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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hn Baldessari作品《Tips for Artists Who Want to Sell》。图片：Timothy A. Clary/AFP/Getty

每年，我们都能看到许多新毕业的艺术家，拿着各种美术学位，在艺术世界里试图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虽然成功的途径有很多，但对很多艺术家（年轻的，或者不那么年轻的）来说，目标都是相似的：与画廊建立合作关系、把作品卖给藏家和美术馆，进而举办成功的展览，或者为他们的持续创作找到一些赞助。

当然，进入画廊也不是每个艺术家都必须选择的下一步。有些人平日里有自己的工作，这可以为他们的艺术创作提供一定保障；有些人有满满的驻留计划；有的人靠在非盈利机构中展览来丰富自己的简历；还有些人则会选择参与由某些艺术类博士学位项目赞助的研究类实践。

但如果你就是想与一位能支持并代理你的艺术经纪人建立联系，那么你起码应该知道如何达成这一目标——众所周知，艺术世界在一些事情上可是相当不透明的。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缩短这个“痛苦过程”的时间？我们询问了一些艺术家和艺术经纪人，以下是他们给出的一些实际建议：

01.

不要直接上门

卡斯明画廊在切尔西的正门外景。图片：致谢卡斯明画廊

在“要怎么做”之前，我们还是先说说“千万别这么做”的事吧。如果要问哪种策略是受访者一致反对的，那么应该是在没打过招呼的情况下就直接带着你的作品集去找画廊。这真的不是个好方法。

“这几乎是最糟糕的做法了，”波多黎各圣胡安Embajada画廊联合创始人Christopher Rivera如此表示，“不仅很老套，而且会让你看起来很绝望、走投无路。”

02.

了解你的价值

John Baldessari，《Money (with Space Between)》(1991)。图片：courtesy Gemini G.E.L.© John Baldessari

当你开始艺术生涯时，这个原则“应当渗透进你做的每一个决定”，纽约卢赫灵·奥古斯汀（Luhring Augustine）画廊合伙人Lauren Wittels，“（那就是）你的作品有价值。”

虽然让你的作品被世人知道很重要，但你自己的名声同样重要。不乏一些无良之人，利用艺术家们渴望出头的心态来做投机的事——有可能会影响之后的人对这些艺术家的看法。

“不要把作品给那些不能给你（和作品）足够尊重的人，”Lauren Wittels如此表示（她还在布朗克斯博物馆AIM职业发展项目中为艺术家传授经验），“应该要有一个明确的作品运输协议，其中具体说明了保险、赔付规则、运输安排等细节。如果对方只是把你的作品塞到车后座，然后告诉你他们之后会运走的话，请一定拒绝他们。”

03.

找到你的圈子

“Virgil Abloh: Figures of Speech”在芝加哥MCA的展览现场。图片：© Nathan Keay, Courtesy of MCA Chicago

在如今的大环境中，越来越多的研究显示大部分工作机会其实并不会公开发出，约70%左右的工作都会在熟人和交际网络中寻找对象。艺术行业作为一个规模更小、人际关系更重要的领域，这样的效应只可能更强——所以，定义自己就变得非常重要，你融入什么样的圈子决定了你能和哪些人建立联系。

“你要成为某个圈子或艺术家群体中的一员，”Rivera建议道。同学、在驻留时结识的人脉都有可能为你提供更多机会，对于艺术家而言，最可能的成功之路往往是通过其他艺术家的成功之路来找到的。

Wittels指出，分享应当是双向的。“如果你参加的一个展览是讨论行为艺术和身体等议题，而你又正好有朋友做这方面的作品，记得推荐他们。”

艺术世界内的竞争非常激烈，这可能导致艺术家们不太愿意分享自己的人脉。但Wittels认为只要频繁走动，机会还是很多的。“不愿让他人夺走自己的机会，这是人之常情，”她说，“但我们画廊中的很多艺术家其实都是通过其他艺术家介绍而来的。”

Hank Willis Thomas在纽约的大画廊Jack Shainman举办了展览，他说自己就是有点“狗屎运”，还得到了朋友的一些帮助。“我在读研究生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在Jack Shainman做艺术顾问的人。他们曾做过一场基本是我这代非裔美国艺术家的展览，由Trevor Schoonmaker和Isolde Brielmaier组织。然后那个人向Jack Shainman的商业合伙人Claude Simard推荐了我，‘如果你喜欢那些艺术家，也肯定会喜欢他的’。”

04.

要刷存在感

Rebecca Morgan作品《Assortment of Face Jugs》在Asya Geisberg画廊展出。图片：Cait Munro

专家们表示，没有什么比“去你想去的地方刷存在感”更有用的招数了。

艺术家Rebecca Morgan在自己的Instagram上开设的“尽管问我”（ask me anything）栏目就讨论了这个问题。“你应该尽自己所能地参加你喜欢的画廊所举办的各种项目，”这位正在纽约Asya Geisberg画廊筹备个展的艺术家说道，“通过这样不断的现身和‘刷存在感’，你会成为一张熟面孔。画廊会关注谁参加了自己的活动。从我的经验来看，他们最常关注的是在签名册上留言的人，和总是前去参加展览开幕的人。”

Rivera说的更直接：“你要去开幕式！你要去经历这些！与其把时间花在看电影上，不如去参加展览开幕，然后再去他们的after party。”

05.

定一个特定目标

2017年11月2日，意大利都灵的国际当代艺术博览会现场。图片：by Valerio Pennicino/Getty Images

在Morgan看来，简单的接触和真诚的表达都很重要。“你可以在画廊主、经理或场内的其他艺术家面前介绍自己，只要说‘我来你们画廊有一段时间了，我真的很喜欢这些展览，所以想来打声招呼’就好，”她说，“实际上，真正的关系都是从‘你好，我真的很欣赏你’和‘我喜欢你的项目’这种话中发展起来的。”

注意：这里的关键是“我喜欢这些项目”的这部分。对于艺术家来说，常犯的错误是“对画廊不加以区分地表达欣赏”，好像所有画廊都是一样的。要知道，每个画廊都有自己专精的领域，而你的艺术为何与他们契合，这是需要认真考虑的问题。

“如果你告诉前台你很喜欢这家画廊，那么就应该一起讨论他们展览中其他的艺术家，这样可以表现出你确实感兴趣，而不是漫无目的地寻找合作方，”Wittels说。

06.

可以在网络上发动态，但要发对

2018年9月13日，法国巴黎的Marguerite Milin画廊中，艺术家Zoe Duchesne和一位宾客在展览‘Poupees’ de Zoe Duchesne”预览时自拍。图片：by Foc Kan/WireImage

Instagram和其他的社交媒体是艺术家们的好工具。这些东西为他们提供了曝光的新途径，这是前辈艺术家所不曾拥有的条件，为职业之路打开了新可能。

但需要谨记，不是所有的曝光都能获得同样的效应。

“我曾和某个艺术家聊天，他正在和一个画廊接触，我看了看他的Instagram账号，”Morgan说，“然后不得不指出问题，‘我看不见你的任何作品，里面只有自拍’。当人们试图寻找你的作品时，你要注意人们可能会看到什么东西。请把‘自己的家’整理好。”

07.

把握好工作室拜访的度

2017年夏天的Allison Zuckerman工作室。图片：Courtesy of Kravets Wehby Gallery and Rubell Family Collection

工作室拜访通常是和画廊建立合作关系的第一步。Wittels认为，了解一些基本礼仪还是很重要的。“最好能是一场相互尊重的对话，”她说，“而不要弄成某一边的单方面演讲。如果真想要说教的话，只需要发个新闻稿就好了。”

所以，最好能真正地听听看来访者想说的是什么。“让他们说出对你作品的看法，或者看你作品时他们会想到哪些艺术家。你也会希望从他们的话中了解到以往不知道的想法吧，”Wittels建议说。

注意：最好为造访者准备数量适当的作品。“我曾拜访过某位艺术家的工作室，里面只有一幅画，”Wittels说，“那是一幅引用了杰伊·德费奥（Jay DeFeo）的作品。但只要你这件不是《玫瑰》（The Rose，译者注：此为杰伊·德费奥的代表作之一），起码应该多准备几件作品吧！”

再强调一遍，不要太夸张了。“我也曾去过有50多件作品的工作室。在两个极端之间还是应该有个令人保持愉悦的度。”

08.

别屈服

2016年9月29日，英国艺术家David Shrigley的作品《Really Good》在特拉法尔加广场揭幕。图片：by Jack Taylor/Getty Images

在艺术圈中，你可能会遇上很多被拒绝的事。只要记住这实在再正常不过就好了。不要让这些事过多影响你的自信心。

“我一直在给人们相同的建议，就是你要从中跳出来，”Morgan说，“有时候他们会非常不安，我完全理解这是怎样的压力。对，它确实让人不舒服；对，等级确实是存在的。人们会说，‘我就是非常害羞和焦虑，我做不到’。但（当你战胜了这些的时候）就会发现，没有什么可失去的，所有东西都成为了收获。”

09.

记住，你总有更多选择

Tony Cokes的作品《Della’s House》 (2019)。图片：courtesy the artist and Hannah Hoffman, LA. Photo: Elon Schoenholz

刚与纽约Greene Naftali画廊签约不久的影像艺术家Tony Cokes（目前他还在The Shed与奥斯卡·穆里略举办双人展）说，“没人想听这样的故事，但事情是这样的：是他们邀请我加入的，并不是靠着长期的社交活动挤进项目里的。”

Cokes对自己的作品要求很高，经常讨论阶级和抗议等话题，这也为他开辟了另一条路：在踏入商业社会之前，他先在非营利空间和一些艺术节上找到了自己的空间。

“我本来也认为各种宣传自己的活动不会奏效，”Cokes说（他其实还是布朗大学现代文化和传媒方向的教授），“虽然听起来有些老生常谈，但还是要找到合适的方式来做你该做的事和想做的东西！”

10.

自己创造机会

Josh Kline，《FREEDOM》 (2015)。图片：Benoit Pailley. Courtesy the New Museum

对于艺术经纪人而言，为一位完全不为人所知的新艺术家办展览确实有些冒险。（艺术家的）任务就是要进入他们的视野。这就意味着让别人展出你作品的最佳方式是你先展现自己。

在2015年新美术馆三年展的图录中有这样一篇采访，受访者Josh Kline表示，179 Canal（一个由艺术家运营的空间）的那批同僚艺术家在他的职业生涯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他还强调了艺术家自己创办空间的重要性：

我认为，对于美国艺术家而言，策划并组织展览、开设项目空间、想办法为他们自己和身边人建立起平台是非常重要的。在这种空间中，艺术家们可以展出同僚的作品，也能用他们自己的术语体系来传达思考，对初出茅庐的艺术家而言像是个“孵化器”，在艺术市场和学院体系中，这块还存在着很大的空白。金融危机以来，一些条件放开了，艺术家们在昂贵的研究生课程之外拥有了其他途径。艺术家运营的空间就是金融危机之后新型的潮流，给我和我的同僚们以起始点的179 Canal就是最早的一个。问题的关键是，要找到一个让那些“成年人”关注到我们的方法。

Morgan说的更直白。“把家中所有的家具都搬走吧，赶紧把你自己的画廊开起来！”她说，“思考一下，你能为自己做些什么？你又有多渴望做成这件事？”

11.

正确看待事情

杰克·惠滕在工作室中，2016年。图片：by Taylor Dafoe

随着艺术世界的专业化，年轻艺术家找代理画廊的过程可能变得更困难。但你要这样提醒自己：快速获得成功的人大多是例外，整体规则并非如此。现在很难找到代理方，并不代表之后不会获得认可。

“有些艺术家觉得如果到了四十岁还没出头，他们就不可能成功了，”Hank Willis Thomas说，“但还有那么多艺术家直到六七十岁才逐渐被人认可。”他列举的这些艺术家包括Howardena Pindell、琳恩·赫什曼·里森（Lynn Hershman Leeson）、杰克·惠滕（Jack Whitten）、MacArthur Binion，以及他的母亲——摄影师Deborah Willis。

Wittels也持相似态度。“艺术越成为一条‘可行’的职业之路时，艺术家的压力就会越大，”她说，“五十年前，在纽约办一场展览就意味着成功了。”

她借用了莎士比亚《威尼斯商人》中的一句话来激励打算坚持下去的年轻艺术家：“艺术会有出头之日的。”

文丨Brian Boucher

译丨Yutong Y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