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隔离时代,如何重新思考艺术的任务?
发起人:另存为  回复数:0   浏览数:1211   最后更新:2020/04/04 22:25:16 by 另存为
[楼主] 另存为 2020-04-04 22:25:16

来源:artnet  文:Ben D**is


3月13日,艺术家Laura Baldassari在窗台唱歌
图片:by Mairo Cinquetti/NurPhoto via Getty Images


实说,我现在不知道怎样写艺术是最好的方式。当我开始动笔写这篇文章时,当时与当下的危机感非常不同。这是一场全方位的灾难。而它正在迅速地铺开。

我一直在回想意大利的那些视频片段,人们在阳台上唱歌,在强制隔离中给彼此带来一点快乐。不过这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果这些片段已经让你感觉老套和陈腐,我不也不会觉得奇怪,因为在当下,对艺术的思考也可能让人感到陈腐。

然而,危机时代带来的是清晰。对我自己来说,“保持社交距离”(social distancing)的现实让我明白了艺术在社会上的必要用途到底是什么。我一直在思考那些“阳台歌者”,以作为一个基本的隐喻来思考这个问题。


一同隔离

现在,除了医护相关和其他必要的工作人员,我们需要相互隔离,以避免感染病毒。这种“保持社交距离”的行为是社会团结的最基本行为。

不过,纽约第一周的大规模自我隔离的尝试表明了,这是很难做到的事情——人类是天生的群居动物,我们通过社会交往来定义自身。“单独约束”被认为是一种特别残忍的惩罚方式,这不无道理。

那什么才能让自我约束变得可以忍受?

于是我们马上有了答案:文化消费——或者至少是任何可以远程进行的文化消费。

当新的隔离现实摆在面前,你可能看得到如洪水般涌来的文章,比方说“一个人被困时的看片清单”等等。而在被隔离的欧洲,有太多人选择流媒体平台,以至于Netflix和YouTube被迫通过放慢速度来应对这种压力。

如果你关注艺术,我相信你也已经看到不少关于“虚拟艺术之旅”的文章,你可以参观世界上最棒的博物馆。虚拟的艺术展览、虚拟的小组讨论、虚拟的展厅,这些都能让你的思维保持活跃、愉悦,受到启迪。

3月15日,意大利都灵的一名女子通过看Netflix剧集来打发时间
图片:by Stefano Guidi/Getty Images


关于隔离的科技

当“保持社交距离”的法令**时,我相信这种想法不止我一个人有:没问题啊,这应该和我平常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同。

我花多少时间在网上或其他地方阅读,或看电视,或玩电子游戏?我对同仁们的了解,有多少是通过社交媒体来过滤的?作为一名作家,我有多少工作可以在家里完成?答案都是很多!

互联网访问领域的“数字鸿沟”是非常现实的,而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残酷。尽管如此,文化产业已经为其核心消费群体的新封闭生活做好了一段时间的储备。

美国人减少了外出。于是他们花在屏幕上的时间多得惊人——大约是一天中醒着的时间里的一半。年轻人出去约会的次数越来越少,参加聚会的次数越来越少,喝酒的次数越来越少——几乎所有的一切都在减少,除了和屏幕打交道的时间。

去年,《纽约时报》上阅读第二多的文章——超过了爱泼斯坦丑闻(the Epstein scandal)、巴黎圣母院大火和UFO目击事件——是一份关于在Netflix上看什么的建议清单。

至于艺术,很明显,一段时间以来,通过社交媒体中的图片来观看艺术,已经逐步影响到人们对艺术作品的亲身体验的兴趣。至少,社交媒体已经成为人们文化体验的主要途径。


反社交媒体

那么,什么样的文化会让我们感到持续和完整,而不是进一步的孤立和焦虑感?

实际上,这不是个小问题,因为它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能否在隔绝的漫长时间里,去维持许多人的生活。

如果强制性“保持社交距离”制度有可能极大扩展目前文化生活向中介空间(mediated spaces)迁移的趋势,那么它也将被视为对另一种趋势的认可:即所谓的“孤独瘟疫”(loneliness epidemic)——越来越多的人说他们感到被冷落、被疏离。

疫情之前抑郁和焦虑的激增有多少是由技术直接导致的,又有多少是由技术介入的高度竞争和不稳定的资本主义世界造成的,这些都值得讨论。然而,有一点是清楚的,那些让社交和娱乐变得更容易的工具,也会让人们感到更加孤立和疏远

3月15日,意大利都灵的一名男子通过玩游戏来打发时间
图片:by Stefano Guidi/Getty Images


刷剧和游戏提供了一个随时可以消失的世界。除了作为娱乐手段,这种沉浸感还可以成为一种应对方式,一种屏蔽外界现实的方式。

然而,正是因为流媒体或游戏如此吸引人,如果过度消费,这两种方式都有可能培养一种与他人隔绝的感觉。在这两种情况下,专家们严肃地讨论了潜在的上瘾症,这两种情况都发生在被孤立的人身上,并进一步加剧了孤立感,形成一种螺旋式上升——人们现在认为,这可能是一种真正的危险。

对于那些患有各式焦虑症的人来说,与电视剧角色或YouTube明星建立虚构的“准社会关系”,一直是一种“心理关怀”,它取代了真实社交网络的各种繁琐的事情。

谷歌艺术与文化项目中,柏林佩加蒙博物馆的虚拟展示空间


作为消费的艺术 vs. 作为联结的艺术


这就让我回到了“如何看待当下艺术”的问题上。

我问自己,为什么网上的虚拟博物馆体验如此令人沮丧?我徜徉在乌菲齐美术馆的虚拟大厅里,或者谷歌艺术项目中的虚拟大都会博物馆中,发现它只需要点几下鼠标,就能带来一些新奇感,仅此而已。我很难想象这样的经历会给任何人带来持久的安慰,除非他们是在为考试而学习。

我发现,这些东西会我感到匮乏,而并不能填补我的匮乏感

我们倾向于认为,理想的博物馆体验是孤独的——独自的朝圣者将受到艺术的启发。然而,在这个被迫独处的时期,矛盾之处在于,这种评价艺术的方式可能是最难以“远程化”的。离开你的日常空间,去一个特别的地方,这是那种体验的一部分(当我们经历隔离时,可能会更感激这一点)。

但“独自朝圣”模式只是思考艺术的一种方式,而且也不是最常见的一种。人们参观博物馆最常见的原因是社交,它是人们聚在一起的一种方式。艺术,在其最简化的层面上,是一种人们喜欢谈论的东西——一种人们在彼此之间传递的“象征性货币”,或者一组被赋予共同意义的图像。

当我们现在还不能真正地在一起时,虚拟艺术体验这种超中介工具(hyper-mediated)确实是让艺术保持介入社会的方法。

为了让文化在帮助我们度过这一困难时期的过程中发挥最大的滋养作用,我们需要改变这样一种观念,即文化就是对图像的孤立消费。消费文化被动地反映了一种无助感。

也许意识到这件事,就如同现在涌现的所有虚拟讨论组、虚拟会议、虚拟电影俱乐部一样简单。你可以把孤立的经历,变成更多共享的感觉,在一场疫情之中,试图使当下的世界变得有意义。

或许人们还有更好的模版。我也在积极地寻找着。


“只有一件事”

意大利制片人Olmo Parenti拍摄了一个视频,其标题为“来自被隔离在新冠隔离区里意大利人的紧急信息”(Urgent Messages from Italians in Coron**irus Quarantine)。

它说的是,普通的意大利人在仅仅10天前还告诉自己,他们对即将发生事情的认知是多么天真——实际上,这是向世界其他地方传达了一个信息,即,需要做好准备。

但在这些警告中也有一点安慰之声。“你将以从未想象过的团结状态来生活,”一名妇女在隔离之前表示,“就像昨天我们所有人都走到阳台上那样。每个人都在唱自己的歌,但不知何故,我们成为了一体。”

显然,Parenti视频那种活泼的语气已经过时了。那么,谁知道这个女人到今天会不会还一样如此乐观,在那种吵吵嚷嚷的团结场面中得到慰藉?

当周围社会动荡不安时,我们需要愤怒和警惕。当下的世界让人心生惧怕。但我们还有很多能做的事:向抗议人群、向前线工作的人们提供支持,以及公共悼念。

到目前为止,我仍笃信着基本的信息:我们还需要在一段必要的隔离期间去相互支持,同时保持共同的目标感。为了帮助达成这一目标,我们需要联系起社会的艺术资源,携手共进,虽然在地理层面上,我们相隔千里。


文丨Ben D**is

译丨Cathy 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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