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波:艺术作为多物种活力
发起人:橡皮擦  回复数:0   浏览数:1611   最后更新:2020/09/24 11:33:53 by 橡皮擦
[楼主] 橡皮擦 2020-09-24 11:33:53

来源:ArtAsiaPacific   郑波


郑波,《蕨恋》系列(2016年至今)中的《蕨恋4》,2019年,录像静照:16分。影像由艺术家提供。


冠状病毒病(Covid-19) 疫情已实现了无数人类环保活动者自1970年4月22日首次庆祝世界地球日50年以来未能做到的事情。工厂被关闭,航班被取消,人们都留在家裡,照料花园,并在可能的情况下远足。我们许多人都得出相同的结论:少做一些是可以的。


病毒教给我们的悲惨教训之一是我们无法继续生活在我们拥有这个星球的幻想中。我们并不拥有它。我们仅佔地球总生物质的0.01%。无论我们喜欢与否,我们都必须与其它物种合作,包括解决气候危机和全球生态崩溃。这也要求我们找出艺术的新定义。


我在七年前开始将植物采纳于我的工作中。采访者经常问我为什麽会决定从社会创作转型到生态创作。事实是,这并不是我的决定。2013年的夏天,上海水泥厂旧址上的一片充满活力的杂草(现称为西岸艺术中心)唤醒了我。植物,昆虫,和土壤呼吁我去採取行动并宣称该场地为我的艺术品,以防这地点被铲平和重铺成一个只属于人类音乐会的广场。


从此之后,我在每项艺术计划中只声称一半的功劳。另一半则属于植物和朋友们。它们雕刻和玩耍。我生活和呼吸。


在艺术界中,我们许多人早已放弃了十六世纪作家乔尔乔·瓦萨里(Giorgio Vasari)发明的「天才」形象。现在正是迈出下一步的时候:放弃艺术创作中的创造论的神话。我们不是由上帝创造的,我们也不像上帝般创作。没有树木,蜘蛛,和鲸鱼,我们永远无法创作艺术品。我们都受到图案,故事,和思想的启发,而这些都源自于这个星球上複杂而美丽的生活网络。


2016年,一位植物学家带我到台北边缘的一片森林里。像他这样的科学家都在那里研究蕨类植物。从那时起,我每年都会去那里拍一部生态性爱短篇电影。我期待著这项一年一度的仪式,因为森林中的空气是如此令人振奋。我们通常在清晨时半醒著上山。一旦进入森林,在这片由氧气和芬多精组成的海洋中沐浴时,我们身心的敏捷性和注意力就会达到一个更高的水平。植物向我们揭示了三维空间的最大潜力。巨大的鸟巢蕨栖息于树枝上。微小的苔藓覆盖著岩石。这里的光充满戏剧性,这里的声音丰富,这里的香气浓烈。这个组合具有独特的风格,但它也在不断变化著。这片森林比我能创作的任何艺术品都要好,也比我见过的任何展览都要好。


这一系列的生态****「蕨恋」描绘了当地蕨类植物和当地男性之间的亲密接触。我不知道我是怎麽想到这个主意的。我记得在製作第一集之前,我很难向其他人去解释它。去年我偶然发现了由生态学家Colin Bower在澳洲新南威尔士州拍摄的YouTube视频。当中展示了一种黄蜂── Lissopimpla excelsa,被兰花色诱的黄蜂──热情地以私处磨蹭一朵舌兰。我想:「哇!这就像我的电影!」或者,更准确地说,我的电影就像这个被科学家称为「拟交配」的尘世奇观一样。在这两种情况下,动物和植物都纠缠在种间性行为中。事实证明,我整个艺术家生涯中最「富想像力」的想法绝非原创。我只是跟随著兰花和黄蜂。我们不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是站在数十亿年的进化中。


纵使我们被鲜花和昆虫领先一步,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应该随之放弃。我最近从阅读哲学家Roger Ames和D**id Hall的著作中学到,道教名词「无为」不应翻译为「没有行动」或「非行动,」而是在一个人的影响力范围内「符合事物的(去)聚焦……之非强制性行动。」保育科学家已经证实了明智的人类参与可以促进生物多样性。2019年的一项研究结论所得:澳洲,巴西,和加拿大的土著社群管理区域与自然保护区具有相近的脊椎生物多样性水平。这取决于我们是否与行星花园中的其它生物合作,或是一直剥削它们,直到我们同归于尽于资本主义的市场。此刻,是时候将艺术重新定义为非人类独有的「创造」,一种一万种生命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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