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挑逗艺术圈?一根12万美元的香蕉就够了
发起人:猴面包树  回复数:0   浏览数:1464   最后更新:2019/12/11 10:41:57 by 猴面包树
[楼主] 猴面包树 2019-12-11 10:41:57

来源:Hi艺术  孙策


2005年,沉寂多年的陈凯歌导演斥资3000万打造了一部史诗科幻电影《无极》。电影一经推出,票房评价受到双重打击。后来一位南方小伙还编辑了一个网络视频,调侃为“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陈导大怒,小伙儿差点被告并惹上牢狱官司。网友却是几乎一边倒地觉得陈大导演不够大度。陈导在我的心里的形象也是一落千丈,不经感叹:那个拍出《霸王别姬》《风月》的灵魂去哪了?

时隔多年,在大洋彼岸的迈阿密艺术博览会上,一根香蕉引起的风暴再次上演,得到的结局却是如此不同。这次事件通过社交网络引发的是整个艺术圈的狂热和愤怒、嫉妒和傲慢、神秘和直白。

“2019年12月,在当代艺术世界最富盛名的顶级盛宴巴塞尔艺术博览上,意大利最富争议的艺术家莫瑞吉奥·卡特兰(Maurizio Cattelan)将一根以0.3美元从超市购买的普通的香蕉用银色防水胶带贴在参展商亦是欧美顶级画廊贝浩登画画廊展区的墙上,并以12万美元被卖掉两个版本后被一名行为艺术家当场吃掉。”

莫瑞吉奥·卡特兰 《喜剧演员》


美国行为艺术家大卫·达图纳 (D**id Datuna)


请原谅这么纷繁复杂的从句套从句,不拿出当年考研外语留下的后遗症还真无法表达那种难以言表的激动心情。说到考研变态从句,总有更变态的考研班能轻松把它化解为:谁,在哪,干了什么?这样最基本的逻辑。我们学着来简化这个句子时得到的结果可能是:一根香蕉被吃掉了!what?如果是这样这有什么不解的?看来考研老师的技巧真的过时了。


如这个简化的方法并不能帮助我们理解这个事件的意义,可能在这个句式中被考研秒删的各种修饰语似乎反而是十分重要的!有可能,在这个句子中“国际”、“顶级”、“12万美元”这样的词语面前,学渣有一种冲动大喊到:可以把‘香蕉’去掉了!

不知怎的,脑海中蹦出那句职场老板杀手名言:平台是一,你是再多个零,没有平台你屁都不是。

自从杜尚(Marcel Duchamp)的小便器被搬进博物馆,当代艺术上的高歌猛进从不缺少惊世骇俗。

1964年,美国波普艺术家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从超级市场里买来一种名为“布里洛”肥皂包装纸箱,并用木板仿制了一批在美术馆展出。他用丝网印刷的布里洛盒子,在2009年11月菲利普斯当代艺术拍卖会上,拍出了84万美元一个的天价。

安迪·沃霍尔 《布里洛肥皂盒》 1964


除此之外,1961年,意大利艺术家皮耶罗·曼佐尼(Piero Manzoni)将自己的大便装到90个罐头里面,并且将罐头都密封,每个罐头都有皮耶罗·曼佐尼字样的亲笔签名,以及独一无二的编号。而且,他还给这些惊世骇俗的作品取了个很直接的标题——《艺术家的大便》。这些罐头每克以黄金的价格来卖,而且这些作品的价格还要跟随金价上下浮动。2005年,编号57号的“艺术家的大便”罐头成功拍卖了11万欧元,约合人民币120万元。2007年,编号18号的“艺术家的大便”罐头,在意大利米兰的苏富比(Sothebychr(39)s)拍卖会上,拍卖了12.4万欧元,大概是当时的人民币150多万元。如果以30克的粪便来计算,每克粪便的价格早已比黄金贵了。

皮耶罗·曼佐尼 《艺术家的大便》 1961


还有,英国女性艺术家翠西·艾敏(Tracey Emin)和爱人分手后,花了整整一周时间躺在床上。于是创造了装置艺术品《我的床》,媒体对于这件作品的反应近乎疯狂,特别是对于那床单上斑驳的黄色污点、床周围地面上的用过的避孕套、一条沾了月经污迹的短裤等很多零零碎碎的物件。1999年该作品入选特纳奖,翠西·艾敏成了那一代应该是最成功的艺术家。15年过去了,这件作品在佳士得挂出拍卖,预估价约合人民币840万到1260万元。

翠西·艾敏 《我的床》 1998


事件在重复,花样在翻新。渺小的骗子和伟大的宗教领袖也都得保持“同意反复”。毕竟人都是通过重复来保持自身的一种一致性。人们认同一致性却很少反思自己为什么对一致性有如此深刻的认同需求。

在被挑起兴奋和惊讶方面,人也许亦是如此。喜欢吃火锅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在身体端部得了难以启齿的十之有九的火辣小问题,一般不会第二天醒来就不再喜欢吃。

从列出的艺术史事件上不论人们是抱有着怎样的判断立场,有一点无需质疑的是,我们一次次地被挑逗。被激发出各种情绪:愤怒、嫉妒、不解、兴奋,肃然起敬、高不可攀。一杯粉红色冒绿光的雪顶混合维生素果汁,配方表上各种看懂看不懂的原材料和微量元素详尽精确,也再没有人能说清楚,我们喝的东西到底是个啥。

说回当代艺术。上帝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不必通过实践行动就能把观念变成现实的能力从来都是上帝才有的特权。绝对的创造力,不依赖物质世界的材料,也不需要大量劳作。点石成金,不论在西方还是东方都是一种超人的法术。不知什么时候起,现代人也雄心勃勃地开始想拥有这种权利,似乎当代艺术的这些无中生有是建立在这种雄心之上?

当然,不用画廊老板说,一旦成交就变成一个艺术品。现代经济体早已把消费而不是生产作为重点关注对象。钻石商创造了忠贞的爱情;李施德林漱口水发明了对口臭的恐惧。大商人创造需要;大政治家创造恐惧。当代艺术是否发明了人们对当代艺术的惊奇呢?如果是,这只香蕉就是在惊奇事件表上的又一例证。

虚无的恐惧并非来自于人类无法探究艺术的意义,而来自于艺术本身真的没有意义。再往流氓逻辑上讲一步:艺术没有意义,这句话并非没有任何意义。

上大学时,我的一个外地同学在火车站遇见一个贩卖小玩意的商人,叫卖着一个简陋的小木人,开价30,绝不还价。令人好奇的是那个简陋的小木人可以自己在空中跳来跳去。围观的人很多,我那个同学一高兴就买了下来。之后按照约定小商贩贴耳告诉了他:小木人自己跳的秘密,就是链接着一根细细的线在操作者的手上。只要懂得分散人们的注意力,吸引人们的好奇心,设置合适的角度和背景,他的生意总比旁边卖假烟的好。我的同学在寝室边抽烟边讲这个经历,他背对着阳台,当时的表情在烟雾中和北方下午的阳光的照耀下变得十分模糊。

昨天几个朋友小聚,好朋友米诺提出了“香蕉事件”,问大家都怎么看。沉默了一会儿后,大家七七八八地说了一些话,没有犀利批判,也没有太激动的回应。之后大家又闲聊了很多,各自离开。走出朋友家,在路边等出租车,我又想起我大学同学当年那个下午抽烟时的那个表情,那种神秘的满足感,似乎他已经获得了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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