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798艺术  汪洋

李山：打开折叠

2019/05/18 – 07/21

香格纳/上海

艺术汇：您的作品是与生命科学相关联的，那么，您怎么看待科学性与艺术性之间的差异。

李山：生物艺术和生命科学的指向是完全不一样的。生命科学，从生物的角度来讲其功能性特别强，在整个科学研究的过程当中，不管科学家发现了什么，都是从为人类服务的角度去选择、去思考，可是艺术却不是这样。生物艺术探讨的是生命的本身，不管是病毒、细菌，还是植物、动物或是一个人，所关注的基本点是在于这个生命体怎么会是这样，他将来的发展怎么样、进化怎么样。也就是说，我要通过艺术的形式来探讨生命的本源，这里没有功利心、没有世俗性，这就是生物艺术和生命科学在本质上的区别。

艺术汇：您对于生命或者生命体，有着怎样的终极看法。

李山：我的一个终极看法，就是我们这一届人类，想把宇宙弄清楚、想把生命弄清楚，几乎是不可能的。比如说，生命最本质的部分是信息的传递，我们本身就是一个信息载体。那么，归根结底的一个问题、也是我一直在思考的一个问题，科学家和哲学家都难以回答。一个基因在表达的过程当中，特别是在起始阶段，必须有一个信息才能打开相对应复合酶。而这个信息又是从哪里来的呢？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与科学家、哲学家、包括宗教界的人士进行讨论，谁都无法准确回答这个问题。有人说是一种能量的作用，那么能量的来源在哪里？通过这个能量，复合酶又是怎样把基因打开的？依然是讲不清楚。这就是说，生命的奥秘就如同宇宙一样，无法弄得清楚，所以我想这个世界、包括生命，它的神秘性就在这里。

艺术汇：您认为您的绘画作品，与那种宣传科学、解析科学的图谱，有着怎样的差异。

李山：这其中的区别就在于，插图是一种视觉化、平面化的东西，而我呢！则是偏重于思考的侧面更多一些。我会在基因组里面去寻找我想要找的东西，我在平面上绘制的、其实也只是一个方案，并不代表作品本身。也就是说，我通过绘制的方式进行着更加深入地思考。就是思考基因组里面的结构、功能，甚至通过结构功能，看看能不能在信息这个方面能不能有所发现？

艺术汇：那么，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您的绘画作品，可不可以看成是另外一种新的“抽象”？

李山：我的绘画作品，是我对于基因的结构、功能，特别是信息这方面的思考。也是在我的意识当中，所逐渐形成的一个外在的符号，这其实并不是一种抽象。

艺术汇：从生命艺术的角度出发，您是怎样思考宗教的意义。

李山：宗教可以解决的是，人类的心理、思想或者精神归属上的问题。当人类的意识、思考遇到障碍的时候才会出现宗教，没有障碍就没有宗教。人类通过宗教来把心理层面的障碍清除掉，否则人类就没有办法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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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汇：在物理学上有“夸克禁闭”，在您的生命艺术里，有没有类似的理论思考。

李山：不管是细胞层面、还是分子层面，最基本的还是一个元素物质的存在。在这里面就要提到一个量子生物学，而“量子”本身最有意思的、也最难以理解的是“量子纠缠”。我也在思考“信息”与“纠缠”之间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因为科学家也没有做出这方面的最终论述，我也只是在思考当中。科学就是这么一个个错误的积累，艺术也是一样，而其中的不确定性，是最让人痴迷的地方。另外，还有两个最根本性的、也是最古老的大问题，就是宇宙和生命，说它是哲学也好、宗教也好，先不要分类，只要人类存在，就会永远思考、探讨这两个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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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汇：您是如何看待新的科学技术、包括新的生物技术的诞生，以及对我们的影响。

李山：从自然科学这个层面来说，或者从上帝的生命蓝图上所能看到的是什么呢？整个世界，当人类还没有介入的时候，大自然早已经介入了，不是因为人类的介入才有所改变。达尔文谈到的生物进化理论，大自然早就已经这样做了，人为的参与，那是因为我们的科学技术已经达到了一定的高度。那么从物质层面来讲，组成我们人体的都是最基本的物质元素，各种矿物质、微量元素等等。面对这种生物系统的变化，这种自然选择，我们老早就接受了。至于一个物种，在经过了改变之后会对人类什么样的影响，我觉得也没必要去担心，乐观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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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汇：您是如何定位自己的身份，是艺术家？是科学家？还是介于艺术家与科学家之间。

李山：我老早没有把自己当作一个艺术家，因为什么呢？由于我现在的年龄和经历，基本上是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力图达到一种自由之境。我所做出的作品，把它界定为艺术也好，把它界定为科学也好，我都没有在意。因为我要创造一个新的“生命”，我创造新的“生命”的目的，就是要认识“生命”是什么，“生命”有着怎样的可能性，“生命”的未来又会是怎么样。说到底，就是我始终关注的是“生命”本身，而我是不是艺术家，并没有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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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汇：在您的作品中，可以看到一种与众不同的宇宙观。您是怎样看待“宇宙”的。

李山：我们的宇宙观，跟我们的科学思考有关。我们利用科学制造的各种仪器、设备，就是把人类扩大了。例如望远镜，使我们眼睛的看得更远，思考以后，使我们的思想更加开阔，但还是建立在人的基础之上。而宇宙是这样的吗？不一定。如果是建立在植物的基础之上呢？结果必然是不一样的，所以说，就是人类在思考宇宙。

认识宇宙、打开人的眼界来观望宇宙，其实都是人的角度，人类对于宇宙的认识就是这么一个视角。一切的开端来自于“宇宙大爆炸”，这个宇宙大爆炸的“设计”就跟人类设计出一个“上帝”是一样的。当人类遇到无法解释宇宙的开端的时候，就搞了一个“大爆炸”出来，可是实际上是这样吗？谁也不知道。所以说，对宇宙的认识、对生命的认识，人类的思考绝对是狭隘的、绝对是有限的。对于宇宙来讲，我们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如果有意义的话，也是在我们人类的这个角度上让宇宙“自我反省”、“自我认知”。没有人类的话，宇宙无法自我认知，当然这个认知也是非常的狭小、非常的有限。

李山近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