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ARTSHARD艺术碎片 张屯屯
卡罗尔·波维
Photo: Jason Schmidt
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DavidZwirner
去年ART021期间，卓纳画廊（David Zwirner）的展位呈现了艺术家卡罗尔·波维（Carol Bove）的一件雕塑作品《S.O.S.》，作品由鲜艳的橘红色哑光长条钢管和镜面般光滑的钢制黑色波点组成。展厅里，这件作品在由众多作品和川流不息的观众所组成的繁忙环境中依然显得非常突出。
《S.O.S.》，2018
不锈钢及聚氨酯涂料
43.2 x 63.5 x 48.3 cm
©️ 卡罗尔·波维，图片由卓纳画廊提供
然而回顾卡罗尔·波维的创作脉络，会发现她的作品风格并非一直如此。
卡罗尔·波维作品在2011年威尼斯双年展主题展
卡罗尔·波维：芙罗拉的花园，第13届卡塞尔文献展，2012
在3月份结束的香港巴塞尔艺术展上，卓纳画廊邀请波维为展位创作了四件全新作品。这位出生于日内瓦的美国艺术家还即将参加威尼斯双年展主题展，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参展威尼斯双年展。我们以此为契机与卡罗尔·波维就她的创作演变和未来的展览计划聊了聊。
《黄金游戏》，2018
不锈钢及聚氨酯涂料
96.5x78.7x33 cm
©️ 卡罗尔·波维，图片由卓纳画廊提供
艺术碎片 对话 卡罗尔·波维
Q：
你从2016年开始以钢铁为主要材料持续创作的“拼贴雕塑”系列中，会使用橘红、蓝、黄、绿等鲜艳的颜色，在视觉上呈现出类似柔软橡胶和镜面金属的双重完美质感，它们非常容易吸引人们的注意。但是你之前创作的“书架”系列和用石化木等材料创作的作品则透露出低调高雅的风格，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转变？
卡罗尔·波维：
我认为艺术需要自我更新。尽管有的时候，持续的保持“新”的想法可能非常浅薄，仅仅是去迎合市场的变化和永不满足的品味。
每当你的内心遇到挑战的时候，它会做出一种防卫姿态来抵抗挑战，这个心态会体现在你的作品中，这样的反应像是一种奇怪的岩浆，一旦你习惯了它，就会形成一个保护壳，给你制造出一个舒适的空间，你的创作依然是艺术，也依然是好的，但是丧失了原本的力度，一种陌生感带来的力度。
我的创作也面对过这样的问题，有一个阶段，我太了解我的作品了，我开始产生抵抗挑战的惯性，所以我决定要更新它。从我个人的角度，大概在2012年左右我看着那些我创作的，通常被认为更有格调的，棕色的作品，我意识到我想要一些看上去更直白的，更突兀的，具有明显幽默的作品。
At Home in the Universe, 2001
10 books, metal brackets, wood and metal shelves, book ends, banker's clips, 59.7 x 77.5 x 25.4 cm
Lingam, 2015
Petrified wood and steel, 305 x 152.5 x 96.5 cm
《融化的腿》，2018年
不锈钢及聚氨酯涂料，132.1 x 91.4 x 86.4 cm
©️ 卡罗尔·波维，图片由卓纳画廊提供
《融化的腿》，2018年（细节图）
不锈钢及聚氨酯涂料，132.1 x 91.4 x 86.4 cm
©️ 卡罗尔·波维，图片由卓纳画廊提供
Q：
本次香港巴塞尔展示的四件雕塑是你为博览会专门创作的，同时你也参与了设计了它们的展示方式，这个过程是怎样的？
卡罗尔·波维：
我在创作时，有些作品的产生源自于材料本身，相对独立，有些作品在创作时则会考虑到展览空间。
在这次香港巴塞尔的展示中，我首先制作了展位的模型。空间比例是我时常在考虑的问题。我设计了一面墙将《柯勒乔》这件作品和另外三件区隔开来，因为我不想要2件较大的作品和2件较小的作品共同处在一个空间里。
你在不同大小的空间中看到同一件作品，可能会对它的尺寸留下不同的印象。我试图在人们的意识中建立符合作品实际大小的模型。所以我会把不同尺寸的作品放在不同大小的空间里。
2019香港巴塞尔，卓纳画廊展位
Q：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注重这种空间与作品之间的比例关系？
卡罗尔·波维：
是从我的第一个个展开始的，当时我展出的是关于人物的水彩作品。我把我母亲写的一些故事印出来放在了作品旁边，我注意到文字和作品之间的距离产生的艺术表达，观众在空间中的穿梭……因为展出的是我早期的作品，实际上展览过程中我也是在观察我自己。我发现在当时，我更加融入在整个空间中而不是某件作品里。
Q：
你在“拼贴雕塑”系列中保持了较为统一风格，这种一致性从何而来？
卡罗尔·波维：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将展览的空间视为一个完整的表达，我将个展视为群展，因为会展示不同阶段、不同媒介的作品，展厅中作品的位置也有所不同，有的在墙上有的在地上，观众需要不断地“重设”去观赏每一件作品传达的不同信息。我会在花数百小时制作的作品旁摆放一件现成品。
但是几年前，我参观了MoMA为雕塑家Robert Gober举办的一个回顾展，我意识到他对后来的雕塑艺术家的展览方式产生了怎样的影响，这种模版一般，将个展做成群展的展览方式变得非常普遍且如此主流。我们也因此对一个展览应该有什么样的模式产生了固化的期待。在这之后我就开始有一些反抗的意识。我试图重新找回带有19世纪色彩的更为单纯、纯粹的雕塑展的感觉。
Robert Gober：The Heart Is Not a Metaphor 展览现场，MoMA
Q：
我了解到你创作时并不会绘制草图，可否介绍一下你的工作方法？
卡罗尔·波维：
是的，我的工作方式是非常直接地、即兴地与材料发生关系，这个过程会有点缓慢，因为要对钢材料进行不同的操作。平时我会画下一些灵感，但是有了想法后我会用黏土捏出模型，随时进行改变与调整，这样的方式更加能够跟上我想象的速度。
在完成设计之后，制作大约需要至少6周的时间。这是一个有些“残忍”的过程，材料被挤压扭曲，产生一种柔软的视觉印象。然后是颜色，我希望作品的颜色不是表面被喷涂上的颜色本身，而是可以传达材质信息。比如橘红色的钢管看上去就像橡胶之类的材质，而不是橘红色的钢材。这些雕塑在我看上去是数字化的，尽管并不涉及数字化的制作过程，但是它制造出的视觉现实是数字化的，是一种错觉。
卡罗尔·波维在工作室
Photo: Jason Schmidt
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DavidZwirner
卡罗尔·波维的工作室
Photography: Rachel Chandler
《鸡蛋》, 2018
345.4 x 322.6 x 193 cm
©️ 卡罗尔·波维，图片由卓纳画廊提供
《鸡蛋》是艺术家目前最大的一件雕塑
《发簪》，2018年
不锈钢及聚氨酯涂料，152.4 x 45.7 x 25.4 cm
©️ 卡罗尔·波维，图片由卓纳画廊提供
Q：
但是你在作品上留下了焊接的痕迹，为什么会留下这样的线索指向原始材料？
卡罗尔·波维：
这也是错觉的组成部分。一方面色彩形成了完美的材料错觉，另一方面真实的材料本身却留下了痕迹，这会让人感到费解，如此产生的错觉会让你意识到你正在观看，正在和作品处于一个空间，你会感觉到身体和意识与作品之间的关系是相互补充的。
有一个“橡胶手错觉”实验，展示了我们的视觉如何影响大脑对身体的感受。
实验中志愿者的一只手放在桌上，另一只手被藏在桌下或是在旁边用挡板隔开，一个橡胶假手被放在原本真手应有的位置，假手与胳膊的链接处被覆盖上。实验人员会轻轻地用刷子同时轻刷志愿者看不到真手和志愿者能看到的假手，慢慢地，志愿者就产生了假手是自己身体一部分的错觉。当实验人员突然猛敲假手时，志愿者的身体会产生与真手被敲击时完全相同的反应。视觉影响大脑产生了并不存在的“真实”身体感受。
《柯勒乔》，2018年
不锈钢及聚氨酯涂料，88.9 x 116.8 x 81.3 cm
©️ 卡罗尔·波维，图片由卓纳画廊提供
The Romance of Black Money，2018
不锈钢及聚氨酯涂料，64 x 120 x 72 cm
©️ 卡罗尔·波维，图片由卓纳画廊提供
Q：
能谈谈你即将参加威尼斯双年展主题展的参展作品吗？
卡罗尔·波维：
其中有一件很大的雕塑，也是由扭曲的钢管组成，大约有14英尺(大约4.3米)高，是浅粉色的，它看上去……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怎么可能有这么一件作品看上去既像性器官又显得如此纯洁？它看上去很困难却也很柔软，有很多这样的对立性包含在其中。
卡罗尔·波维于2017年受邀参加第57届威尼斯双年展瑞士国家馆，并于2011年参展第54届威尼斯双年展主题展。图为展览现场，第57届威尼斯双年展瑞士国家馆，2017
Q：
你在卓纳画廊香港空间的个展准正在筹备中吗？
卡罗尔·波维：
是的，展览计划在今年秋季举办。我之前参观过卓纳画廊香港的空间，我在工作室有一个这里的空间模型，我已经设计了一套方案。但是这次回到这里，我意识到原本的方案中有一些不可行的部分，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图片资料致谢卓纳画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