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artnet
艾斯特·斯托克，《方块宇宙》，不锈钢、复合铝板，不同尺寸，2019，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在公共艺术层面，上海显然走在全国前列。而这样的先驱性很大程度上与政府的积极支持与主导分不开。“上海城市空间艺术季”（SUSAS）就是政府主导的文化艺术IP之一。今年，上海城市空间艺术季已是第三届，过去两届分别选择了徐汇西岸飞机库旧址和浦东民生码头粮仓旧址，而2019年的举办地则是具有工业历史的杨浦区。
2019年上海城市空间艺术季将主体确定为“相遇”，在与往届保持一致，依然设立内容丰富的主展馆外，杨浦区政府还作出了更为大胆的尝试——去年，杨浦大桥以西的2.8公里滨江沿线已经面向公众开放，而今年大桥以东新增加2.7公里，形成贯穿大桥东西总长5.5公里的开放水岸，在其中有20余件公共艺术作品将形成杨浦滨江工业历史、自然风景与艺术作品相结合的全新城市景观。
2019上海城市艺术季杨浦滨江5.5公里岸线永久点位作品 点位图（最终以实际情况为准）
永久点位：杨浦滨江出游新打卡处
目前，上海城市空间艺术季已进入展览尾声，而作为长期项目，20余件永久点位的公共艺术作品则在陆续制作安装中。全流程由主展览策展执行单位及永久点位作品总承包单位欣稚锋艺术机构（Art Pioneer Studio）在上海市政府和杨浦区政府的大力支持下完成。如果现在前往杨浦滨江，说不定能遇上正在进行安装的数件最新作品：大岩·奥斯卡尔（Oscar Oiwa）的《时间之载》是一件“指向未来的作品”，玻璃船中栽下的树将成为此地即将创造的历史的最佳见证。
大岩·奥斯卡尔，《时间之载》，安装过程，© APS, SHANGHAI, 2019
东京大学教授川添善行（Yoshiyuki Kawazoe）的项目《1年/1万年》使用肥皂水与食盐塑造成类似钟乳石的形态，而他选择的点位也正是上海早年的老肥皂厂。葡萄牙艺术家荷塞·吉马良斯（José de Guimarães）设计了四座置于岸边的拱门，充满童趣的造型和鲜艳饱满的色彩频频吸引穿行其间的路人。
川添善行，《1年/1万年》，安装过程，© APS, SHANGHAI, 2019
荷塞·吉马良斯，《Gates》，安装过程，© APS, SHANGHAI, 2019
除此之外，已经安装完毕的8件作品也正与观众们进行着日常对话：在江边草坪中陈列的刘建华作品《天外之物》是一件高约20米的不锈钢雕塑，其垂坠的形态让人联想起下落的雨丝，从自然之物提取出抽象的视觉形态。
刘建华，《天外之物》，荧光漆、不锈钢、激光灯，高20m，2015-2019，图片由艺术家与欣稚锋艺术机构（APS）提供
艾斯特·斯托克（Esther Stocker）是本次唯一的女性艺术家，其作品《方块宇宙》也运用了她一贯的“降维风格”，在三维世界中演绎出平面感。作品所在点位原本的建筑架构被保留，艺术家只是因地制宜地贴上黑色方块，从而营造出空间中的错乱效果。值得一提的是，此处在政府的规划中原本要改建成餐饮场所，由于艺术家选择了这一点位，政府对此也欣然支持。
艾斯特·斯托克，《方块宇宙》，不锈钢、复合铝板，不同尺寸，2019，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再行至不远处的一处亭台内，徐震®的“山”系列几乎将视觉通路完全阻挡——他在其中安装了四件石膏雕塑，起伏的纹路或许会令不明就里的人们认为是真正的山峦，但艺术家的灵感实际上来自于索福克勒斯、赫拉克勒斯、苏格拉底和荷马的大胡子，徐震®将这些惯常的视觉图像进行了部分放大和错置，在杨浦滨江的水岸亭台中产生了陌生又新鲜的观感。
徐震®，《山——索福克勒斯、赫拉克勒斯、苏格拉底、荷马》，石膏、树脂，不同尺寸，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来到打捞局码头，地面上铺排的多个不规则块面是日本青年艺术家浅井裕介（Yusuke Asai）作品《城市的野生》，他发动当地居民，共同为大地进行了一次“纹身”，把关于人、自然、历史的图像组合呈现在地面上。对于艺术家而言，实际生活在周边人们的参与，也是作品灵魂的一部分——在《城市的野生》完成后，也有不少参与制作的人们来到现场，试图找到自己当时参与共同创作的痕迹。
浅井裕介，《城市的野生》，溶着性白线橡胶，95m x 20m x 2，2019，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费利斯·瓦里尼（Felice Varini）原本就是空间中的视觉游戏大师，在杨浦滨江，他制作的作品《起重机的对角线》形态与直白的名称如出一辙，醒目的橙色塔吊上涂上白色的线条，观者仰视塔吊时随行走不断变换视角，某个瞬间便能找到所有线条的交汇点，当然，寻找的过程也随之成为了作品的一部分。
费利斯·瓦里尼，《起重机的对角线》，油漆，尺寸可变，2019，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更远处，理查德·威尔逊（Richard Wilson）的《黄埔货舱》也陈列在江边，艺术家看中了停靠在上海船厂的一艘废旧带缆艇，于是在船上取出42个船舶零件分别安装在21根钢管两端，作品的原材料来自于过去，而现在则指向未来。
理查德·威尔逊，《黄埔货舱》，切割船舶型材、钢材、工业涂料，3m x 5m x 3m，2019，图片由欣稚锋艺术机构（APS）提供
另外两位中国艺术家的作品体量更小一些，被“隐藏”在杨浦滨江沿线的绿化植物中，待观者与之不期而遇：沈烈毅的《徊》沿用了艺术家一贯的艺术语言，花岗岩表面制作的水波纹效果，坚硬与流动感之间达成巧妙的平衡；向阳的青铜雕塑《轻舟过隙》的船型更是对河流文化的直接指涉，如果与作品保持水平视角，甚至能产生“船在江中行”的微妙体验感。
沈烈毅，《徊》，不锈钢、山西黑花岗石，56m x 16m x 0.99m，2019，图片由艺术家与欣稚锋艺术机构（APS）提供
向阳，《轻舟过隙》，铸铜，18.5m x 0.8m x 3.73m，2019，图片由艺术家与欣稚锋艺术机构（APS）提供
不久后，多位曾在中国带来“现象级展览”的艺术家也将携作品落地杨浦滨江：包括正在常青画廊15周年纪念展览中展出作品的喀麦隆艺术家帕斯卡尔·马尔蒂那·塔尤（Pascale Marthine Tayou）；在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引发打卡热潮的展览“太虚之境”的主人公、阿根廷艺术家雷安德罗·埃利希（Leandro Erlich）；在外滩美术馆开启“肉铺”的托比亚斯·雷贝格（Tobias Rehberger）；以及中国当代艺术界的代表之一——宋冬，他即将在杨浦滨江的印记花园中带来《若冲园》，标题来自《道德经》四十五章中的“大盈若冲，其用不穷”，艺术家基于生活的智慧将在此与观众进行再一次的交流。
与城市建设共生的公共艺术
实际上，参与杨浦滨江永久点位项目中的作品与其说是艺术作品，不如说是一个个精耕细作的场域特定创作项目。而在政府和艺术家之间起到桥梁作用的正是欣稚锋艺术机构，双方的合作始于政府的公开招标，欣稚锋因其国际专业资历、丰富的公共艺术项目策展经验、专业的工程技术团队，在商务标和技术标的方案上都高度契合了政府主办方的严格要求，因而成功中标。回想拿下项目前的经历，欣稚锋艺术机构创始人汪斌心里颇有几分感慨：“最早的时候，我们也并不确定一定能拿下来，但我觉得既然想去做，不管怎样就先把自身做好，所以前期我们已经做了很多工作。”最终中标进入到项目执行层面后，面临的挑战也丝毫未少，有时是政府对于公共艺术的理解：“我们就是不断去做，每一轮都积极配合，把所有资料收集好，用事实说话。”有时是公众习惯的改变：“也有人建议做大众投票，但这基本不实际，因为艺术家重视自己的版权，还有各方面的实际问题，所以需要坚持的我们也只好表明态度。”如今，部分作品已经安装完成，她们又开始了新的忙碌：“我们可能比较操心，如果叫一家价格合适的公司去负责制作安装不是不行，但真的不放心。所以我们还是全程跟进，最后还需要出作品保证书。”而作品安装之后如何保证不会损坏？这也是摆在国内公共艺术项目策划方面的一个大问题，对此，欣稚锋艺术机构同样非常谨慎：“艺术家当然会特别关心未来怎么保护自己的作品，那我们就会出一个需要标准化执行的管理手册，在作品完成验收时附上。杨浦滨江的永久点位是每个点位都有一套，要怎么清洁、过多久清洁、万一破损如何处理之类的内容都有。甚至还有一些约定，比如作品如果变换位置，需要征求艺术家的意见。对于公共艺术品来说，这些问题都是现实存在的，因为作品的意义不仅在于其本身，还在于周遭环境。所以需要把所有可能更细致地确定，并提前进行协商与说明。”也正是在这样一步步看似严谨细致到让人怀疑是否有必要的工作流程中，杨浦滨江的永久公共艺术作品一个个落成。在实际行走在杨浦滨江时也能发现，它们正与越来越多游客和市民的生活交融在一起。在未来数月中，剩余作品将陆续安装完毕，它们将长久伫立此地，点亮杨浦这块工业区的新未来。
文丨Yutong Y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