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兴华:用新的思想和理论包扎当代的伤口
发起人:理论车间  回复数:0   浏览数:1308   最后更新:2020/04/12 21:21:21 by guest
[楼主] 理论车间 2020-04-12 21:21:21

来源:同济理论电车  陆兴华



陆兴华

:有某电影人好友替我的朋友圈语录编辑成一个关于当代人的技术命运的一个带蒙太奇的文本,我之后只是稍作整理。欢迎大家利用我的朋友圈来编辑自己认为重要的议题,比如手机、美团、人类世教育等等公共话题,来增强大家的问题意识和研究动力。祝大家写读愉快!


01 必须升级我们手里的批判理论了


我们所在的人类世(Anthropocene)的特殊性在于:我们没有时间了,也无法去形成一个我们自己的时代了:


达光速四分之三的算法技术逼得社会喘不过气来,自我治疗的时间比以前更少了;


我们永远被新技术时时扰乱了,被它折磨得像是在不让睡觉,严刑逼供。


我们今天的先天的生存悲剧是:不可能安稳地学大道理;等反应过来,总已是迟了。


技术思想遭遇顺风车奸杀这样的事件时,必须在这种受难中急转弯,同时升级康德、本雅明、阿多尔诺的批判理论,用新的思想和理论包扎当代的伤口


人是技术!技术是人!思想是膏药,也是技术!膏药不换也会感染伤口。


上面概括了斯蒂格勒对西方形而上学的彻底解构。


技术是最新之人。最新的技术也是靠人在技术联合场景中勉强撑起来的。


今天的新技术明天甚至下一刻就配不上人了。


比如蒸汽火车头里铲煤的工人,是技术的缔结者和联合者;


人是蒸汽机车头,或者说蒸汽火车头曾是最新的人。


但它们现在已远远地被我们甩在了后面!


所以,惊叹人工智能将来统治人类,暴露出的是你身上的严重的关于技术的形而上学症状。


就算人工智能再强、真能统治我们,最多也只能统治一天甚至一会儿。


等我们反应过来、用新理性使用它,就会嫌它太弱,不升级就无法配得上我们。


问题反而永远在:我们的脚本、方法论、迥路、秘径、演员的修养够多了吗?


而我们只能关怀得像普罗米修斯那样受苦。


这种人类的悲剧性是必需的。


我们的感性苦难的深度、忍痛的能力,决定着关怀的力度


02 滴滴只是我们身上的剧烈症状


真正的变局是,云计算、大数据开采、社交网络平台化、人工智能支持的算法专制(algorithmic governmentality,或译算法辖治)已一步到位地强加到了我们人人头上。


滴滴和 P2P 背后的人工智能捕获(troll)我们身后留下的大数据,来操练自己,转而压倒性来统治、盘剥我们。


在哲学家斯蒂格勒(Bernard Stiegler)看来,这是另一种“文化工业”,根本上与控制我们身上的驱力,来牵稻草人那样去指使我们去老实听话地消费的电视广告和好莱坞发行工业没有任何两样。


03  算法-技术带来的最大的感性苦难,是我们人人的进一步无产阶级化、废人化和百人化(proletarianization)


不是因为滴滴强大,而是我们吸了新技术的毒,在幻想中上钩,引发了我们身上的功能性的愚蠢:


对算法上瘾,到顺风车里社交,在社交网络里成了裂人——1/4 人和 1/8 人,甘愿被粘附在苹果式界面的剧毒糖罐里,懒到不肯演出自己的生活世界,成了机器的炮灰。


新技术没有使我们比过去任何时代过得更好半点,而只是过上了与所有时代一样JB的生活。


我们的成就:最多只与以前所有时代一样地贱,没有丝毫的悲剧性。


每种新技术都在我们身上激发更尖锐的恶。


尼采认为,人身上可被激发出无穷的恶,每次的恶的花样,都能无比新颖。


也是尼采说的,正因为会有更可怕的人类之恶将要到来,我们才必须有超人这一标杆。


这至少让我们觉悟:看到人类新恶,也不要绝望、怨恨,仍能壮阔地行动。


04  不可能回到上海本地人开出租车、赶走滴滴的时代了


要摆脱滴滴、P2P 乃至手机、重新过“本真生活”的人,是被哲学形而上学缠住了小脚,只会怀旧、抒情、把技术当替罪羊、出气筒和借口。


斯蒂格勒说,技术对人同时是三样东西:***、替罪羊。


滴滴后台的算法技术,顺风车的黄总管、柳董,都是替罪羊。


每次都这样怪新技术,这种严重的症状离民粹和法西斯不远了。


05  关怀,才能痊愈,才能完成我们自己的跨个人化


我们的关怀,必须是比高能芯片更重要的全新技术。


两组比照形象——尼采的狄奥尼索斯(Dionysius)和阿波罗,普拉泰戈拉的爱毗米修斯(Epimetheus)和普罗米修斯:


阿波罗是我昨天健身后的成果,完美而丰满,但有疤痕和破损;


狄奥尼索斯是今天灰头土脸的我,正要进入健身房,找新的超人感;


我们总像爱毗米修斯那样地先已犯了错,只能像狄奥尼索斯在自我克服中超升,通过关心。


关心也是为了我们自己及时被升级


06  面对技术灾难,批判、抵抗不够,还须发明;艺术在人类世是发明术


人工智能我们是不打折扣地要,要更多的。无法不要它,赶走它也没有意义。


靠几条法规和防身原则,也推翻不了算法-平台社会后面的深层语法。


唯一的选项是发明高超的治疗术、关怀术和施秘术(mystagogy),像强势的保姆那样地不顾一刀潜规则地去干预,否则人工智能和新技术就配不上我们,而我们也同 时先被拖入一种功能性的愚蠢之中。


艺术家应该是层出不穷的社会运动的发动者,恨不得社会永远有病、病越来越复杂,来显出其治术的了得。他们在人类的操行,


其一是,练习自己,像杂技演员那样,专门为我们处理危险,用冒险来使他们自己理漂亮地幸存,没事就折磨几下自己,来雕刻和考验自己的生命,当作品来做;


其二是,发明越来越复杂的治疗和施秘手段,复杂到像艺术家对于自己的个人世界的虚构和创造。


须知,社会的严重问题最后不是一一被解决了,而是人人都专注于各各独特的治疗术、关怀术和施秘术之中,而将大量无法解决的问题抛在脑后了。


想要为民、为时代、为人类疾呼的公共知识分子,是黑格尔说的“美丽的心灵”,是语重心长的阿三,是写得句句错乱还来忧国忧民的傻逼。


在哲学、艺术、设计和社会运动中积极建构自己的生活世界和可能世界,才是对算法专政不战而胜的终极武器。


为此,三代人以上必须走到一起,集体共同学习,共同创造出一个新的可被升级的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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