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重复的迷恋:文献展上的早期“数字化”语言与机械美学 | Documenta 13
发起人:小白小白  回复数:0   浏览数:2746   最后更新:2019/03/07 13:23:32 by 小白小白
[楼主] 小白小白 2019-03-07 13:23:32

来源:卡塞尔  文:张营营


Thomas Bayrle, The Holy Ghost and the Machine  托马斯·贝尔的圣灵与机器, 2012年第十三届卡塞尔文献展艺术家现场采访视频  


在2012年的文献展大厅中,展出了德国艺术家托马斯·贝尔(Thomas Bayrle)的四件艺术作品,它们都跟机械的重复或者复制有关。作为德国波普艺术运动的先驱,托马斯·贝尔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一直在创作使用相同或者相关的较小图像作为一个整体因素进行重复并制造图像。他通过绘制、打印、变形、切割、融合等手工数字化过程进行单一图像的单元化,然后再拼接成一个整体。例如展厅中的第一件大型平面作品“飞机”(Airplane, 1982-83年),这是一件由1400万个小飞机图像排列组合而成的超大尺幅平面版画


展厅中另一侧的墙面上挂着另一件纪念碑式的作品:“末日赛车(Carmageddon, 2012),这个词来自洛杉矶。由于当时美国汽车工业和高速公路的飞速发展,洛杉矶的年轻人习惯性地将世界末日与汽车业的繁荣联系起来。作品通过对单一材料的排列组合,构成了一件超大型平面雕塑,它就像浓缩了高速公路铺设在整个地球上,又像一面工业制造时代里的“反光镜”。


艺术创作中的连续、重复性的数列原则,最早是由波普艺术家建立起来的,目的是为了反对信息主义和抽象表现主义绘画中对个性化的主张“数字化”是计算机兴起后的一种序列用词和图像处理方式,它是指将各种连续变化的输入,如图像的线条或声音信号等转化成可以度量的数字数据(在计算机中用0和1表示),然后再引入计算机内部进行统一处理的过程,就是“数字化”的基本过程。然而,托马斯·贝尔却靠一种工业制造精神手工制作出了计算机自动处理图像的视觉质感,这是当时人们很难预见的一种“未来的”机械过程——通过数字化程序即可轻松完成图像的无限重复与智能改编。因此,托马斯·贝尔也算是“数字语言”的先驱了。

Thomas Bayrle, Airplane, 1982-83, Photocollage, 800.0 × 1,340.0 cm, 8 x 13,4 cm/each, Photo Wolfgang Günzel 托马斯·贝尔,飞机,1982-83 ,手工印制,图像拼贴合成,800.0×1,340.0 cm/总体  8×13.4 cm/小幅,Wolfgang Günzel/拍摄


上:托马斯·贝尔,末日赛车( Carmageddon)局部,2012,工业材料,矩阵拼贴

下:托马斯·贝尔,祭坛(Monstranz)局部, 2010,发动机引擎,手工切割


第三件作品是大厅中的八个动力学雕塑,它们制造了一个魔法般的世界,吸引着观众进入它们的内部运作系统。(称它为雕塑,是因为它们的形态中有一种仪式感,更接近传统雕塑的造型,而不是形态多变的装置类型。雕塑作品的材料往往相对集中和统一,而装置作品的材料则更加多变和多元,装置的动态形式也较为广泛和丰富。当然,最重要的分类标准是艺术家对雕塑概念的理解)这八件雕塑是些被切开了的不同的发动机引擎,在这里你可以看到保时捷911、Moto Guzzi自行车或飞机的径向发动机是如何工作的。这些被切开的发动机如往常一样正常地运行着,发出机械的、重复的声响。附和着来自教堂礼拜的念珠祷文,两种声音混合在一起,在八十年代的德国促成了农业时代之精神文明信仰与工业时代之物质文明信仰的相遇。


这些裸露的发动机完整呈现了机械设备的动力美学,以及大众社会中人们的生活节奏和状态。托马斯·贝尔称自己的这些作品为“机械艺术”(Machinenkunst),对贝尔来说,这些机器就像压缩了的“大教堂”,是小空间状态下的“大教堂”,它们具有同样的美与复杂性,因此他选择了基督教礼拜仪式中相关段落的声音作为作品的背景和声


艺术家本人十分尊重工程师的技能,如他所说“工程师是一种创造性的职业,以一种非常真实的方式处理问题,就像医生一样,我认为这是一种激励,我们创造艺术的人也必须在思想和行为上力求精确”。所有的机械都会呈现出一种相同的美学质感,一是因为机械本身的丰富细节,而是其内部缜密的功能性逻辑,大到飞机引擎,小到机械计算器,或者机械钟表表芯。我们所看到的机械的美,本质上是来自逻辑自身的美学(一种秩序),而非工业材料的表面质感(一种形式)。


节奏、重复、序列,是机械美学的几个主要原则,也是托马斯·贝尔作品中一直以来使用的元素。与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罗伊·利希滕斯坦(Roy Lichtenstein)和西格马尔·波尔克(Sigmar Polke)等艺术家的出发点相同,托马斯·贝尔的创作动机和主题都是来自对商品世界和消费社会的切面反思。


一篇来自Tate官网的简短访谈

(2015年9月)


Tate:“波普艺术”是你和你的同事使用的一个术语,还是指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初的一场新的具象艺术运动?


当然是那一场新的具象运动,1963年它一出现,我就对艺术有了新的认识。


Tate:你曾经或者现在有认为自己是个波普艺术家吗?


从来没有百分之百认为过,因为我总是觉得自己是多种风格的混合,其实op和pop一样多,而且早在1966年我就开始致力于像测绘这样的绘画技术了。

Thomas Bayrle, Rasterzeichnung, 1986  托马斯·贝尔,Rasterzeichnung,1986年(这件作品的最新拍卖时间为:2018年6月2日)


Tate:你的作品与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初的时事有关吗?


一直有关。我创作的乐趣就在于把当今社会的现实材料与社会中长期存在的某种幽默相结合,比如1964年和1966年的毛泽东像,1965年的纽约教皇等。


Tate:你是如何为自己的作品选择主题的?包括“The World Goes Pop”(流行世界)那件作品。


选择奶酪品牌实际上是对安迪·沃霍尔“奶牛墙纸”那件作品的一个回应,和他相反的是,当时我正在探索密集的网格、织物和图案,能够作为子网格承载一种更大的超级网格……比如脸或人物的重复制作。


Tate:你从哪里得到的图像?如果有的话,你的来源是什么?


我用过我能接触到的所有印刷品的杂志,是在一家小型广告公司——显示器制造商Bayrle & Kellermann,从1969年至1972年的印刷品。


Tate:你知道世界其他地方的波普艺术吗?


除了英国和美国的波普艺术外,日本的漫画艺术也深深吸引了我……自1978年以来,我经常去日本,他们制作漫画图像的方式——为了让它们成为漫画或电影——其实是整个产业吸引了我。


Tate:商业艺术对你的作品或创作方式有影响吗?


当然,正如我提到的,在广告公司工作了三年,我学到了很多波普艺术的背景知识。


Tate:你当时有没有感觉到你在做一些重要的、新的事情,在艺术行业里正做出改变…?


实际上,我是觉得自己在做一些新的事情,尤其是在绘图的方法上,但当时并没有得到太多反馈,所以我也产生了怀疑。


Tate:当时这样的作品有观众吗?如果有,他们的反应是什么?


观众只在广告领域,几乎都不是艺术领域的。


Tate:回顾这些作品,你现在有什么感想?


我很高兴它们能被感兴趣,特别是在像我学生这样的年轻人中。


关于艺术家


托马斯·贝尔

Thomas Bayrle


托马斯·贝尔1937年出生于柏林,他的职业生涯始于一名设计师,在一家纺织厂当过学徒后,他开始对机械化及其重复的模式和节奏着迷。后来他进入德国奥芬巴赫工艺美术学校学习,学会了光刻和蚀刻技术。1972年至2002年,他在德国法兰克福的国立美术学院任教。55年前,托马斯·贝尔首次参加了世界上最重要的艺术活动之一——第三届卡塞尔文献展(1964年),后又参加了第六届卡塞尔文献展(1977年)。时隔35年,他又如愿受邀参加了2012年的第十三届卡塞尔文献展,在很长一段时间中,他都在庆祝自己这令人印象深刻的“复出”。


受波普艺术的影响,尤其是德国的西格玛·波尔克、法兰克福学派、战后经济的繁荣,以及最重要的美国人在法兰克福的大量存在等一系列的原因,托马斯·贝尔1967年放弃了绘画,创作了反映社会和大众的一系列当代艺术作品。托马斯·贝尔作品中开创性的特点是对重复和网格结构的痴迷,他把对周围世界的想象,表现为一系列的社会性线索,他采用连续不断的重复作为一种批判性手段参与到大众消费当中,并将日常生活的对象和大众广告中和动机置于他系列的重复模式中。他的作品反映了一个时代中社会政治、工业生产和技术实体间的个人能动性。


Thomas Bayrle作品相关


托马斯·贝尔作品飞机(Airplane)1984年在杜塞尔多夫的第一次展出,卡塞尔文献展之后这件作品也曾在2016年的Art Basel上被展示。

Thomas Bayrle, O Mani Padme Hum, 2012, Galerie Mezzanin, Cardboard, plastic cars, gouache, perspex case, 54 x 64 x 4 cm  托马斯·贝尔,O Mani Padme Hum, 采购的产品硬纸板,塑料汽车,水粉,有机玻璃箱,54×64×4厘米

Thomas Bayrle, Airbus A300,  Limited Edition Lufthansa 1982, Serigraph on aluminium, Including wooden frame measure: H 16.5 / W 21.4 cm  托马斯·贝尔,空中客车A300(局部),汉莎航空1982年限量版铝板绢网印刷,含木框尺寸:: H 16.5 / W 21.4 cm

Left: Thomas Bayrle – Von Hier Aus 01,Photo Gerald Domenig / Right: Thomas Bayrle, Madonna Cross, 1988. Collage on Wood, 200 x 146 cm. Photo Jens Ziehe  左:托马斯·贝尔 Von Hier Aus 01,拍摄:Gerald Domenig /右:Thomas Bayrle, 安娜十字架, 1988年,木板拼贴画,200×146厘米。拍摄:Jens Ziehe


文献展现场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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