在热心的人们的帮助下,最开始设置的29700元的目标很快就达到了。


何志森 《农林市场欢迎您》

这个“农林市场”里面并不能真正买到柴米油盐。何志森在每个摊位上都雕刻了摊主的名字,展览开幕当天,他还邀请到了两位摊主来到现场,看到自己之前的生活场景被复原,摊主们都感慨万分。

一位摊主分享自己的经历

刻有每一位摊主名字的摊位


城市究竟是为了谁?何志森将展厅的一面墙上挂满了没有名字的锦旗,“我们的城市缺乏对摊主们的尊敬。我相信终有一天,城市管理者能够将摊主的名字写在锦旗上”。或许记录本身即已是反抗,有生机的城市,不应该忽视摊主们的声音

背后的锦旗


李涵和设计师胡妍创立的“绘造社”则一直在关注“民间建筑”。建筑师走访了胡同里面的各式各样的违章搭建,它们大都采用最廉价的材料和最粗糙的工艺完成,无关概念和技术,是一种“本能的、厚颜无耻的建造”,但有些房屋中又不乏神来之笔,充满童真,这些违建在被精英建筑师规训的城市中显得尤为可贵。

建筑师李涵

李涵 《胡同蘑菇》模型系列 综合材料 2017

而这次李涵带来的最大的作品则是一个以重庆的地貌为灵感的巨大装置。在美术馆里一个螺旋的楼梯中间,建筑师放置了一座高楼的模型——这就像是一个微缩版的重庆,走到二十几楼的时候,窗边竟然是车辆呼啸而过的大马路。

李涵 《1/4重庆楼房的1/4》 综合材料 2021

丘吉尔曾经说,我们塑造建筑,然后建筑塑造我们。然而搭建这些违章建筑的居民却在说“我们塑造建筑,然后我们会不断地再塑造它们,我们永远不会被建筑塑造”。普通人在日常生活中的灵光一闪被李涵敏锐地捕捉到,他的作品就是对违章建筑的一曲赞歌。


把“墙”打通


列斐伏尔首次将空间带入到理论分析当中。在他看来,空间本身带有政治和社会强制性,空间布置塑造着人。而空间应该如何布置?它又会怎样影响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这成为建筑师们在做方案的时候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汤桦的作品正是在尝试通过空间去塑造人与人的关系。这次展览汤桦的展品是基于“深圳东昌小学”的建筑方案而来。在此项目中,建筑师将小学与社区之间的高墙打通,让原本被区隔的空间一下被打开了,外部社区和内部共享活动空间交融在一起。

建筑师汤桦(摄影:有方)


汤桦 《共享界面》

张永和和李诗琪这次展览的中国美术学院良渚校区的模型则更进一步,直接把其中所有的墙都拆掉。没有了墙之后,学习就不仅仅在教室里发生,而是可以在校园里任何一个地方,可以是食堂、宿舍、咖啡馆;它也意味着学习不仅仅是动脑,也是动身体,走、看、听,特别是动手。建筑师们将这种鲜活的教育方式叫作“居学”。

建筑师张永和

建筑师李诗琪


张永和、李诗琪 《中国美术学院良渚校区》

看到其中颜色不同的小人了吗?这其实代表了不同的身份,红色小人是游客,蓝色小人则是学生,这是一个完全被打通的空间。国美校园构成良渚的一个有机部分,居学不仅是在校园,也是在良渚中最终完成的。

《中国美术学院良渚校区》(局部)

程大鹏的作品则打通了人与自然之间的一堵“墙”。“土地流转—招商引资—纳税”是中国大部分城市财政的一个链条,但是当铺的太开就容易产生巨量的烂尾楼,城市开始收缩,变成鬼城。但是“鬼城”里面没有鬼,反倒是有各种各样的动物。程大鹏之前一直在做北京动物园的改造工程,这让他思考当城市无限扩张,动物们就失去了自己的居所,人类对此应该负起责来。

建筑师程大鹏

这次展览的《野兽城市》就是在一个现实存在的城市中的实验提案,该城市大量新建楼盘闲置烂尾,建筑师选取了一个废弃的综合体项目为基址,与此前的动物园设计策略结合,改造成为城市中的“野生动物园”。

程大鹏 《野兽城市》


在地生活中的隐秘角落


重庆是一座魔幻的城市,洪崖洞的夜景、朝天门的码头、李子坝的轻轨穿楼……多种符号成为重庆的象征,却也将众人对于重庆的想象限定在这些网红景点中。重庆这个城市是多面的,而这组作品则将观众带入了那些不为人知的隐秘角落之中

刘珩的作品探寻了一个记忆中的重庆,她的作品或许是最适合“打卡”的。她从重庆的各个地方收集到了许多旧家具和老物件,将它们散落的摆放或是悬挂在展厅,观众在这座被打造出来的“重庆森林”中穿行,也是不断在记忆中的重庆回溯。

建筑师刘珩

刘珩 《重庆森林》 整体尺寸可变 金属色氦气球、城市闲置家具、泡沫、气球线等 2021

而来自清华大学建筑学院的徐腾与朋友们一起走访重庆,发现了重庆许多好玩但不为人知的故事。正如徐腾给自己的头衔“不正经历史研究所所长”一样,他的作品总能带给你幽默的惊喜。

建筑师徐腾

徐腾 《意外重庆》

《川剧团》就是其中之一。徐腾发现了一个存在于车库中的川剧团,因为交不起越来越昂贵的房租,于是这个川剧团只能将几个车位租过来,然后在车库里唱川剧。但是在重庆多雨的夏天,这个车库总是被大水淹没。

徐腾 《川剧团》

徐腾为川剧团做了一些方案——既然出现在车库的川剧团已经足够魔幻,那为什么不让川剧团出现在一些更“离谱”的地方呢?在徐腾天马行空的设想中,川剧团可以出现在船上,甚至还可以出现在索道缆车中……

徐腾 《川剧团》

可惜的是,城市中的这些“隐秘角落”很多都已经被拆掉了。马岩松的作品则在探讨了要如何去保护老城的问题。老城的美,来源于环境的多样性及自发性,在于其整体生命,因此马岩松认为建筑师在此的介入只能是局部的,或保护性介入,而非强加以外部的价值取向。于是他用穹顶将村庄盖住,试图保护村庄的完整性,结合修复性重建和创造性保护,改变原有场域功能的同时,尊重村落的历史和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的情感诉求。

建筑师马岩松


马岩松 《穹顶下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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