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cula 报告| 在自身语境之中的林真金
发起人:babyqueen  回复数:0   浏览数:1226   最后更新:2020/11/26 13:29:46 by babyqueen
[楼主] babyqueen 2020-11-26 13:29:46

来源:Ocula艺术之眼  Bianca Chu


在工作室中的林真金,伦敦,1966年。图片提供:Turnbull Studio。


1954年,林真金(Kim Lim,1936-1997)离开故乡新加坡前往英国,一心想成为艺术家。在伦敦,她就读于中央圣马丁艺术与设计学院(St. Martin's School of Art),随后于伦敦大学学院斯莱德美术学院(Slade School of Fine Art)进修版画和雕塑。林真金于1997年离世,二十多年后,这两种媒材的作品构成了泰特不列颠美术馆(Tate Britain)展览“林真金:雕塑与版画”(展期:2020年9月7日至2021年3月5日)的基础。

展览现场:“林真金:雕塑与版画”,泰特不列颠美术馆,伦敦(2020年9月7日至2021年3月5日)。图片提供:泰特美术馆。摄影:Johnny Turnbull。©林真金遗产


这个展览将持续至2021年3月5日,其中最早的作品上溯至林真金1958年至1974年间的创作,它们勾勒出艺术家创作实践中版画与雕塑的共生关系,从而将二维与三维构图融为一体,形成了她的创作风格。

例如,纸本和木雕版本的《斯芬克斯》(Sphinx,1959)首次同台展出。看似为“现成”木头的雕塑《斯芬克斯》由三个部件堆叠而成。而其石版画呈现了雕塑的侧视图——三个部件摇摇欲坠,甚至有时相互分离。

林真金,《斯芬克斯》,1959。木与金属,41×410×13.5cm。摄影:林真金。©林真金遗产


有趣的是,《斯芬克斯》雕塑在创作纸本石版画的一年前已经诞生。策展人Elena Crippa 写道:“林真金以版画来延续那些她从创作周期缓慢的木雕中发展出的形式和思考……同时,最早出现在雕塑中的想法为其版画创作提供了新的探索机会。”[1]

林真金,《斯芬克斯》,1960。纸本石版画,38.5×52cm。图片提供:林真金遗产。©林真金遗产


林真金关注光线、形式、节奏和空间,对她来说,这些原则性概念比体积和体量更为重要。她的早期的作品如《Abacus I》和《Abacus II》(1959)是两个以中国古代计算器具为模型的姊妹浮雕雕塑,其用料简陋贫乏凸显了艺术家简洁优雅地转变形状和概念的能力。

这两件作品以简朴为本,拒斥“高雅”材料——其算珠由灰泥制成并用钢丝固定在矩形木框内。目前它们分别藏于新加坡国立美术馆和香港M+博物馆。

在工作室中的林真金,旁为其作《Abacus I》和《Abacus II》,伦敦,1959。图片提供:苏富比拍卖行。


尽管林真金确实从东方至西方的个人旅居经验中汲取了灵感,包括她所景仰的艺术家如阿尔贝托·贾科梅蒂(Giacometti)和康斯坦丁·布朗库西(Constantin Brancusi),但她也将目光投向艺术正典之外。

林真金是自然和自然力量的敏锐观察者,她于1989年创作的雕塑《银杏》(Gingko)呼应了广阔沙漠平原的曲折曲线、海风的波浪以及银杏树树干的生命力。艺术家以银杏这一活化石为标题,在波特兰石料底座上置放了一块手工雕刻的玫瑰色大理石。

展览现场:林真金,《银杏》,Camden Square,1989。图片提供:林真金遗产。©林真金遗产


林真金作品中的某种开放性和易变感指向了作为其艺术创作基础的各种现象学经验。她描述“空间是一种物理物质”——“需要确切细述和操纵”,并谈到了“把空间作为隔断”。反过来,她认为节奏的物质性”是雕塑化的,裹挟于“反光的表面”和“投影”之中。[2]

这些主题反复穿插在林真金从具象到抽象的创作中,揭示了艺术家对肉眼难见事物的密切关注。从选取的材料中汲取灵感的方法和方式仍是林真金作品中的魅力所在。

林真金,《Jaune Foncé Aquatint》,1972。纸本凹版印刷,22.5×22.5cm。图片提供:泰特美术馆。©林真金遗产


以《隔断 I》(Intervals I,1973)为例,一个形态为木梯的物体,由一道中心梁与均匀分布并横切中央平面的垂直木板条组成;而《隔断 II》(Intervals II,1973)则由两个独立的木制部件构成,与石版画《梯子系列 II》(Ladder Series II,1972)中的形式相呼应,该画作是1970年代初在泰特美术馆展出雕塑两侧版画中的其中一幅。

展览现场:“林真金:雕塑与版画”,泰特不列颠美术馆,伦敦(2020年9月7日至2021年3月5日)。图片提供:泰特美术馆。摄影:Johnny Turnbull。©林真金遗产


“隔断”和“梯子”系列尤为重要,因为它们不仅均在1977年伦敦Hayward Annual年度展中呈现,而且标志着林真金在实践中对调试、重复和节奏的持续的拿捏:《隔断 I》与《隔断 II》相结合时,一个崭新的雕塑就此形成。

展览现场:“极简主义:空间、光、对象”,新加坡国家美术馆,新加坡(2018年11月16日至2019年4月14日)。图片提供:新加坡国家美术馆。


最近六年以来,林真金的作品开始逐渐为人所知,并在如新加坡国立美术馆《突然变为可见:东南亚的艺术与建筑(1969-1989)》(Suddenly Turning Visible: Art and Architecture in Southeast Asia [1969-1989],展期:2019年11月19日至2020年11月29日),柏林人民宫的《奇迹的对象:1950年代至今泰特美术馆藏的英国雕塑》(Objects of Wonder. British Sculpture from the Tate Collection 1950s – Present,展期:2019年2月1日至5月27日)等群展中展出。


但这仅仅是重拾林真金的艺术实践的开始。当艺术界试图以新的叙事为重塑艺术史腾出空间时,在艺术家自身和当今的学术语境下,审视林真金的生平和作品尤为重要。

前景:林真金,《Interstices lll》,1977。新加坡国立美术馆收藏。展览现场:“突然变为可见:东南亚的艺术与建筑(1969-1989)”,新加坡国立美术馆,新加坡(2019年11月19日至2020年11月29日)。图片提供:新加坡国立美术馆。


尽管林真金的作品在艺术建制体系中已经销声匿迹长达20多年——她上一次在伦敦的大型博物馆展览是在1999年的 Camden Art Centre——但其作品仍然是1960年代英国艺术界的重要象征,它标志着当时国际主义的盛行,也意味着她所关注的议题至今仍旧有效。

展览现场:“林真金”,Camden Art Centre,伦敦(1999年9月10日至1999年11月7日)。图片提供:Camden Art Centre。


在林真金的时代,伦敦艺术界不乏实验精神和国际视野。诸如仅存活了两年的 Singals 画廊(1964-1966)以及类似空间,都曾是伦敦实验艺术的堡垒。除去此类艺术家运营空间外,来自世界各地的众多艺术家不是在伦敦定居,就是在前往巴黎的途中旅居伦敦。我们很容易将当时的英国艺术界限定于少数画家和学院派中,但实际上多个艺术圈层在伦敦平行共生。

另一个普遍误解认为这些正被策展人、机构和藏家重新评估的前卫艺术家在其有生之年亦缺乏知名度。这种分析对林真金以及她同代的许多艺术家并不适用。

林真金作品在 Hayward Annual 中展出,海沃德画廊,伦敦,1977。图片所有:林真金遗产。图片提供:林真金遗产。


林真金早在1966年就在伦敦的Nicola Jacobs画廊参展,并且是1970年代英国艺术界的重要人物:林真金是唯一被选入 1977年Hayward Annual年度展的非白人女性艺术家。翌年,她与Rita Donagh、Liliane Lijn、Tess Jaray 和 Gillian Wise Ciobotaru 组成了该年度展的全员女性委员会。

林真金曾与丈夫 William Turnbull(编注:苏格兰雕塑家)一起环游世界,与包括马克·罗斯科(Mark Rothko)等一众抽象表现主义艺术家交游,同时他们也在中东、东亚和东南亚文化圈流连。

林真金作品在 Hayward Annual 中展出,海沃德画廊,伦敦,1977。图片所有:林真金遗产。图片提供:林真金遗产。


正如她在文章中自述所言,当时的航班很灵活,手持票证便可以进行为期数天的中途停留和偏航。她说:“我亲眼目睹了许多非凡的、令人叹为观止的绘画、雕塑和建筑作品……我感觉自己像一块正在吸收万事万物的海绵。”[3]

我想正是这些偏航使林真金不囿于固有认知,并转而面向异域的形式和节奏,就像她决定离开新加坡,离开既有生活,随后落脚并融入伦敦,这种转向揭示了林真金艺术中独有的变异性和弹性。

译者:何泳璇

[1] 《林真金:雕塑与版画》,

https://www.tate.org.uk/visit/tate-britain/display/spotlights/kim-lim-carving-and-printing.

[2] 林真金私人写作,由林真金遗产提供。

[3] 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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