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artnet
有哪些潜在威胁
但这种区分多年来一直在减弱。苏富比早在上世纪90年代初就开始尝试私洽模式。与此同时,佳士得在2007年收购了一级市场画廊Haunch of Venison,这家画廊在六年后解散,成为佳士得的私洽部门。
在疫情期间,公众对公开拍卖的信心下降,拍卖行的私洽创下历史新高。三大拍卖行——苏富比、佳士得和富艺斯——的这一类别在2020年都增长了50%左右。
拍卖行也对制作展览产生了更大的兴趣,他们购买或租用更多空间来举办展览,进行私人销售,以及组织销售展。去年,苏富比在加州棕榈滩和纽约东汉普顿开设了快闪画廊,现在苏富比的巴黎总部将搬到传奇的琼恩画廊(Bernheim Jeune Gallery)旧址。
米切尔-英纳斯&纳什画廊(Mitchell-Innes & Nash Gallery)的联合创始人戴维·纳什(D**id Nash)曾领导苏富比的当代、印象派和现代艺术部门。他对自己曾鼓励苏富比开展私洽业务的态度感到后悔,因为他现在认为,这一发展对画廊生存构成了威胁。
“我不知道画廊主们会作何反应,”他告诉artnet新闻,“拍卖行抢走了大量生意……真正参与市场经营的经销商数量也减少了。”
艺术顾问西比尔·罗查特(Sibylle Rochat)认为,拍卖行的介入也会威胁到画廊与在世艺术家之间的生意。“画廊正在失去对其艺术家二级市场的控制,不幸的是,这原本是他们可以赚钱的地方。这意味着,画廊与在世艺术家合作存在‘玻璃天花板’,”罗查特说。
领地的双向侵占
然而,这并不是简单的“一个领域吞噬另一个领域”的故事——双方都在侵占对方的地盘。在处理马龙遗产的过程中,三大画廊推出了一项名为AGP的新业务,以处理未来主要藏品的销售。
此举得到了其他交易商的赞许,包括伊曼纽尔·贝浩登(Emmanuel Perrotin)和Johann König,虽然他们的项目各不相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的愿望,那就是借鉴拍卖行的投资组合,并以高于一般一级市场的利润率做生意,艺术家和交易商各占一半。
贝浩登最近与两位商业伙伴开设了Perrotin Second Marché。贝浩登说,他的画廊位于巴黎马提尼翁大道上一栋五层楼高的大楼里,距离佳士得和苏富比不远,这“传递了一个强有力的信息,即我们的画廊是建立在专业知识的基础上的。”
画廊主动进军二级市场,在一定程度上是对艺术品在藏品中循环的速度比过去快得多这一事实的回应。他表示:“现在,艺术品可以在5年内进入市场两次,而不会影响其价值——相反,藏家们已经意识到,与画廊在买卖双方都合作可能更符合他们的利益。”
2011年,白立方就成为了第一批尝试与一家专门画廊进行二级市场交易的画廊,它们给这种业务起了一个不同的名字:现代收藏(Modern Collections)。
上个月,白立方推出了自己的品牌Salon,为二级市场的单个作品提供为期一个月的展示。这一倡议始于卡门·埃雷拉(Carmen Herrera)的一件作品,她的作品并没有被画廊所代理。
白立方私人销售主管马修·帕里斯(Mathieu Paris)表示,此举目的是通过学术和专业知识,使画廊脱颖而出。他说:“拍卖行正争分夺秒地将销售量化,而画廊则在提出更详尽的策展设想。”
而其他的一些交易商则对此没有多少兴趣。Johann König告诉artnet新闻:“如果你以客户为中心,就不会将这两种模式(拍卖和画廊)分开。”他一直在尝试举办一场内部艺术博览会,最近又举办了一场拍卖,专注艺术家创造的NFT作品。
事实上,NFT作品的流行可能进一步加速了这种模糊化趋势。König指出,加密艺术家似乎不太重视画廊对客户的审查和作品安排,这迫使那些渴望参与其中的艺术经济人们去采取一种新方法。“他们说拍卖自己的作品是世界上最正常的事情,”他表示,“这是不是特别疯狂?”
未来会如何
拍卖和画廊的融合已经对艺术市场的透明度产生了影响。虽然线上艺博会和线上展厅鼓励画廊去公开分享价格,但线上拍卖数量的增加和新形式的出现,会导致公开拍卖的结果越来越模糊。
一些人质疑,拍卖行不断深入研究私洽和其它源自画廊领域的策略,是否最终会破坏自己的商业模式?几位专家评论称,即使是现场拍卖(有无处不在的内部和第三方担保),也只不过是在公开场合进行的私人洽购罢了。“我不太确定它们是否在葬送自己的未来,”艺术经纪人大卫·纳什这样说。
正是出于这个原因,一些拍卖行一直不愿接受担保。柏林格里斯巴赫拍卖行(Grisebach)董事兼合伙人迪安德拉·多纳克(Diandra Donecker)表示:“原则上,你把一件东西放在拍卖会上,只有两个结果:要么卖出去,要么卖不出去——但如果有人开始使用担保之类的机制,就会与人们试图在拍卖会上做的事情相矛盾。”
拍卖行们将“触角”伸向画廊领域的表现还有一个方面,就是目前还没有明确纳入版图的艺术家和艺术家遗产的代理,但在最近几年也有了显著变化:苏富比于2018年悄然关闭了其艺术家遗产部门,联合代理维托·阿孔奇(Vito Acconci)遗产的计划未能启动。但该拍卖行私洽全球主管戴维·施拉德(D**id Schrader)指出,一些艺术家可能会越来越愿意通过拍卖行直接销售,完全绕过画廊系统。他说:“我认为最终这与NFT作品热潮的思路有相似之处,基本上都是一种直接面向市场的策略。”
施拉德预测,业务模糊的时代才刚刚开始,市场的未来在于多方面的艺术业务,而不是去严格定义的拍卖行或画廊。新冠疫情的压力迫使各部门通力合作,一些画廊甚至在拍卖行网站上提供库存……他说:“我确实认为,旧的界限/对抗型思维正在逐渐消弭。”
施拉德说,苏富比的数据显示,私人洽购客户与那些活跃于拍场上的客户只有5%的重合,但那些从拍卖转到私洽的客户并不会减少他们在拍场上的活跃:“历史上有‘同类相食’的说法。事实上,我认为它们是相当协同的。”
其结果可能是,艺术品行业不仅看起来越来越相似,而且似乎还会在某个未来的时间地点汇聚到一起。当被问及他是否能想象未来的巴塞尔艺术展上可能会举行拍卖时,施拉德没有排除这种可能性:“我想,如果你两年前问这个问题,答案肯定是不可能。但今天问这个问题,可能性已经提高到了25%。”他指出,多年来,苏富比一直在香港巴塞尔艺术展的同一座建筑内举办展览。
尽管存在种种可能性,但并非所有人都能从这个“混合”艺术市场中脱颖而出,成为赢家。在一个不断整合的行业中,新兴和中等规模的交易商面临的未来是什么?
“画廊可以从拍卖行学习策略,”古德曼画廊伦敦总监Jo Stella-Sawicka说,他联合几位其他交易商合作了一个实验性质的拍卖,在南半球范围内去推广艺术家和画廊,“但并非每个人都有媒介或手段去这样做。”
杰弗里·罗森(Jeffrey Rosen)是布鲁塞尔画廊共享机构Maison de Rendezvous的联合创始人,他对集中化是否有利于文化发展持怀疑态度。他说:“我们在墙上挂什么东西,必须取决于我们的信念,即它在当下具有文化意义。同时又要押注于它的长期价值,不能只考虑什么东西能尽快带来最多的钱。”
文丨Naomi Rea & Kate Brow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