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拉莫维奇演绎卡拉斯的七次死亡：为何与“7”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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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yqueen
2020-04-14 13:32:32
来源：凤凰艺术 Matthew Anderson
阿布拉莫维奇·七次死亡
近日，随着新冠肺炎疫情在世界范围内的持续性增长，艺术家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Marina Abramović）原定于今年4月初在慕尼黑歌剧院首演《玛丽亚·卡拉斯的7次死亡(7 deaths of Maria Callas)》被迫推迟，前途未卜。阿布拉莫维奇将在剧中饰演卡拉斯，她表示，“为爱而死，这个浪漫的想法在我脑海中盘桓已久。”在过去一个月，艺术家不断地排练这一歌剧。而在进行艺术创作的同时，艺术家和剧组同样需要保证排练安全和遵守政府规定，这带给了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怎样的现实感受，并又如何改变了“七次死亡”的形态？这些都在马修·安德森（Matthew Anderson）于《纽约时报》的最新文章中悉数体现。此外，在阿布拉莫维奇的身上，神秘的数字“7”又代表着什么？在20世纪70年代，当行为艺术在美国被认可为一种正当的艺术形式之时，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也同样树立了其在当代艺术界的主要地位；她最为人熟知的作品是在MoMA每天安静地坐七个小时，一周坐六天，一连串的观众排队感受她的气息；2005年，她曾在古根海姆艺术馆举办展览“七个简单的作品”（Seven Easy Pieces）；而本次歌剧《玛丽亚·卡拉斯的7次死亡》所致敬的玛丽亚·卡拉斯于1977年去世。
“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的歌剧《玛丽亚·卡拉斯的7次死亡(7 deaths of Maria Callas)》前途未卜，而这本应是她60年艺术生涯的一个新的辉煌。”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完成了许多疯狂的“艺术壮举”。在长达数十年的职业生涯中，这位73岁的塞尔维亚行为艺术家曾沿着中国长城走了1000多英里。她把一个浸满汽油的五芒星放在里面，然后把它烧了。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useum of Modern Art)，她在大厅里一动不动地坐着，一周六天，一坐就是好几个月。然而，她未能做到的是，在这场蔓延全球的流感疫情中期安排一场新歌剧的首演。
▲艺术家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Marina Abramović）过去一个月里，阿布拉莫维奇一直在慕尼黑的巴伐利亚州歌剧院(B**arian State Opera)创作了音乐剧《玛丽亚·卡拉斯的7次死亡》(7 Deaths of Maria Callas)。玛丽亚·卡拉斯被誉为“20世纪最伟大的歌剧女王”，曾出演过《卡门》、《托斯卡》、《乡村骑士》、《茶花女》等多部著名歌剧。卡拉斯于1977年在巴黎的寓所因心脏病发作去世，然而舆论界却形容她因为心碎而逝，因为她的爱人，希腊船王奥纳西斯弃她而迎娶美国肯尼迪总统的遗孀杰奎琳。卡拉斯如同她所扮演过的众多悲剧女主人公一样，因爱情而陨落。
该歌剧讲述了这位在美国出生的希腊女高音歌唱家的悲剧一生，阿布拉莫维奇结合了视频艺术和表演艺术的元素，将7首与卡拉斯有关的著名咏叹调和作曲家马尔可·尼可切维奇（Marko Nikodijevic）的新音乐串在一起。
你可以说说这个歌剧是关于卡拉斯的精选集，但其中也包含了阿布拉莫维奇的个人特点。每首咏叹调都配有一部短片，在短片中阿布拉莫维奇与好莱坞演员威廉达福(Willem Dafoe)饰演对手戏。短片中的特征符号“刀、蛇、火、云”，均在阿布拉莫维奇的作品中反复出现。在歌剧的高潮处，阿布拉莫维奇与卡拉斯的身份将变得非常混乱，以至于很难知道这部歌剧到底是关于哪位女主角的。
就在3月底，应阿布拉莫维奇的要求，巴伐利亚州歌剧院还在试图使得这部作品可以在原定的4月11日如期举行。剧院商讨过可行方法，如在剧院中没有观众的情况下，进行网上现场直播。在一次采访中，巴伐利亚州歌剧院的艺术总监尼古劳斯·巴赫勒(Nikolaus Bachler)说，他正在考虑把管弦乐队的座位移开以腾出一大部分空间，音乐家们就可以在保持安全社交距离的同时进行表演。但是在近日的一份声明中，巴伐利亚州歌剧院表示，他们一直在寻求的替代方案是“不合理的”，并决定将首演无限推迟。阿布拉莫维奇在声明发布后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说，“我希望天使能帮助我们，一天比一天更加希望，但这是不可能的。”阿布拉莫维奇14岁时开始迷恋卡拉斯，她在采访时回忆起第一次在祖母的厨房里听到这位天后唱歌的情景，“那是在南斯拉夫的时候，我被迷住了。浑身起鸡皮疙瘩，浑身充满电流。”阿布拉莫维奇说，“后来，我知道了她的一切。我读了她所有的八本传记，我发现我们有很多相似之处。我们都是射手座，我们都有一个坏妈妈。同时感情上的敏感性，使得她既脆弱又坚强。”在《玛丽亚·卡拉斯的7次死亡》中，阿布拉莫维奇将要演绎7个悲剧中女主人公的死亡场景：以自杀了结尘缘的“蝴蝶夫人”(Madame Butterfly)，纵身一跃结束生命的“托斯卡”(Tosca)，为爱生存为自由死亡的“卡门”(Carmen)，在羞辱中孤独死去的“茶花女”(La Tr**iata)等。为反映这些情绪状态，她找到了音乐视频导演纳比尔埃尔德金(Nabil Elderkin)，与他共同制作配合现场表演的视频艺术短片。去年11月，她飞往洛杉矶与威廉·达福(Willem Dafoe)一起录制该视频。
▲ 好莱坞演员威廉·达福(Willem Dafoe)达福在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说，他是在与纽约伍斯特实验剧团(Wooster Group)合作中认识阿布拉莫维奇的。21世纪初，阿布拉莫维奇住在纽约的一个合租公寓里，而该公寓和伍斯特剧团在同一个楼中。因此阿布拉莫维奇经常会来看剧院的演出，并与达福成为朋友。后来两人还合作了前卫导演罗伯特·威尔逊(Robert Wilson)的舞台剧《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的生与死》(The Life and Death of Marina Abramovic)。在本次的六个视频中，达福扮演阿布拉莫维奇的情人或杀手。在所有这些事件中，阿布拉莫维奇都去世了。在其中一个场景中，达福在威尔第(Verdi)的《奥赛罗》(Otello)中的主人公勒死阿布拉莫维奇之前，用苔丝狄蒙娜(Desdemona)唱的《万福玛利亚》(**e Maria)的旋律，手握着一条*蛇勒死了阿布拉莫维奇。“我认识她很多年了，我高兴可以成为她作品的一部分，”达福说。“如果她想让我杀了她，这其实是一种荣誉。”
▲ 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
在另一段视频中，达福用刀刺穿了阿布拉莫维奇在《卡门》(Carmen)中饰演的哈巴涅拉(Habanera)。克利夫兰凯斯西储大学(Case Western Reserve University)的音乐学教授苏珊·麦克拉里(Susan McClary)在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说，比才(Bizet)的歌剧确立了悲剧女主人公在舞台上被杀害的命运。从歌剧这种艺术形式诞生之初，就有女性在歌剧中死去，但观众直到19世纪才在舞台上看到它。麦克拉里教授说到，“因为《卡门》是如此的成功，这几乎成了一种歌剧中的定式。如果一个女人在歌剧中唱着这些高音，做着一些歌剧姿势。那么不管怎样，她将在歌剧中被杀死。”《玛利亚·卡拉斯的7次死亡》让观众思考在歌剧中无所不在的死亡女性形象，但阿布拉莫维奇说，她本意并非是对这一现象进行批判。她说，“我不是女权主义者，一个女人在舞台上的死亡会比男人的死亡‘更加戏剧化‘、‘更加美丽’”。卡拉斯充满激情的艺术才能复兴了19世纪早期的美声唱法曲目，而这些曲目在20世纪中期已经基本消失了。卡拉斯自己的生活中也不乏戏剧桥段：她与经理人、观众和媒体的关系很不稳定；她的体重曾急剧下降；渐渐地，她失去了那极为敏感的声音。卡拉斯与亚里士多德·奥纳西斯（Aristotelis Sokratis Onassis）的风流韵事，也总是被人提及。两人相识于卡拉斯嫁给意大利商人乔瓦尼·巴蒂斯塔·梅内盖尼(Giovanni Battista Meneghini)时，并展开了一段恋情，后来发展成与杰奎琳·肯尼迪(Jacqueline Kennedy)的三角恋。
▲ 杰奎琳·肯尼迪(Jacqueline Kennedy)与希腊船王亚里士多德·奥纳西斯（Aristotelis Sokratis Onassis）
奥纳西斯1975年去世后，卡拉斯隐居在她巴黎的公寓里。1977年，她死于心力衰竭，年仅53岁。“她不想再活下去了。”阿布拉莫维奇说，“她实际上是为爱而死，而我几乎为爱而死，所以我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 保罗·卡内瓦里
阿布拉莫维奇说，大约十年前，当她的意大利籍丈夫艺术家保罗·卡内瓦里(Paolo Canevari)抛弃她时，她感到心烦意乱。“我吃不进任何东西，我不想再活下去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的状态都很糟糕。”但阿布拉莫维奇补充道，工作是唯一拯救她的东西，“可是卡拉斯甚至放弃了她的工作，这是我和她最大的不同，我不能放弃我的工作。”阿布拉莫维奇这种意志坚强、不屈不挠的精神，在本次歌剧的排练中也得到了展示。3月下旬，阿布拉莫维奇与她的团队通过Skype与一位记者连线。艺术家穿着一件长长的白袍，眯着眼睛看着一台iPad说道，“这不是我要穿的衣服，这只是排练。”
▲ 近日，行为艺术家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发表声明向意大利表示支持
然后，她在该剧的联合导演、美国行为艺术家林西·佩辛格(Lynsey Peisinger)对面的桌子上坐下，佩辛格经常与阿布拉莫维奇合作。佩辛格则在歌剧大结局的前奏部分给出了如何在舞台上走动的详细指示，阿布拉莫维奇聚精会神地听他讲话，并且做着笔记。
歌剧中的最后一部分发生在卡拉斯的卧室里，阿布拉莫维奇将在床上开始这场戏。阿布拉莫维奇说，“我不能同时在台上和台下”。所以她需要派辛格的帮助来编排她的动作，而这次的编排建立在信任和长期合作的基础上。在排练中，阿布拉莫维奇在演播室一边上了床。同时，音响中播放着在合成器编排下，尼可迪耶维奇阴郁的管弦乐，配以悠长的和弦和富有戏剧性的低音。按照佩辛格的编排，阿布拉莫维奇在恍惚中从床上起来。她在房间内先走到一面靠墙的镜子前，再走到房间的中心的桌子前。在那里，她缓缓地举起排练用的塑料花瓶，然后把它扔在地板上。
“我们一直在给手消毒，”在排练中阿布拉莫维奇对着镜头说到。巴伐利亚州歌剧院是国营剧场，因此在德国大多数私人公司的雇员被告知要呆在家里时，阿布拉莫维奇的排练可以继续进行。艺术总监巴赫勒说，保证排练安全和遵守政府规定一直是重中之重。政府规定限制了可以聚集在排练场地的人数，以及他们之间必须保持的1.5米(约5英尺)安全距离。该剧的导演约尔·甘邹(Yoel Gamzou)说，在这种情况下实现这部作品颇具挑战性，但也令人兴奋。“对我们所有人来说，这都是一个新情况，但每个人都曾试图尽己所能。”除了在慕尼黑推迟的五晚演出之外，从6月到9月在雅典、柏林、佛罗伦萨和巴黎的演出均前程未卜。在爱丁堡艺术节和拜罗伊特音乐节等欧洲各地的大型夏季活动在最近几周被取消后，艺术活动的日期现在看来都是不确定的。不过甘邹对这项工作的未来持乐观态度，他说“有一件事是肯定的，我们所有人都不会忘记这部作品。”阿布拉莫维奇说，排练阶段是很艰难的，因为它需要严格的控制。她说：“我把日常生活安排得像军事训练一样早上起床、锻炼、吃早餐、看歌剧。每一天都是一样的，这种安排是非常重要的。”（凤凰艺术 编译报道 撰文/马修·安德森（Matthew Anderson） 编译/张曦元 dbk 责编/dbk）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