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桌|网络时代的威尼斯双年展,观展体验与地缘政治
发起人:聚光灯  回复数:0   浏览数:1415   最后更新:2019/05/24 20:49:34 by 聚光灯
[楼主] 聚光灯 2019-05-24 20:49:34

来源:澎湃新闻  陆林汉 实习生 吴梦倩 整理


今年的威尼斯双年展主题是“愿你生活在有趣的时代”,策展人拉夫·鲁戈夫(Ralph Rugoff)提供了一种新的观看双年展的方式。同一批艺术家的作品同时在两大展场展出,让人在观看一件艺术家作品的时候,联想到在另一个展场的作品。

上海油罐艺术中心日前邀请了参展艺术家刘韡,艺术出版人曹丹、油罐艺术中心创办人乔志兵等人进行一场对谈,谈及对本届威尼斯双年展风貌和感受,涉及话题包括了网络化时代下的观展体验、表演艺术、本届中国馆的印象、双年展中的地缘政治等问题。

第58届威尼斯双年展正吸引着全球艺术爱好者的关注。作为全球最重要的双年展,本届策展人拉尔夫·鲁戈夫(Ralph Rugoff)以“愿你生活在有趣的时代/May you live in interesting times”为主题,吸引了逾八十个国家参与这场视觉盛宴,在主展馆绿城花园(Giardini)和军械库(Arsenale)两个展区,呈现了79组艺术家的不同作品。

威尼斯双年展,中国馆展览现场

此次中国馆的展览主题为“Re-睿”,策展人是北京画院副院长吴洪亮,参展艺术家为陈琦、费俊、何翔宇及耿雪。而在威尼斯双年展主题馆部分,本届共有六位中国艺术家入围,分别是:刘韡、娜布其、孙原&彭禹、尹秀珍、于吉。他们的作品都有着多变独特的语言,及不同逻辑的承载形式,通过回溯文明的共识、生活的日常与人自身感知的呈现,对经济权利、政治权力、环境问题、公共空间等等诸多领域进行探讨。
5月18日,在国际博物馆日之际,油罐艺术中心邀请了参展艺术家刘韡,策展人凯伦史密斯Karen Smith、艺术出版人曹丹、、卓纳画廊亚洲总监许宇、天线空间创始人王子及油罐艺术中心创办人乔志兵进行一场对谈。对谈基于威尼斯双年展展开,各人依托各自的身份和视野,谈及本届威尼斯双年展的真实风貌及感受。澎湃新闻特摘要刊发部分对谈内容。

对谈活动现场

主持人凯伦·史密斯( 策展人、作者,现为SCoP艺术总监 凯伦·史密斯 ):
今年威尼斯双年展主题展,题目叫“愿你生活在有趣的时代”,并且强调的是来自亚洲、非洲的一些以前可能没有计划去参加这个双年展的一些国家的人,包括有的偏年轻艺术家、女艺术家。

对谈活动主持人凯伦·史密斯

今年有九十多的国家馆,还有一个很大的主题展,包括很多其他的外围展。对于观展来说,工作量很大,实际上并不够有时间好好的消化你所看到的作品。作为艺术家,威尼斯对你有什么样的重要性?
刘韡(当代艺术家,第58届威尼斯双年展主题参展艺术家之一):

刘韡

我其实很多年都没去威尼斯,只是在网络上看。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说,我的观点是我不需要看所有的展览,基本上所有的作品我一眼看过去我就知道大概在说什么,所以看也是走马观花,有些东西会停留一下。

关于必要性,我在想现在我们作品呈现方式的问题。比如在做一个雕塑、装置等作品时,很多观众是通过网络上看到,你做了很长时间的装置,观众在一张图片上就解决了。形式的问题是我在做艺术考虑很多的一个问题。
立陶宛馆《阳光海滩》的表演我觉得很有意思,现在我反而觉得戏剧表演会有意义。反而因为快速的消费,它产生了现场的、真实的力量感。戏剧表演也反映了社会关系和物质世界之间一种暴力的、对抗性的状态。

《太阳和大海》(Sun & Sea),图片:Neon Realism

凯伦·史密斯:我们先说说对于本次双年展主题的感受。
许宇(卓纳画廊亚洲总监):这次双年展主题本身有一点点自问自答的意思。问题抛得很好,答的很好,但没有解决什么。我觉得现在有一种审美的疲劳,形式的疲劳,生产的疲劳,和一种匮乏在,所以才会有这样一个愿景(愿你生活在有趣的时代)。这个问题也是以讹传讹存在的,也是有不对称的文化因素、历史因素在里面。网络传播又使得这个展览有了更迷失性的认识,看不清楚本质,甚至不了解这么一个大型艺术展览的躯干。
凯伦·史密斯:有人说这个话题更多的是美国的状况,美国给世界带来很多问题,艺术家就开始反馈。
曹丹(《艺术新闻/中文版》、《艺术界》出版人):
肯定涉及到很多西方的语境,涉及西方每个时期关注的问题,无论是后殖民的,还有资本的或者男女平权的问题。我觉得今年有一个现象确实是北美为主的艺术家很多,83个主题馆的83位艺术家里面有26位是北美的,近三分之一。今年的威尼斯双年展是色彩的,戏剧化的,非常吸引人眼球,实际上政治化的部分比较少一点,还有更加波谱,包括一些新的技术。
王子(画廊主,天线空间创始人):
关于表演和社交媒体,这届双年展国家馆得奖馆是立陶宛,《太阳与海洋》,三个艺术家的组合。这两年,表演是一个比较时髦的形式。表演首先有一种魅力,可以融合戏剧、音乐和文学,很容易让观者感同身受。通过身体作为一个载体与观众沟通,既是一种沟通也是一种拒绝的方式,这种魅力相对于社交媒体在网络传播上可能更要亲自感受一下。
《太阳与海洋》是三个女孩子组成的一个团体,一个是剧作家,一个是音乐人,还有一个是艺术家。当你走到二楼的空间,从上往下看,看到的是一个人造海滩,上面有各种各样的身份与角色,他们每一个人都有歌剧台词。可能某种程度上带来的是一种上帝的视角来观看俯视人类各种各样的生活,也可能不带有主观色彩,这个表演呈开放性,没有那么的狭窄。
凯伦·史密斯:乔先生,你能讲一下从你的眼光里面有哪些作品值得特别关注?
乔志兵(当代艺术收藏家,上海油罐艺术中心创办人):

乔志兵

我很喜欢这次双年展的题目,它跟我们很多做的事情是一样的,关注同时代。我也很喜欢这个策展人,他选择的艺术家还挺轻松的,比较关注视觉。
中国馆,应该比上届好一点。主题馆作品是把48部电影叠加在一起,你只能看到它的边框,声音也是有处理,你会有那种不平衡感,会让你有不适,讲战争的,挺抓人的。中国艺术家这次位置都挺好的,都很抢眼。孙原和彭宇等人的作品也是。

威尼斯双年展中国馆外景

凯伦·史密斯:1993年第一次有中国13个艺术家出现在双年展。多的一次是在1999年,有20个中国艺术家参加。但中国馆到现在似乎没有找到一个特别的呈现方法,有很多国家媒体没有一次提到中国。我想谈一下国家馆的意义,是否作为艺术家,以国家的名义去做事情是一个奇怪的情绪?
刘韡:我看来,所有的国家馆都有他本身的政治正确。“愿你生活在一个有趣的时代”,这个题目恰恰就是意味深长,包括最后获奖的黑人艺术家和白人艺术家有着非常明显的区别,前者关心种族问题,社会问题,后者是跟技术、网络关系更大一点。而中国缺失东方那种色彩,3D大屏幕,很工业,缺少东方文化和对抗性在里面。
许宇:我觉得是有几个不同的视角。在主题展览里,我觉得所有的中国艺术家的表现都在整个威尼斯主题展的水准线之上。这可能是我看过中国艺术家表现最好的一年。但是中国的这些作品,并没有得到中国自己的业内人的话语,所以说你很难看到大家从自己的视角和文化去讲述这些作品。更多中国业内的人都等着别人来讲述这些作品,这是一个很别扭的沉默,我觉得有很大的缺失。
曹丹:看国家馆的时候能看到整个世界地缘政治的演变过程,今年委内瑞拉馆停办了,就是因为内部政治的一些变化。今年阿富汗、乌兹别克斯坦、黎巴嫩都不参展,但是新增的国家有马达加斯加、加纳、巴基斯坦、马来西亚、阿尔及利亚这些国家。
中国馆肯定是非常稳当的做法。我这次也碰到上一届威尼斯双年展女策展人,她跟我说,今年的中国馆是他看到的历届中国馆最好的一届,整个精度和完成度都是非常好的。耿雪的作品我是非常喜欢的,用陶土做的3D动画片。

《金色之名》耿雪2019 视频截屏19/ 摄影:刘大鹏

王子:双年展最早是以“要呈现一个世界”的形式出现的,才会有各个国家和代表艺术家。我觉得这个形式既有好处也有弊处,很多国家可能在不同的跑道上。有的国家馆只是反映了本国某个地区,或是本国一些比较感兴趣的话题。同时由政府和国家出资,很多要达到政治正确。对艺术家个人,这种大型双年展在某种程度上经常会单一层次化一个艺术家的创作,被拉到这样一个平台,每个艺术家可能被放大的点是不一样的。

威尼斯双年展的委内瑞拉展馆,此前堆满了废弃的建筑材料和垃圾,图片来源:《卫报》

凯伦·史密斯:今年的策展人将展览分两个区域,希望艺术家在不同的区域里面作品是完全不同的。这是一个很奇特的想法,你们对此怎么看?艺术家做作品,平时会有这么大的不同吗?
刘韡:现在所有艺术家都是在做不同的作品,不像过去只做画,只做雕塑或者只做装置。很多艺术家甚至跨学科地在做不同的事,策展人想在不同的层面来呈现艺术家的工作方式。
许宇:我觉得其实更多的是策展技巧上的一种诉求。至少在我看到的很多艺术家的作品里面,并没有形成A和B截然不同的,内核相反的作品。
曹丹:每个艺术家做两个作品,在两个空间放,对于艺术家来说,有的艺术家是加分,有的艺术家是减分。有的艺术家运用一套媒介很好看,运用另一套则很差;有的艺术家能使两套媒介达到平衡的关系。

刘韡 《微观世界》 , 第58届威尼斯双年展现场,图片:立木画廊

凯伦·史密斯:最后一个问题,现在全球有240多个双年展、三年展,威尼斯双年展的地位仍是最高吗?我们双年展应该要往什么方向走?威尼斯双年展有哪些值得学习的地方?
刘韡:威尼斯双年展我觉得很难被超越,在这种方式上它已经是一个很大的品牌了。可以从其他角度考虑展览的问题,也许换一种方式,比如日本的越后妻有,我觉得要更有想象力。
许宇:威尼斯双年展毋庸置疑还是行业里的龙头老大。它有话语权,因为它给艺术家颁奖,它服务于这个行业里面不同的产业,是所有产业最终交互的地方。

展览现场,中国馆参展艺术家费勇作品《睿·寻》,图片:凤凰艺术

如今为什么有那么多双年展,是因为社会不同层面看到了双年展可以带来的积极的意义。包括东亚某些国家有越来越多旅游节式的双年展,这也是一个新的积极的方向,把艺术带到一个新的观看的互动的方向去。比如柏林的双年展,每一届都有很强的探索意义。
王子:我觉得威尼斯作为最有影响力的双年展,也应该跟很多其他小型双年展学一些比较新鲜的东西,来保持他的新鲜活力。我觉得像光州双年展和伊斯坦布尔双年展,就是很好的双年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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