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变 | 李振华:艺术更好了吗?艺术更不好吗?
发起人:开平方根  回复数:0   浏览数:1692   最后更新:2019/08/06 13:41:08 by 开平方根
[楼主] 开平方根 2019-08-06 13:41:08

来源:李振华工作室


Platan:从90年代中期到今天,您进入艺术领域已经超过20年了,作为中国当代艺术发生现场的重要参与者之一,谈及当代艺术近十年的发展特点,你最先下意识想到的是什么?
李振华:这个十年我搬到了瑞士,视角也在发生着变化。如海外华人艺术家的处境和现实,如更大范围的华人的现实和历史关系。这些都让我在工作中或日常的生活中,重新思考过去二十多年来哪些工作真正达成了什么?如中国当代艺术的发展,什么时候开始有其当代的语言、手法和观念,什么时候中国当代艺术的历史观被接纳和承认,表现在官方或商业领域的情况是否真实?


我自己比较关心的是科技和艺术领域的现实,这十年的变化就是科技和现实的双重困境,人在其压迫下,更加难于找到生活喘息的瞬间。艺术与人生活的境况息息相关,过去那些非政治焦点的冲撞,在今天变得更明显和激烈。生活中被不断驱赶的个体,也就自然的表现在艺术的现实中。如果说今天不看这些冲突中所蕴含的科技和生活的关系,人也就必然的会将之归为政治或阶级分化的问题。理解事物的运行情况非常有必要,如地缘经济关系下的城市发展,如虚拟金融化的艺术产品,如博览会、画廊和拍卖公司构成的一、二级市场。这些都是这理解这十年的前提。


艺术更好了吗?艺术更不好吗?当代的艺术还在解释或挑战现在的问题吗?或者那些问题看似深刻,其实是最安全不过的陈词滥调?我们在谈论这十年的影响之前,还有很多遗留的困境没能得到解决。如何判定当代艺术的历史关系,如果在大基数的文献研究前提下,发现当代艺术和艺术家之创造。这些看似简单的东西,因其笨拙无效果,往往被奖项和展览所替代。人总会选择快捷方便的路径,二路径依赖带来的困扰,将阻碍其走得更远。


十年其实是一段很长的时间,人需要在更疏离的情况下,认清自己在中国的时间尤其迅速,加上社群媒体和互联网,记忆是被覆盖的,时间上往往会有些混乱。如2013年我策划的K11上海的开幕展,2014年上海民生21世纪美术馆的开幕展,以及鲍栋、孙冬冬2013策划的尤伦斯艺术中心的ON/OFF展览。很多在纪念这个十年的时候,好像是很久以前,而这些不过是在超快速行进中的你我,不太久之前的事件。

2013上海 Chi K11艺术空间揭幕展“实、美、自由和金钱:社群媒体兴起后的艺术”


2014 上海二十一世纪民生美术馆(M21)以“多重宇宙”的首展宣告正式开馆


Platan:具体到策展领域,从你的经验来看,这十年的发展状态怎样?面对的问题有什么改变吗?
李振华我只能谈及自己试图改变的情况,如果从2008年末期搬到苏黎世,可以被看作是自我放逐。文化上的焦点的消失和在地重构,形成策展和生活上的转变。我的工作本还没能从过去的事件中割裂开来。关键是如何更客观的把握策展,以及如何更职业化的思考策展还能如何?


2009-2010上海电子艺术节的工作,是一个有趣的阶段,我在新媒体方面的努力终于和机构搭建融为一体。2009-2010年作为德国转译媒体艺术节的评委工作,更加肯定了这一倾向积累的结果。2013-2014的机构开幕展览,积累的另外的经验。2015年获得几个奖项之后,在俄罗斯乌拉尔工业当代艺术双年展,试着回应诸多地区发展的文化命题。2014年参与到香港巴塞尔博览会光映现场至今。什么都在转变中,如博伊斯和马修巴尼画册中所言「所有现存的都必须转型」(2006年古根海姆展览)。

Matthew Barney and Joseph Beuys : All in the Present Must Be Transformed


之前的问题还没能解决之前,更多的问题出现了。如金融化的现实、新兴艺术家的困境、体制搭建和体制化等等。如果说最大的问题可能是传媒和公众的误解,以及艺术工作者的失焦。更多问题的同时,更多的困扰被创造出来。我们不解决问题,而只是提出问题时。还有什么可以改变呢?所以这让我意识到解决问题要从长计议,不是不解决,而是承认自己解决不了。独立策展人的凋零或转行,体制化策展人是未来,而这个未来会是什么呢?有多少人准备好了?


Platan:在你的印象中,这十年自己最深刻或者认为最具有代表性的展览/项目大概有哪些?以及就你所观察,在当代创作层面,有哪些“暗流”值得被关注?


李振华:文化已经没有为“暗流”提供任何宽容度,艺术和艺术家都很规矩和职业化,如何发现和如何被发现是市场更标准化的选择。这是没有英雄的时代,人更应该提供某些不确定的,和情感化的、诗意的、有美感的东西,而一个人能做的,另一个也可以,我喜欢听作品背后的故事,一些微妙的动机。如e-flux出版的一本书的标题「最棒的惊喜就是没有任何惊喜」,而你觉得主流是一种威胁吗?如果过去称为实验和另类的东西,也已经成为最好的商品,过去有政治倾向的态度,也已经成为买卖的焦点。真正的暗流来自现在的科技和未知的市场活动,多少人真的认为这和生活息息相关呢?艺术的处境也如此。

Platan:2008年左右,您个人也有一些转变,譬如从美术史式的“从上到下”的大块面视角,转入艺术家的个体实践阶段,前两年感觉又再次发生了一些变化,譬如对体制的介入(乌拉尔工业双年展),等等,您有概略梳理过自己工作转变的诱因吗?更多是出于内在的往前,还是外在语境的改变?
李振华:人一直需要探寻如何成为你自己,而这是一辈子。不断调整的和挑战的,都在于这探寻的道路,明晰自己所处的位置,也就知道哪里是困境,解决困境,创造位置,以及发现和理解,就是最大的收获。


2018第四届深圳独立动画双年展,由李振华与何金芳共同制作,凝聚7位国内外策展人共同策划。


Platan:除了这些大的方向,新媒体领域一直是你的工作线索,而近十年“新媒体艺术”在国内的也得到了很大的发展,尤其这两年可谓“火热”,在你看来是什么触发了这个点?
李振华:科技和生活的必然,这也是为什么自1999年来我自己的选择。


Platan:前段时间你在深圳和广州分别策划了两个重要的大型群展,更多地跟空间(建筑)结合,是什么引发了这两个项目的开展?在地性的结合似乎使艺术的表达更有力量,你希望未来几年尝试探索/推进和实践的方向是?
李振华:什么才是波普艺术?波普艺术并不是像波普艺术,而是其公众层面的流行情况,才决定着展览或艺术被接受的现实。现在的毕加索比安迪沃霍更波普,KAWS比村上隆更流行。如果你要坚守的是传统、经典等等,或是属于未来的文化倾向,那么首先公众的接受程度应该是大前提。而服务于艺术家,也就是理想主义的层面,服务于大众,是实现理想主义的层面。这会一直在我的工作中持续下去。

李振华在深圳坪山(摄影:卢川)


Platan:多重的身份(策展人、艺术家、制片人、艺术总监等),以及瑞士和中国跨两地,世界各地飞行,对于国内外当代艺术的一些发展情况,您有进行过一些比较吗?有什么线索是读者可以简单捉取的?
李振华:没法比较,但是可以尝试的看上海双年展,威尼斯双年展,中国的博览会和巴塞尔博览会。去看的人都明白有怎样的差异,我更希望单独的去拜访艺术家,从个体艺术家的工作中去获得真知灼见,有时候,只是很朴素的瞬间,也应该是个人和个人间的。


Platan:十年前,我们希望推进的很多环节都在今天一一填补了,譬如画廊体系的健全,美术馆的建设、体制外的实验空间,艺术从业人员的扩展,媒体的多元化等等,虽然可能并不都妥善完美,但问题存在的同时我们也看到了更多的努力和改变,你觉得有什么是这十年来推进比较大的?有什么是需要进一步改善的?
李振华:资金、空间和创造力,还远远不足以支撑现在。革命尚未成功,我们还要努力。


由李振华和刘晓都联合呈现的2019深圳(坪山)国际雕塑展以“出维:雕琢空间”为主题,共有来自近10个国家的重量级艺术大师和具有前沿实验创作的青年艺术家参展,涵盖坪山雕塑艺术创意园、坪山区政府大楼前厅和大万世居三个展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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