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artnet
在里森画廊（Lisson Gallery）上海空间近期开幕的杰森·马丁（Jason Martin）中国大陆首次个展“Space, Light, Time”中，艺术家为展览特别创作了八件绘画作品——在自己位于葡萄牙的工作室里，艺术家以手取代了绘画工具，以高纯度的单**彩与丰富的厚重肌理将颜料覆盖于铝板表层。汲取了伊夫·克莱因（Yves Klein）与卢西奥·丰塔纳（Lucio Fontana）的色彩呈现和行为表达，这些画作蕴含着物理行为的层层痕迹，游走于绘画与雕塑之间，模糊了二维与三维的边界。
杰森·马丁，《无题 (Fluorescent pink / Rosso laccato)》，2021，铝板上混合材料，103.5 x 83.7 x 9 cm
图片：© Jason Martin, courtesy Lisson Gallery
出生于1970年，毕业于切尔西艺术学院和伦敦大学金史密斯学院，在过往二十多年的绘画探索中，以厚涂画法和态势绘画而著称的杰森·马丁在绘画中融入了抽象表现主义与极简主义的内核，以一种高度个人化而带有冥想意味的行为，创作出这些肌理厚重的抽象作品。它们的表面如崎岖的地形一般起伏、洼陷，呈现出独特的纹理与色泽。马丁将这些作品视作一个整体，并以此对“材料的性质以及它们的形成过程”提出追问。
杰森·马丁，《无题 (Fluorescent pink / Titanium white)》，2021，铝板上混合材料，103.2 x 82.8 x 12 cm
图片：© Jason Martin, courtesy Lisson Gallery
时间回溯至1990年代的学生时期，曾经一次偶然的机会，马丁在游览泰特现代美术馆时看见了一幅美国抽象画家罗伯特·莱曼（Robert Ryman）的绘画作品——艺术家用巨大的笔刷绘制了一系列白色的条纹，这件作品深深吸引了马丁。“这件作品展现了笔触痕迹之间无缝的结合，这其中蕴含着一个不间断的运动，一气呵成地扫过。我开始疑惑，我怎样才能详细阐述出这一点，并且进一步地去绘制出一个类似的笔触痕迹。”在曾经的一次采访中，他回忆道。
在马丁彼时的早期作品中，他便喜爱运用自己制作的一种梳子状工具或是硬纸板的碎片在金属或是有机玻璃的平面上以油彩或丙烯颜料拖拽出丰富的条纹肌理——而以此为起点，这样的一种绘画方式也在其未来的创作生涯中不断进化、完善；因此发展出的肢体语言也在日后的不断练习中得到进一步的深化与革新。
杰森·马丁，《无题 (Fluorescent flame red / Rosso laccato)》（局部），2021，铝板上混合材料，103.5 x 85 x 11.5 cm
图片：© Jason Martin, courtesy Lisson Gallery
“我使用这些工具，从而让材质本身可以具有当代性，”马丁在曾经的一次采访中表示，“我建立了一种机制，它既处于控制之下，同时亦允许随机事件的发生，从而生成一系列令人激动的结果。它是基础的、简单的、带有还原性的。”其早期作品中丰盛的漩涡式构图带有一种巴洛克式的扭曲，表面相对光滑而锃亮，仿佛将画家调色板上颜料涂抹所构成的纹理转移至画面之上。
但随着其多样的画面结构发展，彼时薄薄的金属平面亦逐渐过渡至当下带有重叠的粗糙脊纹与褶皱的“绘画浮雕”，画面整体以混合的和谐色调构建出一种趋于柔和的抽象表达。这些色调间的关系时而呈现于标题中，而颜料本身的黏度以及其中混合的其他材质的颗粒状纹理，更是在画面中形成了一种近似地层的结构状态。颜料堆积营造出了凸起的“山脊”与凹陷的“沟壑”，仿佛充斥着自然的活力，艺术家则希望观者将其解读为某种“绘画笔触的极端特写”，“从而引起人们对绘画本身相关的物理行为及物质性的关注”。
杰森·马丁，《无题 (Quinacridone scarlet)》（局部），2021，铝板上混合材料，70 x 200 x 13 cm
图片：© Jason Martin, courtesy Lisson Gallery
虽然时常往返于伦敦和葡萄牙之间，但马丁坦言自己在葡萄牙居住的时间更多一些。在阿连特茹地区（Alentejo），他拥有两处工作室——一处由位于梅利得斯村（Melides）的一家酒吧改建而成，主要用于创作混合媒介的作品，本次展览中的新作系列便是在这里完成；另一处则位于孔波尔塔（Comporta）附近的自然保护区，那是一座白色小屋，在荒野中宛如一件小小的折纸作品，带有一丝超现实主义的色彩。
杰森·马丁，《无题 (Permanent red)》，2021，铝板上混合材料，68 x 58 x 14 cm
图片：© Jason Martin, courtesy Lisson Gallery
不可否认的是，阿连特茹地区的自然风景与特殊地貌给予马丁的创作以重要的影响。在他的概念中，风景画与抽象是交织而不可分割的，而他的作品则好似一个想象的空间，一道精神的风景，一个抽象而带有催眠意味的冥想焦点。
虽然此次展览是杰森·马丁在大陆的首展，但他与里森画廊结缘已久。里森画廊（上海）总监董道兹表示：“Nicholas Logsdail（里森画廊创始人）是在1993年金史密斯学院的毕业展上第一次见到杰森·马丁的作品。他说他几乎是立刻意识到，杰森正在用抽象绘画做一些以前从未出现过的东西：他借鉴抽象表现主义和极简主义的想法，又用最具绘画性的方式做着全新的事情。当年，马丁便与许多YBA艺术家一道，参与了里森画廊一场名为《Wonderful Life》的重要展览。之后双方便保持长期合作，去年画廊在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上也呈现了杰森·马丁的作品，受到了诸多藏家的好评。这也是我们把杰森·马丁作品引入中国市场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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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马丁
Q：本次上海展览中的作品，以及你之前的诸多作品都是在铝板上完成的。为什么选择类似的材质？
A：我一直在探索绘画与雕塑之间的动态关联，而我使用的工业材料为这些绘画的“雕塑化”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撑。
杰森·马丁，《无题 (Permanent red)》（局部），2021，铝板上混合材料，68 x 58 x 14 cm
图片：© Jason Martin, courtesy Lisson Gallery
Q：通常情况下，你是如何开始每一次的厚涂法与势态绘画实践的？
A：相比用笔刷蘸取颜料，我通常将颜料直接倾倒在画面上，然后再用笔刷涂抹开来。这样会留下一种更为有限的痕迹，从而让我的手势和肢体动作得到进一步的延伸。大量的颜料媒介在画板上累积，最终形成一幅宏伟的绘画浮雕。
Q：在这种创作过程中，人为干预与随机性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对抗？
A：偶然性与主动干预永远是相伴而行的。
Q：与你之前的作品不同，这次在上海展出的新系列作品都是“无题”的，同时以代表不同颜色的文字来标记和区分。在这背后存在着怎样的考量？
A：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回避带有抒情性的解读，从而让绘画本身具有更多的自主权。颜色的参考仍然是一种很直接的记录方式，抵消了作品中那些可能带有自我参照和伪诗意的成分。
杰森·马丁，《无题 (Ultramarine blue)》（局部），2021，铝板上混合材料，圆形绘画，直径144.5 x 15 cm
图片：© Jason Martin, courtesy Lisson Gallery
Q：你的绘画中带有风景画派的根基，这也令人不禁联想到你工作室窗外那片广阔而崎岖的原始自然景观。你所居住的葡萄牙阿连特茹地区的自然景观是否对你的创作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你如何看待这些影响？
A：是的，阿连特茹残酷的自然环境带有一种野性，而且是无情的。我被这种变幻莫测的风景所包围。恶劣的环境在过剩的雨水、大西洋的潮湿以及日照与炎热之间波动，所有这些都过滤了一种情感，令具象和抽象结合的方法成为了我创作的特征。
杰森·马丁，《无题 (Oriental blue)》，2021，铝板上混合材料，90 x 73.3 x 11 cm
图片：© Jason Martin, courtesy Lisson Gallery
Q：在资料中了解到，你认为风景画与抽象是相互交织的——能否为我们进一步阐述一下这个概念？此外，你如何看待自己的绘画中抽象与具象之间的这种联系？
A：所有的绘画都是一种抽象形式。通过语言诠释形象所引发的参考是显而易见的，并且这对我来说，始终是一种水平线与空间幻觉之间所进行的有意识的互动。我们如何去观察或理解空间——这最终将成为感知自然与描绘自然之间的桥梁。我喜欢通过对颜色、线条与运动的探索来向这两者发出挑战。
Q：你的作品中由颜料厚度而形成的“山脊”与“沟壑”，是否也带有一定的象征性意义？
A：也许是这根在体验上牵引着你的线，带有一种催眠的意味。我并不会刻意地去保留它们所留下的任何象征性参考。
文丨夏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