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artnet
往届ART021现场。图片：致谢ART021
时间先回到2013年，当首届ART021在外滩小洋楼里做起来时，大概谁都想不到它发展到今天能成为国内当代艺术生态中绕不开的品牌。七年后的今天，ART021已经从当年的29家参展商拓展到如今的110家，也成为国际蓝筹画廊入驻中国后打入国内市场的头号选择——7月才落地上海的阿尔敏·莱希（Almine Rech）画廊迅速出现了在今年ART021的参展画廊名单中。
往届ART021现场。图片：致谢ART021
但ART021仍然把自己定位成一个“立足于本土”的艺博会，本届参展画廊中有70%以上在中国（或亚洲其他地区）拥有展览空间。另一方面，ART021对当代艺术中心地区之外的市场也展露了野心，来自印尼、阿联酋、伊朗、罗马尼亚的画廊也赫然在列。总体而言，ART021很难用某些固化的标签去定义，伴随着争议走来的七年中一直如此。
往届ART021现场。图片：致谢ART021
同样的争议也出现在ART021联合创始人周大为身上，面对ART021不够学术的质疑，他不以为然：“那些人说的学术是什么？把好端端的事做得让所有人都看不懂就是学术吗？那只是一种以自我为中心的优越感吧，说直接点，就是装x罢了。”关于抨击别人的话，他根本不在意，甚至主动提醒我可以把这部分“多突出一些”：“我最近没太得罪人，你们写起来都没爆点、没流量了！”——或许争议让他快乐。
往届ART021现场。图片：致谢ART021
但在提到艺术本质时，他又迅速收敛起“狂气”：“对艺术创作，我是绝对尊重的。艺术家需要纯粹的创作环境，我很捍卫这些。”在商言商，“在艺术言艺术”，周大为一直分得很清楚。
周大为
在ART021中有越来越多蓝筹画廊的参与，而这对于本土画廊来说是否会产生影响？本土画廊又将如何与之“抗衡”？我们不像别的展会要特别强调自己“和国际接轨”，基本的重心还是本土，也一直把本土参展画廊的数量维持在较高的百分比。其实倒也不是抗衡，到我们这里来的很多参展商自己会去思考怎么做比较好，说白了这就是个生意——我觉得不用那么浪漫化或学术化了，这是事实。有竞争就会促使它们去提高自己的能力。ART021到现在已经做了七年，这期间很多画廊的综合能力、选择艺术家的眼光、做生意的方式都有了很大改变，这也部分归因于接触到了世界一流的商业机构。所以我觉得它们在同一个场地中更多是交流。当然了，也期待国内的画廊继续提升整体水平，这是个需要时间的过程。
KAWS及坎帕纳兄弟（Estudio Campana），KAWS伴侣座椅（棕色），2019年，KAWS毛绒玩具、不锈钢、二翅豆木，91.5 x 132 x 104 cm，共25版。图片：由弗里德曼·本达画廊、坎帕纳工作室、及KAWS提供。摄影：Daniel Kukla
今年整体的经济形势并不算乐观。在这种局面下，ART021对于自己的“买气”是否仍然自信？为了维持较好的销售，是否又进行了一些准备？今年全球经济整体形势确实有点乱。但我的观点是，这种局面更多是人为的结果，或者说是国际政治局面影响的结果，它并不像真正的金融危机一样对各行各业都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很多人的购买力实际上并没有明显下降，画廊里好的艺术家还是一画难求，今年春拍的一些杂项，比如钱币、邮票，甚至还创了新纪录，这说明什么问题？反而有更多人把钱转向了这写他们认为更能保值和抵抗风险的投资方式上。包括我很多朋友也表示，今年更想买艺术品了，这就是资产配置的一种转移，所以对收藏市场来说，今年可能有更大的机会。
AD MINOLITI，《Logos Green》，2019年，布面丙烯，150 x 150 cm。图片：Courtesy Peres Project, Berlin
当然了，也有一些应对这个局面的举措。比如在筛选画廊以及之后的沟通中我们也了解到，有些画廊可能会调整自己的策略，带一些更好卖、更市场化的作品，这需要大家共同努力。不过总体而言我不担心。
就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画廊带来的艺术家和作品中是否能看出一些不同以往的新趋势？
我觉得大家已经不像几年前一样，会很关注有什么风格是市场热点。我们做艺博会这些年，看了很多画廊被淘汰，能留下来的基本都慢慢找到了自己的风格和定位，不太会基于市场变化盲目跟风，也不太会因为一些短期挫折去改变自身架构，现在是我觉得比较好的状态。来参加ART021的参展商，也不像早些年比较投机地想做出一个所谓的市场趋势，而更多是接触每年都可能出现的新藏家。其实每个画廊都有自己适合的客户和独特的DNA，现在来参加ART021的画廊大多都已和我们建立了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但我们也在做一些拓展的事情，比如DETOUR这类项目就不是欧美的画廊，而更多是非洲、南美、中东、中亚的画廊，这些地区也有很好的机构和艺术家需要被关注。
VINCENT DUBOURG，《BHAṄGA BRONZE》，2014年，青铜，90 x 296 x 60 cm。图片：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Carpenters Workshop Gallery
关于DETOUR单元，能否谈谈更多？今年“丝绸之路”的主题也很有趣。
这个单元是我们主动邀请我们认为世界上优秀的新兴画廊。总有人说ART021不学术，我想说的是，并非只有欧美大画廊才配得上学术二字。可能有人只听过去巴塞尔的那些画廊，而我们选择的这些机构他们连名字都叫不出来，但这不代表机构不好——相反，这些机构代理的艺术家甚至是参加卡塞尔文献展级别的——别人批评我们不懂，不代表我们真的不懂。在DETOUR，我们很少安排欧美画廊，带有一些公益性质和支持小画廊的逻辑——有人说维他命是中国气质最好、最独立的空间，那我打个比方，DETOUR就集合了我们在全球筛选出来的“当地维他命”。
康斯坦丁·布朗库西（Constantin Brancusi），《缪斯》（Une Muse），1918年，青铜抛光，43.5 x 24 x 20 cm。图片：Courtesy of Constantin Brancusi and Kasmin Gallery
关于“丝绸之路”这个主题，有人觉得土。但我想问这些人对丝绸之路沿线的文化历史真的了解吗？不了解的艺术就一定不是好艺术吗？丝绸之路从根本上来讲是个基于地理环境形成的交易模式，而这与我们希望促进业内沟通交流的初衷正好呼应。我觉得非常好。
“上海国际艺术品交易月”也是近日的热点事件。ART021团队是发起方和执行方对吗？
对，这个项目起始于ART021团队和我这边写的一个报告，市委宣传部给予了大力支持。11月期间，会有一个“上海国际艺术品交易服务平台”的试运营，徐汇海关将在西岸设置常驻办公机构。虽然落户在西岸，但实际上是联动全上海的。以前西方机构进来的时候可能对国内税收怎么弄、物流怎么匹配、与相关政府部门如何打交道等事务都不清楚，这个服务平台中的窗口就会帮助他们，解决一些服务不专业、信息不对称的问题。
赵赵，《桃子》，2019年，油彩画布，37 x 25 cm。图片：致谢艺术家与大未来林舍画廊
目前还是一个试点，有点像自贸区，未来可能做更多事，包括艺术基金、艺术金融公司等等。我们的野心非常大，希望越来越多玩家都能参与进来，使上海真正成为一个国际艺术交易中心，所有人都可以享受更好的政策。未来有把这个模式推广到国内其他地方的计划吗？
目前想先把上海这个试点做好，今年更多的还是起步，让大家知道有这么回事。我们ART021在这个项目里主要是招商方面的工作，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已经有些拍卖公司前来询问如何落户上海，如何在交易月期间开展活动。这算是开始逐步起作用了。
苏孟鸿，《花鸟习作》，2018年，亚克力彩、画布，116.5 x 191 cm。图片：courtesy of Tina Keng Gallery
是否还能推荐一些本届ART021通稿之外的亮点？
要说亮点的话，我们的宣传策略、推广方式也可以看成是一个亮点吧。可能有人说我周大为没内涵，又说ART021的宣传推广方式“很不要脸”，但我想说的是，谁规定做艺术就一定要端着了？艺术不分贵贱，文化没有高低，ART021也好、我本人也好，一直以来的思路就是在产出优质内容的同时，“不要脸”地做宣传：文化艺术就是要让人来看、学习、思考的，你非包装成一个看不懂的样子，那就不对了。Cc基金会也是，多少人说我哗众取宠，这些年下来我也还是坚持着。
周力，《线-递相 之二》，2019年，布面综合材料，160 x 130 cm。图片：致谢艺术家与蜂巢当代艺术中心
我的态度始终都是，对艺术创作本身应该要绝对尊重，不要为商业而做艺术，但并不是说艺术不能商业化、大众化。
采访、撰文丨余雨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