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格雷伯演讲 “文化不是你的朋友”
发起人:点蚊香  回复数:0   浏览数:1341   最后更新:2020/09/07 21:24:25 by 点蚊香
[楼主] 点蚊香 2020-09-07 21:24:25

来源:跳水台


大卫·格雷伯是人类学家,著有《债:第一个5000年》、《无政府主义人类学碎片》等书,曾是占领华尔街运动的主要策划和行动者之一,提出了著名的“我们是99%”等口号。


以下是格雷伯在伦敦一家廉价酒吧的演讲,策划者兼主持人叫 The Artist Taxi Driver (“艺术家的士司机”),真名是Mark McGowan,是个伦敦的的士司机。不知道为什么,格雷伯把这次很随意的演讲长期放在自己个人网站的头版,所以我就翻译了。翻译得也很随意,有错的地方请指出。


演讲视频链接:

https://d**idgraeber.industries/


主持人:大卫是个人类学家。你在哪教书?你现在在伦敦政治经济学院,但你以前是在耶鲁教书?后来咋回事?


格雷伯:你确定想让我讲那件事?


主持人:你被踢走了吧,踢走了吧,踢走了吧?嗨,反正是从耶鲁滚蛋了,从美国滚蛋了。好吧。大卫是参与了当年的占领华尔街运动?嗯?有点参与吧?


格雷伯:有点吧……


主持人:嗯,有点……好,让大卫来讲吧。他要讲讲文化……


格雷伯:


哎我想到有一次我在金匠学院那儿的时候,有个家伙来演讲,叫斯蒂格勒,是个法国哲学家,我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这货,反正他因为抢银行被关到监狱里面,他在监狱里面的时候就开始读海德格尔,貌似法国监狱会扔点海德格尔之类的书,让囚犯获得再教育……他真的被再教育了,他看了海德格尔的书之后,很受启发,他还给哲学家德里达写信,接下来事情就顺理成章地一件件发生了,最后他自己成为了一个哲学家。


当时他要做一个演讲,我当时就被邀请去做回应人,就是他讲完后在台上我再讲一通东西来回应他的演讲。一开始我拒绝了,我说我对海德格尔一点都不了解呀,我对科技什么都不懂呀,怎么可能去回应呀。邀请我的人就跟我说,去吧去吧,很好玩的,随便编一点东西就好了。所以将就着我就去了。我问邀请者有没有演讲稿。说没有。我算是读过一些他的东西,就去了。前三分之二的时候我感觉有点能听得懂他在讲什么。


突然他开始讲他正在搞的一套新的理论,这时候我感觉他在说乌尔都语一样,一个字我都听不懂。根本不知道他的整个要说什么。我正这么琢磨着,突然听到主持人说,下面有请大卫·格雷伯来回应斯蒂格勒的演讲……


我就只好开始瞎编一些东西了,我就说,哎呀我们需要把他的演讲“放到一个更大的语境下来看,尤其是政治语境”云云(观众笑)。反正就这样胡说八道讲了十分钟,我觉得当时把自己搞成了个傻瓜。


过了一会,观众有一个俄国人跳起来说,你们说的这些东西其实全都是胡扯,我是阿甘本的学生,接着他就脱掉裤子拉了泡屎(观众笑)……我记得当时我心里就直想,哟你这个王八蛋,你怎么不早十分钟跳起来呢!



好……文化……下面来讲文化。


我是一个文化人类学家。文化是不是我们的朋友?什么时候文化算是我们的朋友?


文化这个东西,从来都有两种意思,自上而下的意思和自下而上的意思。文化一直处于战争状态,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战场,从这个词语诞生之日起就已经是了。文化这个词被一开始发明的时候就是一个民族主义的政治概念。文化这个词是从德国来的,有一篇很著名的文章,说的是18世纪的时候,法国人搞出了文明这个概念,然后德国人就搞出了文化这个概念。有很多原因,比如说,当时法国是一个统一的国家,有很多中产阶级云云,当时的法语是一个非常清晰的语言。而当时的德国人写的东西就像现在法国人写的一样不清晰。


文化这个东西其实就是构建一个事实上并不存在的国家,它只存在于你的想象之中。因为大家吃饭的方式,讲话的方式,大家想问题的方式,各种艺术性表达不同,才有了文化这个东西。这个东西是德国民众抵抗德国的统治者的方式,因为当时德国的统治者其实是法国人,是讲法语的,搞法国文明那套。所以文化这个概念从一开始就是抵抗性的。当然,说到抵抗性,呵呵,我们也知道后来文化也变成了很多别的东西……



我想到有次我读了一篇文章,这个文章的说法是,文化就是你不去做的事情,文化是你拒绝做的事情。


以前大家总是以为世界上不同的文化就像很多不同的独立的袋子一样,每个袋子都是一套自己的文化。但是其实人类一直都在交流,人类不断地在前行,人类总是在知道周围的其他的人在做什么事,是什么情况。所以真正的问题并不是,为什么一群人会选择去学习借鉴周围别人的文化,真正的问题的是,为什么他们选择不去学习借鉴周围别人的文化。


如果你去看人类学的一些人种志,看一些不同文化的人的记录,就会发现其实每个人种志都是在记录这个文化对自己的邻居说“去你妈的”,都是在记录一群人怎么去拒绝学习旁边的人的文化,哪怕是一些很实用的东西。


比如在阿拉斯加,有阿尔冈琴族人和印努人两种人,阿尔冈琴族人有一种雪靴,是雪地里用的,很好用,但是印努人就拒绝使用这种雪靴,文化上不接受,“雪靴太蠢了”。在冰天雪地里这种雪靴是很有用的一个东西,结果他们偏偏就是不用。类似的还有原住民发明的皮划艇(kayak),显然是一种比较高级的船,但是别的有些人就是不用。所以说,文化很大程度上都是关于拒绝服从的。



全球各地的各种各样的被我们称为“原始”的部落,其实很多都知道周围的别的(不“原始”的)人是怎么样的。但是这些部落人是通过别人的其他的可能性来反过来定义自己的生活的。很多人以为文化政治是一个很新的东西,但其实文化政治已经有成千上万年的历史了。


我很喜欢一个例子,是北美洲东北部的原住民,这些原住民住在森林里面,大概在十六世纪的时候,第一批欧洲人过来了,是一群有很强的平等意识的欧洲人,这样一群欧洲人跑到这片土地上遇到了这些原住民,结果他们发现这些原住民的社会比自己能想象到的最平等的、最个人主义的社会都要更平等、更个人主义。所以他们吸收了很多这些原住民的东西。当时欧洲人,包括我们现在很多人都总是觉得,哎呀这些原住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他们跟自然很贴近,一直都是很自然的,很平等的,很个人的这样一套文化,自然状态下人就原本是这样的,云云。但其实当我们真正去研究北美原住民的历史时候会发现,他们附近的密西西比河河谷有庞大的城市文明曾经存在过,很明显,这些原住民和这些城市文明多多少少是有接触的。这种高度城市化的文明,已经存在上千年了,有非常分明的等级系统,有人祭,有非常大规模的战争。属于那种我们所熟悉的“丑恶的大型国家”。大概在白人来到这里之前的两代人三代人之间,这些文明衰退了,我们并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是没了。


城市文明毁灭五十年后,这些白人跑过来新大陆,他们发现了什么人?其实他们算是发现了一群嬉皮士……整天就搞众生平等、与自然合为一体这些东西。当时的白人没有想到或者也不知道,森林里的原住民和之前衰落的原住民的城市有什么关系。当时的白人没有想过,可能其实这些森林里的原住民代表了一种革命的意识形态,可能是推翻了原来的大型国家,或者是逃了出来。直到今天很多人还是不觉得这两群人有什么关系,“他们可相距五百英里远呀”,是的,但是,人是会走呀。


所以说文化,有很多我们叫做文化的东西,其实是成功了的社会运动。



所以,这就意味着,革命是在不断地发生的。当然有些成功,有些失败,有些肮脏,有些特别的伟大,有些特别的平等主义,有的特别不平等,等等。我搞了很久才意识到这一点。我一开始在马达加斯加做人类学田野工作,马达加斯加的人说的是印尼的语言,虽然马达加斯加在非洲,每个人都是混合的。有很多人是搞贸易的,这些人只有一部分的时间是在岛上,因为风的原因,所以每次他们离开殖民地的时候,剩下的就只有奴隶了,这些人走了,剩下的就是一个非常巨大的独立的一个岛屿,上面只有奴隶,这个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这些奴隶有的是从非洲主人那里逃出来的奴隶,有的是从印尼那里逃出来的奴隶。我就去研究这群奴隶的文化,他们有一个英雄,叫扎土乌(音),这个英雄他说他不是神创造的……他要求神承认这一点。神话里他和这个神打了很多场很魔幻的战役,要求神承认他不是被神创造出来的,结果他赢得了这些战争。就有点像普罗米修斯(注:普罗米修斯违抗众神之王宙斯而遭受惩罚),但是是最后胜利的普罗米修斯,当时我就想是什么样的人会创造出这样的神话……我觉得文化常常就是我们所不知道的政治斗争所留下来的痕迹,包括我们很难重新还原的政治斗争。


那么我们从这样一个视角来看当代的政治、来思考当代文化吧。我老是想要发我那套劳动阶级牢骚。我该讲讲吗?哎,估计你们要打个盹了。我自己是劳动阶层背景出身,我现在在伦敦而不在美国的原因之一就是我被美国学术界踢出去了。在我所在的机构里,我一辈子都觉得我像是一个陌生人一样,我永远都觉得有点不对劲。在美国这些东西很多时候都被内化了,变成心理上的东西。比如说有人经常问我“所以你觉得你是”来自于劳动阶层背景的之类的问题……我经常遇到的情况是,哎呀我一直是班里最好的学生,但老是因为各种原因拿不到资助,然后中产的学生虽然成绩不一定有那么好,也不怎么需要那些资助,但是总是最后拿到各种各样的资助,我当时就非常非常困惑,好像你不管做得多努力,有些资助你永远都拿不到。像是魔法一样。


我觉得可能和我的行为有关。在一个学术的或职业的领域,有两件事情你是绝对不能做的,第一件事是信任你的上级会把事情做对;第二件事情是,当你的上级没有把事情做对,对他们发火。你真正应该做的事是,搞清楚他们本应该做什么才能做对事,非常微妙地、不断地向他们施加小小的压力,但千万别把他们惹怒。如果你是从底层出来的话,你其实不知道这些潜规则。


观众:


你会发火。


格雷伯:


你会发火——一开始你相信他们,因为你以为别人如果表现得像你的朋友,你就可以相信他们。但你发现他们其实不是你的朋友后,你就只会非常生气。


你知道,现在其实在大多数国家,真正的统治阶级不是什么资产阶级,而是官僚阶级,是一群搞专业管理的阶级。当然很多左派的政党也被这样一群人占领了,原本是劳动阶层的政党也被这些人占领了,所谓的左派政党很多已经变成官僚管理者政党了。在管理者圈子里面,有一些行为准则,潜规则,如果你是底层出身的话,你就搞不懂这套规则。因为基本上在这种圈子里面,每一件事情都是一场阴谋,但是你不能说出来。


官僚体制的所有秘密全在于此。你以为你表现好就会晋升,但其实根本不是这样,没有一个人是因为表现好而晋升的。如果你很擅长做某事,你完全可能得不到任何奖赏,因为你做得好反而可能会让你的上级很丢面子。在任何一个等级体系里面,让上级丢面子是绝对不能做的事情。在官僚系统里,你能不能晋升,并不取决于你实际的能力,而是取决于你能不能假装大家能通过自己能力晋升。如果你不假装这样的话,那你就完蛋了。在这样一个系统里,你撒个谎什么的,也就那样吧,没啥。在中产环境里面,你不能说别人撒谎了,你只能说,“哎呀,不知怎的,他可能是说服了自己让自己相信了那个”。这种环境就是这样的。开会的时候,有种人叫混沌加农炮(loose cannon,原意指我行我素不顾后果的人),你知道这个梗吗?就是有种人特别让人难以预测,因为他们有时会突然做出有道德的事情,哈哈……



以前我有一个中产的女友……我怎么在这讲起了这个,我靠,哈哈……反正我在耶鲁的时候,有个中产女友,一切都看上去很好。我当时给她看了一个电视剧,叫《神探科伦坡》,这个是我小时候最爱看的一个电视剧,她从来没有看过这个剧,这个剧就是讲一个侦探,底层出身,比别的所有人都聪明,但是他行为举止比较奇怪。我当时的女友看了就说,哎呀呀,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哎哟,我终于明白了你为什么老是那样挠你的鼻子了,以前老是不明白,那我现在明白了,你就是那种底层出身的,但是是那种特别特别聪明的,聪明到无法让人忍受的小孩,所以整天不自觉地做一些恶心的小动作,这样别人就不会觉得他们受到了你的威胁……哎哟,不过放心吧,你现在跟我在一起,就不需要再做这些。没有关系的。就不需要再做了。你已经到这个地方,已经到耶鲁了,已经是教授了,你可以放松了,你可以随便说你想说的话了。


——所以,我就说了所有我想说的话了,哈哈。后来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



有一个东西我特别想讲,是关于阶级的。刚刚我们一直在讲文化,文化这个东西我们知道有两种,一种是高雅文化,一种是普遍意义上的文化,共同表达啊、集体的感觉啊这些东西,通过创造性的活动表达出来的这些东西。


很多人,包括很多穷人自己,都觉得穷人没有文化,这其实是一个谎言。其实你看整个二十世纪重大的文化创造,基本都是穷人在不工作的时候创造出来的。哈哈,真的是这样。比如说音乐吧,二十世纪出来的各种各样类型的音乐——哪里有中产的人创造出了非常新的特别有活力的音乐?你看所有食品文化,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各个民族的,也都是各个国家的穷人创造出来的。所有这些好的东西都是穷人的创造。


但是这些被中产侵吞了侵占了,侵吞了这些文化之后中产就用知识上一些东西来藐视穷人。有几种方法。第一种方法就是装作穷人不存在,比如中产看不到没有工厂就觉得好像没有工人,但是我靠你在说啥呢,你住的房子、你走的路是哪里来的。


第二点就是否认穷人的文化创造力,中产把文化重新定义为消费。中产就是不把文化看作一种创造的行为,而是消费的行为。这样一来,大家就以为文化是来自于中产的,属于中产的。


学术圈里有一群人的观点是,你们这些精英主义者,你们这群马克思主义者,你们整天说资本家搞工厂生产出一堆其实大家不需要的东西,做广告让大家觉得焦虑比如觉得身上自己味道很难闻,来卖一些香水之类的垃圾给你,但是你们这些精英主义者看看穷人后,穷人很喜欢买衣服啊,喜欢搞摩托车啊,喜欢买各种各样的鞋子啊,其实是喜欢消费的,他们是通过消费的方式来创造性地表达自己的身份。他们觉得所有的穷人文化都是亚文化,所有的亚文化都是一种颠覆性的、抵抗性的文化。当然他们这样说也有一点道理吧。很多原本抵抗性的文化就被收编了,变成了一种被营销的消费文化。但是这个辩证也其实没有那么简单,因为并不是说你把一种抵抗性的文化市场化了以后,它就没有了反抗的元素,有时候其实这个过程代表了一种胜利。是不是现在很多主流人物喜欢口头上说很多女权主义的东西,就说明女权主义已经失败了?


我们总是有一个假设是,不管我们创造出来是什么东西,都会被资本主义收编,收编后卖给我们,都是资本主义的产物,这是我所知道的最失败主义的观念。好像文化只要是被他们卖的,这个文化就是他们搞出来的——其实当然不是他们搞出来的。


我们的视野要开阔一点,这件事情会不断发生只是因为资本主义还没有崩溃。你想想罗马帝国还没有奔溃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罗马帝国边缘的一些野蛮人总是被收编,变成罗马帝国的将军什么的,总是收编这个那个,罗马人以为这样罗马帝国就能一直持续下去……当然我们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他们总是说收编那套,有时候是真的,有时候不是。我相信我们现在在一个很诡异的历史时刻,他们把一切都押在文化上了,所有的能量和资源都放在文化前线上,努力想说服我们,原本是穷人创造的文化其实是他们创造的。说服我们说我们需要资本主义,让我们天天卖力地工作,让我们付债,现在是一套文化加道德支撑起来的东西来支撑资本主义。但我们可能没有意识到,这是现在唯一支撑资本主义的东西。因为传统那些支持和辩护资本主义的东西都已经失效了,以前大家为资本主义辩护是说,它能让世界变得更平等,穷人的小孩能比上一代过上更好的生活,现在已经没有人敢说这样的话了,因为显然现在不是这样的了。他们还说资本主义可以创造一个中产阶级,中产阶级会越来越壮大,社会越来越稳定,再也不会有战争——这可是真的?还有一种说法是,资本主义能够创造非常巨大的科技变革(注:格雷伯在别处讲过的一个观点是,很多我们小时候以为会成真的比如飞行汽车之类的科技变革过了那么久都没有发生,是因为技术在当前社会条件下被虚拟化了)。这些旧有的对资本主义的辩护,或多或少都已经失效了……


但是同时资本主义在疯狂地官僚化,这群搞管理的、搞官僚那套东西的这个阶级的人可能是史上最没有想象力的人了,他们在占有资本主义积累的引擎,积累通过官僚系统来发生。以前大家总是说除了资本主义之外的社会制度都是乌托邦,乌托邦总是想象一套人们都无法达到的理想标准,搞一套大家没有办法真正遵守的规章制度,让大家去遵守,遵守不了的话就受惩罚,比如说像苏联,人很难成为理想的社会主义新人,所以很多人就被送到古拉格。但是今天的资本主义却完全是建立在类似的乌托邦主义上面的。比如说,JP Morgan Chase是美国最大的银行,是美国利润最高的公司之一,他们去年的利润里面百分之八十五来自于各项的收费和罚金,这是怎么意思?他们搞了一套规则,因为他们知道这套规则是你们遵循不下来的,等你确实遵循不了的时候他们就罚款。现在资本主义系统常常是这样运作的。比如说信用卡公司,如果你总是能达到收支平衡,他们就赚不了钱了。他们想象一种完全理想化的、不可能实际存在的一种商业人,然后如果你没有办法成为这样一个理想的人,过错都在你的身上,你就要给他们交钱。这个是现在资本主义主要的驱动力之一。我要说这样的一个系统是一个腐化中的系统,他们剩下的就只有文化的逻辑来支撑这个系统,越来越多地靠赤裸裸的罚金、蛮力来维持剥削,由国家机器、警察这些东西来强制执行,并由文化逻辑支撑。假如我们能够把这套逻辑颠倒过来,这套东西就会崩溃。


翻译:膊腿儿发暖嘴发

转录:lowmu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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