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展可策!策展人会失业吗?
发起人:蜜蜂窝  回复数:0   浏览数:1037   最后更新:2020/04/10 20:52:42 by 蜜蜂窝
[楼主] 蜜蜂窝 2020-04-10 20:52:42

来源:Hi艺术  浩文&天琪


不必多说的是,这个时期艺术圈大多活动都已经暂停许久。虽然现在开始慢慢恢复,但策展人估计一时半会还是无法正式回到工作的第一线,他们2020年策划的展览计划也将往后延期或者取消。工作按下“暂停键”的同时也意味着要面对突如其来的大段“空白期”,但对于策展人来说,这也是一段间歇与休整期,他们大部分人在这期间看书看电影看孩子,笔耕不辍的同时也思考不停。疫情对他们造成了哪些切实的影响?他们的日常是一种怎样的状态?策展人与我们分享了一些他们近期的所思所想!


策展天团 成员介绍


上方左起:王将:独立策展人;冯博一:独立策展人、评论家;吴洪亮:北京画院院长、北京画院美术馆、齐白石纪念馆馆长、中国美术家协会策展委员会副主任兼秘书长、北京美术家协会副主席;何桂彦:四川美术学院艺术人文学院教授、四川当代艺术研究所所长;胡斌:广州美术学院美术馆常务副馆长、艺术管理学系教授;冯兮:业余策展人、央美代课老师;蓝庆伟:独立策展人、美术史与理论博士;柳淳风:中国美术馆策展人;龙星如:写作者、独立策展人、中央美术学院科技艺术研究员;卢迎华:中间美术馆馆长;宋振熙:独立策展人、批评学者、苏州霓美术馆代馆长;杜曦云:独立策展人;


策展天团 开始唠嗑


Hi艺术2020年原计划的展览有哪些?


胡斌  在推进当中的有“胡一川诞辰110周年艺术研究展”、“馆藏精品季展”、顺德和美术馆开馆大展中的“中国近现代美术馆藏展”,以及“魏青吉个展”。


蓝庆伟  最近主要在与蓝顶美术馆一起做“真实与理想:艺术家的2020”展览,展览分为3月的四川艺术家和年底湖北艺术家两个展览组成的两个板块。两个展览都会是线上线下两种呈现方式。


冯博一  继续顺德和美术馆“世间风物”开馆展的筹备工作;还在进行一个有关信息媒介传播的专题展览,而疫情期间的意外情况平添了更多的思考和素材。


龙星如  原本今年也只有规划两个展览,都是微型展览。一个是和韩国策展人KIM Jiyon合作的名为“日常临头”的展览,算是我第一次进行和performance话题有关的尝试;第二个展览是在莫斯科一个新的空间,但推迟到了明年。


吴洪亮  有些展览可能要推后,少则几个月,比如“苏州·金鸡湖双年展”;多则一年,比如我们北京画院和苏州博物馆合作的展览。


柳淳风  除了开展常规的学术研究和馆里固定的展览项目工作之外,目前还在筹备今年的“金鸡湖双年展”等项目。


冯兮  某个艺术家在某个画廊的第某次个展。完成一些去年定下的计划中的案头工作。今年的一两个大型点儿的项目,可能都有了变数,有因为疫情时间上的影响,也有自己需要修改之前思路的问题,还有一个计划要出去完成几位艺术家1986年一次旅行的重走行动,并拍摄一到两组“假”纪录片的计划,今年又要推迟下去了。这个是让我最无奈的,几年的想法了,去年终于鼓起勇气,今年完成前期的外出、采访和文献收集工作,可能会被时下的状态消耗掉不少的期待与能量。


宋振熙今年原本会有六到七个展览,但是上半年的疫情影响,有的取消,有的推迟。大概有三到四个展览会在下半年呈现。



Hi艺术  近期是否面临“无展可策”的情况?


冯博一  能活着就不错了,谈何“有展可策”?


冯兮  应该说是没有可以执行的展览,还是会缓慢地进行一些案头工作,完全没有状态。


何桂彦  疫情对工作产生了影响,原有的展览计划被迫往后延期。但展览筹备一直在推进。


王将  最近只是没有展览开幕,但并不是无展可策。


胡斌  不是,原计划的展览基本都在进行当中,只是开展时间推迟了。


吴洪亮  我倒没有。只是有些展览可能要推后。


杜曦云  预计上半年要做的几个展览,现在都推迟到6月以后了。


宋振熙  从空间形态上来说,确实是无展可策。但是所谓的策展,它又是一个行动的概念,不一定要依托于实体空间,它可以是一种倡议,可以是一种思想,也可以是虚拟空间或者是线上的。


龙星如  还好,“策展”是一种持续性工作,“展览发生”只是timing问题。


柳淳风  不是无展可策,而是不需要策划那么多展览吧?



Hi艺术  这算是一种暂时“失业”吗?收入来源是什么?


冯博一  世界都在失业,更甭提“策展”收入了。我有退休金哈。


胡斌  不算,我的主业还是学校美术馆管理和教学。


宋振熙  不算。因为第一,我还在攻读博士学位;第二,我还有很多其他事情要做,包括写作,这是我最喜欢的工作之一;同时我的工作还包括美术馆的管理。


蓝庆伟  应该是“失业”状态的间歇期吧,但绝对不会迎来恢复正常后的报复性反弹。目前没有收入来源。


冯兮  几乎是“失业”状态。收入的来源主要是节流开支,学习把从前认为必要的物品需求转换为时下不需要的欲望,用克制和自省试图减少欲望的膨胀,直到把它们变成屁放出去,顿感浑身轻松。


杜曦云  多少亿人一起“失业”时,我的“失业”算是沧海一粟。


柳淳风  在不提供“生产力”的行业从业,就算“失业”也没什么好怨天尤人,想想自己还能为社会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



Hi艺术  如果“无展可策”,那目前主要在做什么?主要在思考什么?


何桂彦  策展人背后的工作之一是自身的学术研究。在家隔离期间,读书,看电影,写点小文章。


卢迎华  目前主要是美术馆的管理工作,同时在修改完善一篇论述中国当代艺术历史形成的长文。


宋振熙  主要是疫情当下对艺术的反思。艺术作为社会的一个语言,它的意义是什么?它能够给我们带来什么?一个稳定状态下的社会和一个出现非常状况的社会,艺术分别能做什么事情?艺术的功能是什么?艺术的运作的方式和它的体制是不是有问题?


柳淳风  早就应该反思我们的行业到底给社会的正向发展提供了多少有质量的内容?


蓝庆伟  主要是看书和写作。


龙星如  在翻译《网络艺术选集》(NetArt Anthology),基本翻译完了。


杜曦云  连续几十天自我隔离的日子里,我回想这十几年在艺术圈亲身经历的人和事,反思当代艺术每况愈下的原因:比如价值观方面越来越坍塌,在资本和强权的软硬兼施下成了面目全非的献媚者;形式表皮方面越来越粉嫩光滑,但因为价值观的坍塌,生产的只是粉饰现实的浮华景观。大家心知肚明,这几年的主要”成就“在美学的争奇斗艳方面,以及和金融做局的配合方面。


冯兮  主要是如何做好一个在家的闲人。每天给孩子讲水浒,协助完成读懂后写出每个章回内容概述的作业。争取每天最少做一顿饭,尽量变换花样,让在家不运动的人,能有些胃口。我是个挺装逼的人,经常假装思考,时下也不例外。



Hi艺术  疫情期间你的一天如何度过?


王将  七点我会起床梳洗,干净整齐地穿好衣服迎接新的一天,然后躺回床上工作。中间可能会睡着,也有可能梦游去画廊喝茶或者商场购物。晚上10点和助理视频联系,指导和布置项目任务。


冯兮  中午起床后先打游戏、做午饭、打游戏、喝咖啡、打游戏、看各种同步信息和假装思考、打游戏、有课的日子给学生上网课、打游戏、没有课做案头工作、打游戏、做晚饭、打游戏、不喝酒时看抗日神剧、打游戏、喝酒时和朋友视频、打游戏、和女儿一起水浒、打游戏、看抗日神剧、打游戏、案头工作、打游戏、看抗日神剧或者抗日谍战片、打游戏、天亮睡觉……


冯博一  比以往的策展工作还特么忙。主要是收拾、整理这些年积累的各种资料、画册和书等。


宋振熙  每天有相当一部分时间在陪孩子。


何桂彦  翻翻书,练字,看电影,陪小孩,锻炼。


柳淳风  居家办公、看书、写东西、陪孩子和家人、下厨、不乱窜、不给抗疫添堵。


蓝庆伟  基本上是“看书—午饭—看书—喝茶—走路—晚饭—写作或看书”,日复一日,有时候会一整天看电影或一整天写东西。


卢迎华  我的一天是日常加工作,每天要在工作的缝隙中考虑三餐的规划,又要从做三餐的时间中争抢到工作的缝隙与时间。


吴洪亮  我已经上班一个月了,现在对我来说就是正常上班的状态。



Hi艺术  经历过非典时期对你应对此次疫情有什么帮助吗?


何桂彦  “非典”没有那么恐慌。


柳淳风  不到20年,我们又经历一场劫难,这让我更焦虑。


冯兮  经历过,当时在北京第一次自己创业,刚刚租了房开了公司,然后就倒闭了。帮助是有了和没经历过的人吹牛逼的资本,和拥有了自觉已通世事且满脸横肉的老年人面对我时具有的让我厌恶的充满优越感的表情,讨厌自己这样,却不自觉的随时汹涌出来。


卢迎华  2003年我经历了非典,当时我还在到处出差并没有太当回事。这次和非典是不一样的经历,当整个社会都停摆了,每个人都隔离在家,我有了更多的时间去直接或间接直面对一些问题。


杜曦云  非典时期,我刚好出门在外,那种人人恐惧、把他人当祸害的感觉,让我的心理阴影几年后才消退。17年后,几乎原样重现,我觉得经济再繁荣都比不上人心的改变,人心的改变是秩序改变的前因。


胡斌  我觉得没有什么帮助,非典刚开始是在传各种关于传染怪病的短信,然后就是恐慌和辟谣;这一次我压根连开始的“传言”和训诫辟谣都没注意到。上一次印象深刻的是抢购白醋和板蓝根,这一次则是摇口罩。不同的是,上次虽然广东是灾情比较严重的地区,我的日常工作却没受多大影响;而这次影响更大、时间更长。


冯博一  没有!在至暗时代的焦虑、困惑、无奈的日子远没有结束。


蓝庆伟  没什么帮助,那时还在读书,是被管制的对象。


王将  没有,那时是个小孩,总是爬墙出去玩耍。


宋振熙  在我看来几乎可以说没什么太大帮助。因为2003年的生活体系、社会体系和现在的完全不一样。“非典”时期信息的管理和资讯传播的力度,和我们现在这样一个社会信息高速分享的时代是完全不同的。如果现在还按照2003年的方式去处理很多问题,那结果往往是滞后的。



Hi艺术  你觉得艺术该怎么去消化这段疫情浮现出的一些问题?


冯博一  这一超乎我们意料之外的疫情放在中国今后的任何时代,都可以照见前后而成为寓言。


宋振熙  到目前为止,艺术,特别是中国的当代艺术,在面对这样一个重大的疫情的时候,它其实是束手无措的,它其实是缺乏力量的。因为短暂的、只有40多年历史的中国当代艺术,无论是处于上扬还是下滑状态,都还没有遇到过这样一个社会层面上的严峻问题。


卢迎华  对于如此大的灾难一切是渺小的。病毒大规模地无差别攻击映照出了不同区域的政治问题,我们需要更长的时间去理解。


杜曦云  这次疫情搅动着全球,可视为“天谴”,需要反思的问题太多,几乎是全方位的。艺术是在感觉上下功夫的,不触及社会学的真相和心灵深处的状态的话,是个花拳绣腿的麻烦。


蓝庆伟  可能不会有太明显的改变


胡斌  我觉得不必急于去做“正确”或者“非正确”的表态,而是深层地去思考疫情所凸显的社会、制度、族群、家庭、人性、自然等各方面的问题和关系,以及给予每个人的心理作用,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式表达,或者说,这种思考本身就被带入到自己的表达之中。


龙星如  我们对过去的知识,有一部分就是由“艺术”所保存下来的,这个功能不是现下“解药”,更像是后置存档。“艺术”会持续面临自我实现和如何传递给大众同样感受的矛盾。它时刻需要判断和行动,但又偏偏不可强求。它只能在矛盾和松动中栖身。


吴洪亮  艺术说白了并不具有直接性的功能,但是在心理治疗上它有巨大的作用,这种作用可能是两极的,它让你更难受或者让你更平静,因人而异。虽然人类的苦难和艺术之间有一种必然的特别联系,但是不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间节点就能够即刻产生好的、具有历史冲击力的艺术,我觉得其实是可遇不可求的,也有机缘的因素。



Hi艺术  疫情期间对于“艺术”有什么新的感受?


杜曦云  这几年的“艺术”没魂了,即使疫情期间,也没看到让人兴奋的“艺术”。


何桂彦  在这种特殊的时刻,艺术不能缺席。我们希望看到那些有反思,有直面现实,有人文力量的艺术作品。


胡斌  一个是体制内所谓主流艺术的底线被进一步刷新;另一个则是网络上的被戏称为“人民的艺术”所爆发的集体的想象力。


冯博一  感应我们在疫情期间过去的一切,并考虑如何力所能及地将其中的能量转化为一种艺术的表达与经验。


王将  有人和我感叹艺术在疫情中的无能,他觉得相比之下资本的作用会大得多。但资本是什么呢?资本可能是做电冰箱的,电冰箱也没法抗疫呀。艺术作品不能直接抗疫,但艺术界在这时可以搞义拍,艺术家和藏家都来献“爱心”。艺术家不要心理嘀咕“庸俗”,文化和钱都是资本形式,可以通过形式转换来展现艺术的另一种能力。


卢迎华  在疫情中每天仔细体会人世间的冷暖是更重要的事。


蓝庆伟  渺小与无能为力。


吴洪亮  这个问题对于我这种所谓在艺术生态中生活的人,不是太有意义。我这段时间没有因为看到哪些艺术作品而受到巨大的触动或产生巨大的变化。我认为不必放大艺术的功效,也不必贬低艺术的能量。


柳淳风  艺术圈的从业人员,特别是研究与管理层面的人,要提高认知能力,对社会机制、历史发展规律都要有较高的理论性判断。在过去的三十年里,中国当代艺术界一直存在着艺术家创作能力旺盛,而整体理论研究水平较低的不平衡状态,尤其在近些年,这种不对称的发展现象愈演愈烈,有效与值得推崇的创作、职业发展资源获取受阻,成为整个艺术生态发展的极大阻力,也给许多个体的职业发展产生了极大的负面影响。我想,在未来,复杂的社会发展趋势更加提示了行业的危机,特别是理论研究的危机。



Hi艺术  你觉得此次疫情对策展人造成的最大影响是什么?


冯兮  除了经济上没什么影响吧。


何桂彦  只是暂时的影响,主要是精神上的。


胡斌  要进一步思考线上展览和活动的方式。以前线上展览主要作为一种传播和文献备份的方式,现在则要考虑如何做出真正适合线上的展览和活动了,它不只是呈现形式的变化,还包括创作和思维方式等方面的转换。


卢迎华  对于我来说正好是一个潜心开展研究与工作的机会,在这2个月内,我也把近十万英文字篇幅的文稿进行了修改和完善,我所写的是有关中国当代艺术的历史形成。疫情让我看到了我自己这个研究工作的紧迫性,从思想根源上理清中国当代艺术的历史渊源和进程。如果不对我们所处的历史和现实语境进行严肃深刻的梳理和表述,那么大多数人只会继续附和肤浅、短浅和功力主义驱动下的艺术工作。


蓝庆伟  没什么影响,成熟的策展人这个年龄价值观都已经定型了,以后该关心社会的还是继续关心社会,该关心人类的还是继续关心人类,想转行的迟早还是要转行。特殊的社会实践只不过加强和激化了原先的想法,不会扭转它。


杜曦云  大多数展览可以不做。


王将  对我的影响是不能出门喝酒。


宋振熙  一方面,策展人应该思考我们做这些展览有没有意义?给谁看?被观看了之后是不是和我们无关?展览本身是不是已经被商品化了?另一方面,策展人还要思考目前艺术行业的展示方法和展示文化。



Hi艺术  你认为艺术圈这种“低落”的状态会持续多久?


冯博一  始终是开始。


胡斌  不知道。我想,“低落”的同时肯定会设法进行新的转型。


柳淳风  不好说,低落分为好几个层面,市场的低落不见得会持续很久,但我们需要反思的是,整体的艺术创作为社会的发展提供了多少动量。


宋振熙  我认为时长不重要,重要的是通过这个事件大家能够反思的深度。


卢迎华  艺术一直是在社会的边缘状态,艺术圈的潮起潮落也是一个正常的现象。即使没有疫情也处在一个下滑的阶段。


蓝庆伟  表面上不会持续很久,甚至随着艺术机构的大量复工,这种“低落”又会被各类信息掩盖。但实际上这种“低落”可能至少要持续二到五年的时间。


何桂彦  对于艺术家创作来说不会有太大影响。主要是经济下行,或者衰退,对艺术市场产生的冲击。然后它会慢慢影响到整个艺术生态。


吴洪亮  其实整个艺术圈稍微有点不热闹的状态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疫情只是加剧了这种“低迷”,直接使一些物理空间中的展览停摆。在中国原来的艺术生态里,展览只是传播的一部分,但是现在一些展览本身是盈利的。此次疫情可能会使这种商业化的、以盈利为基础的展览遭受挫折,展览的主办方也会受到不小的冲击。



Hi艺术  如果用一个词形容你的2月和3月,你会选什么词?


冯博一  极度干燥。


冯兮  还是绝望。


何桂彦  忧心忡忡。


胡斌  冷却。


王将  蓄势待发。


卢迎华  隔离。


蓝庆伟  缓慢。


吴洪亮  Pause 暂停。


宋振熙  循环反思。


柳淳风  过滤。


杜曦云  人算不如天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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