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线媒体艺术中心 | 艺术与科技, 去魅或返魅
发起人:蜜蜂窝  回复数:0   浏览数:1376   最后更新:2019/09/19 16:34:48 by 蜜蜂窝
[楼主] 蜜蜂窝 2019-09-19 16:34:48

来源:典藏Artcoco  七格、Ag


“开放代码.连接机器人”展览现场

数字艺术家的布里丹之驴困境


写《自私的基因》那位道金斯大爷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为了畅销,硬是把这书的书名起得如此违背科学事实,让人乍一看,会误以为基因是一种带自由意志的精灵。但这次在新时线媒体艺术中心(CAC)“开放代码.连接机器人”的展览上看到道金斯的模因概念也可以和基因、二进制、镜子等并列在一起,成为一个关于信息复制方面的艺术作品,也就是贝恩德・林特曼的《你:是:代码》多媒体投影互动装置,还是让我这样的科学偏执狂有所惊喜的。我想起以前看过一位西方数字艺术家的作品,利用真实的蚁群,将它们的路线轨迹3D打印下来,成为一组和蚁群算法相映成辉的作品,我发现如今数字艺术家在数学、计算机、物理和生物等方面的探索和理解,都在逐步深入和前进,虽然其中仍不免有浑水摸鱼者。这次展览上有一件有关“模因”的作品,是我个人认为较为出色的。作品利用数字化的手法,呈现了信息的不同组织方式,但这也引发了一个疑问,为何将这几样东西并排放在一起?仅仅是因为信息复制这个特性吗?这样的思路显然有些过于简单表面了。事实上镜子的影像复制,涉及到为什么同一介质下反射角等于入射角,如果同时考虑光作为粒子和波,那么解释起来又分两种思路。再进一步,这又可以想到光作为波,为什么它会沿能量最小的路线前进?光线是没有自由意志的,那么大自然是如何安排最小作用量原理的?人类通过哈密顿量究竟想分析出背后哪些可能的形而上学?同理,放在第四组关于模因的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张条形码组成的观众影像。这就算模因吗?模因是对文化复制现象的文学比喻,商场里随便生成的条形码如何就能代表文化了?尽管我能理解艺术家的初衷是这些都是数字化的隐喻,而在这个作品里,条形码隐喻了未来人类DNA的新功能,就是作为存储器。可是,科学家已经能直接把人类基因图像化了,你为什么不直接用基因图谱呢?是否担心对观众太艰涩?也许就像道金斯担心他著作的销量一样,不如突发奇想:如果把基因图谱显示出来,把参观者的影像当场转成基因储存格式,模拟crispr剪辑过程做成动画,将后者混入人类基因图谱,最后告诉观众他的这段影像已经永载史册,将和人类的基因一起千秋万代,但是同时也告诉观众这是毫无意义的,因为关于你的影像信息一钱不值。至于人类基因图谱在宇宙中值多少钱,你猜!

贝恩德·林特曼,《你:是:代码》,多频道投影互动装置,2017


我曾在马里兰艺术学院读数字艺术专业,还是硕士,现在想来简直就是可笑。这个专业他们这个学院就该取消,说白了,当时我们就是一群数字巫术爱好者,自以为会摆弄一些数码照片,搞点非线性剪辑,然后配合放点声光电,弄得天怨人怒,无人问津,就算是数字艺术了。这当然很大一部分不是数字艺术家的问题,也因为现在的科学家动作太慢,演讲太烂,以至于最新的科研成果除了少数圈里那几位,其其余大众都茫然无知。就拿前面那个设计基因的作品来说,它作为储存单元其实在科学界并非新鲜设想,但最新进展如何,基因混池是否已经可以做到通用化,公众其实毫无概念。想当初,中世纪的时候,引领欧洲数学和光学等等先进学科的,基本都是神学家;今天,神学家们换装成数字艺术家上场,我们又要摹仿数字,又要摹仿艺术,一方面恐惧数字力量,想要通过作品否定它,一方面又臣服于它的威力,到头来,绝大多数都饿死了,就跟布里丹的那头驴一样,饿死在两堆稻草中间,比如像我这样的。唯有少数天才,才能真的从绝路里杀出一条生路。这个时候,我们才管它叫真正的数字艺术。否则,无非是一场又一场的消遣。文 | 七格)

信息空间中的真相魅影


面对黄色展墙上的“代码谱系”中出现的文字,大部分误入这场展览的观众对何人是查尔斯・巴贝奇而什么又是差分机将毫无头绪,即便人们正在当下享受着这些技术概念历经几代的进化成果,但对于多数大众而言,这些专业名词组成的文字信息哪怕仅仅作为科普读物也依然显得过于晦涩。要全然进入并领会这场学科背景相当专业的“开放代码.连接机器人”展览,对观众的专业学养的确有一定的要求,整个展览以“代码谱系、编码、机器学习、算法治理、劳动与生产、算法经济、虚拟现实与遗传密码”这些知识浓度极高的策展框架串联,不过在展览作品中有几件还是在公众接受度、解读维度和艺术表达上有不俗表现的。这样说并非有意将学科研究的专业性和艺术性进行粗暴的割裂,而是说艺术作品本身就作为一种感官与文化的转码编码形式运作着,在表达层面就须首要处理哲学或科学学科的抽象性和体系壁垒问题。一件艺术作品其实说到底是一件语言作品,负责对体验与思维之间的魔力般的瞬间联动行为进行触发、转译和描绘的构建,它的运作是既野蛮又精微、既直接又神秘的,接近一次准确的全新物化,而绝不只是对现实或知识进行一次不彻底的装置性的复述。新媒体数字作品真的无需再为科学主义中本也早过时的去魅或科普背书,恰恰是在对新技术的联合中,进入一种开放而诚实的返魅状态,提出艺术家该提出的问题,就像我们所受引诱又竭力回避的从来都不是shell,而是其中的ghost。

扎克·布拉斯和杰迈玛·怀曼,《我是来学习的所以:))))))》,四频道视频装置,2017


亚当・斯沃维克、克里斯汀・洛克斯和彼得・威贝尔的《字母空间》(Alphabet Space)这件作品其实可以脱离导览手册去观看。它是一件基于计算机模拟界面的动画视频装置。一个造型简洁而古怪的三维钢管同时出现在实物展台和屏幕上,这是一个以四元素(quaternions)坐标旋转起来的物体,当钢管旋转到某个角度时,观者会发现它瞬间地形成了一种既有的字母或符号,这时视频会作短暂停顿,当前这个因为在某个游移旋转中的特定视角下被我们的头脑经验“认出”的钢管字母形象即刻被保存在屏幕的右侧,完成一次符号与文明的归档。这让我想起有关类似“桌子”和“名相”问题的思考。到底有没有桌子这种东西实存于这个世界上?四根木棍一块木棍和一些钉子,只有当这些东西以特定的方式和角度在适当的时空机缘中结合时,才有所谓的桌子出现,而如果我在桌子上再钉几根木棍,它就变成了一张椅子或一张床。我们如何定义无数的名相取决于所观测时空赋予的不同条件。“字母空间”这个作品中文名字虽提示我们将会看见许多字母与具有特殊含义的符号在瞬间形成,但那根充斥着四元素空间中心的钢管本身是什么呢?我们往往被熟悉的归档字母所吸引,忽视了钢管本身的不可定义性和全息性。后来我想,不如将作品名断句成“字母空/间”。“字母空”:符号并非绝对的、实存的、永恒的;“间”:因将四元素坐标空间的旋转进行分割,部分的间离、截取,文字的意义才得以产生,才得以铭刻存录并被传递交流。由此而看,我这些用文字堆砌而起的观点,也如同无中生有的魅影一样难以被求证。与此相似,在扎克・布拉斯和杰迈玛・怀曼的《我是来学习的所以:))))))》这件有关人工智能学习的作品中,我们注意到这个最终习得了种族主义倾向的AI被赋予了一张扭曲浑浊的3D人形皮肤,如同培根笔下的模特伴侣或教皇形象,那些架空了人之实存肉身与完美理性的欲望体、情绪体的形象,只不过在这里,随着流行音乐摇头晃脑的连续影像昭示了一种完全的镜像运动,比曾经的一幅颜料被更持久曝光的画作更为共时、更为刺眼,墙纸般真假难辨的投影叠加在背景墙上,使得现实与虚拟的不同界面更加难以被区分。人工智能学习算法所映照出的似乎并非人类寄希望能与时俱进的理性与进一步的完满,而是我们更为无处藏身的游魂本质。(文 | Ag)

亚当·斯沃维克、克里斯汀·洛克斯和彼得·威贝尔,《字母空间》,基于计算机的装置,2017


新时线媒体艺术中心,上海

开放代码.连接机器人


展期

2019.7.20—10.7

地址:

上海市普陀区莫干山路50号18号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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