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兴伟:东北东北
发起人:蜜蜂窝  回复数:0   浏览数:1962   最后更新:2019/03/29 10:58:36 by 蜜蜂窝
[楼主] 蜜蜂窝 2019-03-29 10:58:36

来源:798艺术  汪洋


王兴伟:面相之谜/798空间/2019.3.21-5.12

王兴伟:沈阳之夜/草场地空间/2019.3.21-3.31

麦勒画廊/北京


辽宁省、沈阳市、大东区、小二台子……这在地理方位上属于中国的东北,而对于王兴伟来说,这里不仅有着曾经生活的记录,还有着青春的承载,同时也是他艺术生涯的起始地。“东北”或者“沈阳”,在他的笔下成为了一个具有特定指向的名称,在这背后还暗藏着不同于中国其他地区的文化特质。而且,关于东北(沈阳)的独特印记,如同一只中街大果,在他的记忆里有着非比寻常的地位。继2016年的个展《荣与耻》之后,麦勒画廊在2019年春,再一次推出了王兴伟个展,并且将这样一个大型个展分成了两个部分,在草场地空间展出的部分正是“沈阳之夜”。

“王兴伟:面相之谜”798空间 展览现场


尺幅巨大的《沈阳之夜》在2018年直接跳跃到其个人化的90年代,凝重的画面延续了25年前的创作意图,在草图性质的小幅油画《未命名1》里,可以看到一个未完成的故事,也可以说,他早在1993年就已经为今天埋下了伏笔。在画面中,沈阳的文化路立交桥被简化成为S形对角分割线,分割开了夜空与平地,同时也分割开了现实与记忆。辽宁工业展览馆、辽宁广播电视塔等地标建筑,加上高压变电箱、消防栓等城市构件,搭建起了一个荒诞且真实的舞台,同时也被剪切成了不同意味的能指。


库尔贝式的用光呈现出的是卡拉瓦乔式的戏剧感,在庞大的背景下,四个满是疏离感的男性人物支撑着荷尔蒙的暴戾恣睢。在时光的洗炼下由悸动、亢奋变得内敛而克制,在浓重的色彩映衬下显得愈发的孤独。画家本人作为主角出现在如街灯的照耀下,他用自己清瘦的躯体回溯到一段关于城市的记忆,以及一段牢牢的青春。

在798空间展出的部分“ 面相之谜”是此次展览的重头戏,全部的十余幅作品,绝大多数都是王兴伟最近三年的新作。在博尔赫斯的小说《小径分叉的花园》里,如此写道:“时间有无数系列,背离的、汇合的和平行的时间织成一张不断增长、错综复杂的网。由互相靠拢、分技、交错或者永远互不干扰的时间织成的网络包含了所有的可能性……因为时间永远分岔,通向无数的将来。

“王兴伟:沈阳之夜”草场地空间 展览现场


”这种魔幻现实的感觉,在王兴伟的画面里悄然展开,也在无形中展开了关于时间、空间的再度设置。《钟丽芳与钟丽萍》是生活里常见的合影,王兴伟将妻子和妻姐的现实样貌安置在自然的风景中,却故意产生一种非自然的效果。一旦物象的转借成为了绘画的线索,那么,无数的可能性也就会随之转接到画面上。他在熟悉的形象里不停地转圜,在重新组织、重新剖析、重新并置的同时也转换了隐藏其间的自有属性。

王兴伟《养蜂人之子——画家廖国核》布面油画 240x200cm 2017-2018年


画面可以虚拟,而绘画始终是坚实的存在。单从图解性和资料性的角度来看,照片已经取代了绘画的功能,以至于现代绘画(尤其是具象绘画)在摆脱照片化的同时会直接面临到两个选择--走向抽象或者走向形象,毫无疑问,王兴伟选择了后者。他一边降低作品里的图解性、文学性与叙述性,一边加强形象的确定与图像化,这样不但贴合绘画的本质,而且与浅层的表象相对立,也与传统的既定概念相对立。

王兴伟《生命的邂逅》布面油画 240x200cm 2018年


对于其画中形象的来源,有时候是从艺术史里抉择,有时候是从现实生活里汲取。这其中包括手机照片、广告招贴、娱乐节目、甚至抗日神剧等等,在看似随意里,他却始终保持审慎的态度,并且有着自洽的逻辑。他在碎片化的视觉图像之间,搜索出他所需要的形象元素,在重新塑造的同时赋予了新的意涵。《生命的邂逅》的初始素材是一幅极其常见的装饰画,在王兴伟的转借下,加入了他和妻子的形象,二人踩着时尚的平衡车,在浪漫的色彩中如约而至。


在虚拟的场景中,人物的塑造具有某种漫画感,但在写实的架构下,又巧妙地消解掉了漫画感所带来的肤浅与流俗,只留下了形象。形象的确立一直是重中之重,与此同时,既重新解释了画面空间,又重新安排了绘画模式,于是,“恶俗”与“优雅”之争在他的画面里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伪命题。

王兴伟《负心汉》布面油画 150x200cm 2017年


画面从不是猎奇的场所,王兴伟在画面中的形象设定,基本上是从他所熟悉的人物、场景入手,进而成为画面的组成符号和基本元素。经过了他的二度(主观)组合之后,能够让观众能够在瞬间看得明白,但同时又是看不懂的。这种疑惑,是他在自然主义的假定性之下,在熟悉与陌生之间有意制造出一种间离效果,既关联在生活之中,又游离在现实之外。

一幅绘画作品的创作者,总是会在或有意、或无意间充当起讲故事的人,在此之外,王兴伟又额外充当起了一个建筑师的角色。他在凭借一己之力建构好一座房屋以后,马上就站在了墙壁的外面(亦或是这座建筑的对面),若无其事地混在观众们当中,一起以旁观者的角度默默看着这座建筑,间或偷瞄一下观众们的眼色,包括暗地里的赞叹和质疑。当然,制造矛盾与解决矛盾,应该是一个剧作家的任务,而不是一个画家所应有的责任。他强调绘画的可视性以及“画”的一面,而且并不局限在现实主义或写实主义里,就连艺术史也只是他诸多着力点当中的一个。《负心汉》一画取材于《白蛇传·断桥》一折,是越剧、京剧、黄梅戏等传统戏曲里的经典片段,面对固定的人物模式,王兴伟再一次充当了图像的篡改者。


在改编后的画面里,去除了女性角色(白娘子和小青)只留下了男性角色(许仙),而且戏曲中的小生的面孔由他的自画像所取代,同时原本程式化的视线交流转向了画外的观众。东北式的幽默与调侃,也使得绘画不再背负沉重的历史或文化包袱,完全个人化的叙事结构,也避免了陷入某种单一的情绪或情境之中。由于他的角色扮演,瞬间摆脱了原有的人物形态,也重新确立出一个新的画面形象,而他本人与他所创建的形象之间始终把持着一段平行的距离。也就是说,画家与画面是并列的关系,画家本身并不等同于画面,或者是画面的一部分(无论画家藏在画面背后还是站在画面前方)。因此,他作为一个绘画的引荐者,通过画面走到了绘画的层面里,在个中分寸要拿捏得度的同时,笃定地展开了视觉的幻想,从而激荡起绘画的本体。


文:汪洋

图:麦勒画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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