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如何忍受艺术界这些狗屁的
发起人:动次大次动次大次  回复数:0   浏览数:1045   最后更新:2021/03/02 10:58:26 by 动次大次动次大次
[楼主] 动次大次动次大次 2021-03-02 10:58:26


来源:ArtReview Asia

文/Martin Herbert


1997年,翠西·艾敏(Tracey Emin)在伦敦南画廊(South London Gallery)举办了名为“我需要艺术,就像我需要上帝”(I Need Art Like I Need God)的展览。这标题之所以牢牢钉在我的脑海里,是因为它实在太戏精了。而且直到大约一年前,我还是坚持这一点:谢谢,我哪个也不需要。随后,疫情爆发,情况就改变了。之后的几个月中,尽管继续以某种身份在艺术界工作(并且更重要的是,要继续关注它),我却看不到太多实际的艺术作品;但对于艺术到底是什么、它在做什么的问题,其答案于我反而(讽刺地)变得显而易见——这是拥有严重缺陷和恼人传播体系的艺术界在没有任何展览可看时所剩下的全部东西。

约翰·休斯(John hughes) 导演,《春天不是读书天》(Ferris Bueller’s Day Off),1986,电影静帧

图片致谢派拉蒙影业


以前我不是很清楚这一点。我已经(有时候非常痛苦地)意识到,艺术世界其实可以更加平等——客气点儿说的话是这样。但是后来我看到了一场精彩的展览,就暂时将这件事抛诸脑后了。如今我开始讨厌浏览Instagram帐户@cancelartgalleries,去阅读那些大型画廊的总监如何剥削员工的最新匿名故事了;然后,我又会在其他地方读到该画廊在某个高奢飞地开设分馆的文章,这消息就像在强调普通公众对其展览的兴趣和关注有多么不值一提;然后我也不会去看展览——因为在我所在的柏林,它们全都关门了。所以我的暴脾气也没怎么扩散。


回想一下,去年一月人们还能去看不少展览;有些展览令人(出于靠谱或不靠谱的理由)不敢恭维,但你总会看到一个特别满意的。这种正反馈足以支撑你在第二天或下个周末再次去逛展览了。是的,现在的艺术复制品或线上艺术大行其道——我的天,甚至以模拟媒体(analogue media)著称的塔西塔·迪恩(Tacita Dean)的电影都是如此。但只有置身画廊才能产生的大量的“触觉”信息已经失去了。这种感受无法被简化为语言,但是当你感觉到它时你就知道了。(线上艺术)无法做到这一点,也不能解决人们难以容忍的、基础结构的诸多错讹;它除了让观众沦为欲罢不能的赌徒、多多少少地沉迷于结果的不确定性之外一无是处。这跟社交媒体设计者在吸引用户的心机如出一辙——用户不会知道自己的帖子是否能带来回报,情愿去花上低成本来赌一把。而这些日子,这种不确定性从“我会不会看到好的展览”变成了“这个月画廊还开不开门”——这就不怎么引人入胜了。

塔西塔·迪恩,安提戈涅(Antigone),2018,影像静帧

图片致谢艺术家及玛丽安·古德曼画廊


当我们在“画廊巡回赛”上碰运气时,我们所做的正是追寻心理学家亚伯拉罕·马斯洛(Abraham Maslow)所说的“巅峰体验”(这几个词就是你所要知道的全部)。通过观看众多展览——甚至可能先是浏览画廊网站,我们就已经在收网了。当我们真正去观展时,又或多或少总会认为“哦,这就是为什么我能忍受(其他)所有狗屁玩意儿。”然后——嗨呀——又是狗屁。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是一个正常运转的艺术世界的基础:糊弄、区隔,以及真正优秀的艺术家出于有意或无意而提供的大量情感劳动。我再讲一次,有很多有问题的层面还是在被人们忽略或内在地合理化。一个极度金融化的艺术体系使某些人富有得令人不齿,却使许多艺术工作者变得贫穷;这个简单的事实已经表明,现行体系并不是艺术以其自身进行政治批判的理想场所,但是艺术家——和观众——却都糊弄过去了。因为还能做什么呢?


最近的艺术家们可能有更好的事情做:他们采用新的方式制造稀缺,同时又拥抱数字技术,这也间接地让藏家们得以继续搞投机生意。但我们念叨着“好吧,至少有点新东西了。” 而接受了。——艺术应该是人性最伟大的一面所具有的那种吸引力,但是,如果那些社交媒体的帖子能被信任的话,很多出售艺术品的人简直都是猪头。不过,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光顾他们的商店,因为更好的结构还没出现。艺博会就别提了——Instagram艺术家也是。


如果说一场精彩的展览是拼凑而成的金字塔的顶端,是令人谅解此外所有混乱的正当理由,那么在一个有着糟糕透顶的疫苗首秀的国度,一年都看不到一个好展览可真是让人发疯了。这是一类戒断反应、一种维生素缺乏症或一块挠不到的痒处。诚然,对于我这样的艺评人来说,就着艺术界的诸多问题写写展评之外的内容,至少还能成为一篇专栏文章;但是如果没有什么让人“脊背一凉”的东西,哪怕是普普通通的好艺术,做这行也没什么意思。还是要感谢大流行!因为显然,我所有的牢骚都源自我需要艺术。


不过……我仍然不需要上帝。


编译/任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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