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伟,《为公共集会(邂逅)的提案》
发起人:陆小果  回复数:0   浏览数:1757   最后更新:2019/01/27 19:46:32 by 陆小果
[楼主] 陆小果 2019-01-27 19:46:32

来源:ARTSHARD艺术碎片  刘元博


《城市广场》电影截图


“广场”是古希腊社会生活的重要场景,辩论和演讲咸集于此,论坛及民主观念,也发端于此。古罗马建造的城市中心广场开始时亦是作为市场和公众集会的场所,这里通常集中了大量宗教性和纪念性的建筑物。比如皇帝的铜像以炫耀皇权的威严。15-16世纪,欧洲文艺复兴时期,随着城市中公共活动的增加和思想文化各个领域的繁荣,相应地出现了众多著名的广场,气势恢弘,广场常常成为一个城市的象征。那时的广场犹如影片《城市广场》中描绘的那样,它似乎意在彰显文化的民主以及宣讲的魅力。影片中人们为信仰而展开争辩,不断地塑造出“神”的样子。所有“神”被创造出来的时刻都是出于善意的,但所有的善意最终却并不总是能被善意地利用。从最初的心灵慰藉到政治的武器,它往往背离了创造者的初衷。


19世纪后期,城市中工业的发展、人口的增加,使城市广场的性质、功能亦随之发生了新的变化。很多小城镇也形成了可供进行商业活动的集散性广场。但这些具有纪念或进行传统教育的广场,是否是人们利用“崇拜”以来填补自己内心的空虚的产物?这是又给予了他人以煽动和蒙蔽的借口?我们不曾忘记人类历史走到今天,多少次在短短的时间里制造了滔天的屠杀、战争、宗教迫害。因为信仰而造成的屠杀尤为触目惊心。那么“广场”之于现代社会,它的天平更加倾向于何端?

《城市广场》电影截图


在艺术家胡伟正在进行中的作品《为公共集会(邂逅)的提案(Proposal for Public Assembly/Encounter)》中,他从自己曾经熟悉到有些陌生的家乡大连的一处广场出发。以探究一种介于政治严肃性、大众娱乐和消费功能的中间地带的图像的制造与书写方式。而这种书写方式,也为广场带来了全新的视角。以“广场”为媒介,是否也能从全新的角度来探究城市的记忆与纪录呢?它是否只是一种无法实现的乌托邦理想呢?

胡伟,选自《为公共集会(邂逅)的提案》系列

2018年(进行中) 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胡伟,选自《为公共集会(邂逅)的提案》系列

2018年(进行中) 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艺术碎片 对话 胡伟


Q:

你为什么会选择大连作为这部作品的背景?除了是你的家乡之外,还有其他原因吗?


胡伟:

“家乡”肯定是原因之一吧,“家乡”在这里指的并不是一个地理位置的关系,而是一种从“熟悉” – “习以为常” – “陌生”的关系。最开始有这个想法的时候也是在跟家乡的一些朋友聊起一些当地的老建筑和街区的历史以及现存状况之类的。就发现大连这座城市从建市的最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一个从“他者”那里寻求自我身份的过程,这当然也是个比较典型的从历史问题到当下消费主义的过度的过程。这个项目虽然是从大连这一特定的广场,这个具体的地点出发,但我希望最终它是一个去地域性的作品,放在更广的层面上去讨论。而不仅仅是停留在单纯的“记忆”或“怀旧”层面上。

胡伟,选自《为公共集会(邂逅)的提案》系列

2018年(进行中) 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Q:

在公共场域中,通常情况下是不应当受到监管的,人们享有应有的权利,但公共场域中所矗立的手握钢枪严阵以待的士兵雕像,却像是时刻在警惕着人们的言行。纯粹化的个人活动是否真正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公共活动”是否存在?在这里你所选择的雕塑的手势,是否具有这样的提示作用?你是否有意地在强化这一雕塑的“动作”以提示人们重新思考这样的问题?


胡伟:

这个雕塑其实还只是处在一个装置作品的模型阶段,它的名字叫做“公共喷泉”。它具体的形象也不是我主观创造和想象出来的,而其实是根据广场的历史物和现有物发展出来的。一个带有讽刺意味的装置。它结合了广场纪念碑、墓碑和户外喷泉的多种元素。士兵的形象其实是原广场英雄纪念像的复制。它是一个正处在倒塌状态下的临时状态。所以说这里不存在我“选择”怎样的姿势。这个角色并不是作为公共空间的监视权力存在,它是一个极其普通的无名者,但又化身成了一种被物化了的集体意识形态。

胡伟,选自《为公共集会(邂逅)的提案》系列

2018年(进行中) 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Q:

在作品中,你将巴别塔与现代雕塑并置。在宗教传说中上帝为了阻止人们对自己的誓言产生怀疑,改变了人们的共同语言,也让巴别塔最终半途而废。这与现代雕塑所建立的原因似乎完全相反,巴别塔是为了巩固上帝而被终止的,而雕塑是为了巩固政权而建立的。你为什么会将这两种形象并置呢?


胡伟:

与巴别塔并置的是当年设计出来但是一直没有建成的苏维埃宫。所以这是两个都只存在于虚构中的象征物。他们两个的象征意义都远大于其功能性,而且都是一种“至高无上”的权力中心的象征。两个图像在一起有点像“破坏”与“生成”的循环:一个是权力对集体意识的消解;另一个是通过集体意识塑造权力。

胡伟,集美·阿尔勒《为公共集会(邂逅)的提案》展览现场


Q:

在2018年“集美·阿尔勒”展览现场你使用屏幕演示了3D建模的过程,也在现场最终展示出了3D建模制作的雕像。这是否意味着,你也有意在探讨虚拟的公共空间?


胡伟:

3D建模作为模型和概念的初步实施它能比较精确和方便地达到我在本次展览中想要看到的效果。


而“虚拟”是在这一部作品继续发展的考虑中的。但是这次3d建模的呈现主要是讨论一个公共“图像”是如何以私人的方式、个体的方式被制造出来的。和这个视频一起的还有地面上堆放的一些文献照片,是当年中共出于与苏联的特殊关系委任卢鸿基-雕像的原作者,创作雕像的过程。也是一种很典型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雕塑的创作方式。

胡伟,集美·阿尔勒《为公共集会(邂逅)的提案》展览现场


Q:

在展览现场中,那束既像是无处不在的监控视线又像是强行施加给人们的观看途径,而这种效果也依托于周围的四壁,那么你是否有思考过,如果失去了四壁,失去了光线的佇留,这样的设定是否就失效了呢?


胡伟:

肯定是失效的。但这个灯光的设施并不是我作品本身必不可少的元素。我经常会根据展场的实际可能调整一些布展的方式。在这个空间中我运用了两个大面积的、相对完整的元素– 方形和弧形墙 – 它们也是广场建筑的最基本元素吧。然后流出相对宽裕的空间让观众可以在空间里“闲逛”。整个弧形墙上就像是一个工作台,上面的文献和照片都是在制作影像过程中使用的材料。所以我希望观众可以像寻找历史线索一样地在这些资料里“定位”自己,建立联系。还有一点我觉得比较有意思是,通常我们习惯了在聚光灯下看图像的状态,当一个图像存于黑暗里面而是被投影在地上的微弱反光照亮时,它也形成了不一样的主次关系。

胡伟,集美·阿尔勒《为公共集会(邂逅)的提案》展览现场


Q:

视频作品中所出现在广场或者公共空间的大型喷泉,是否也隐喻了在“战争”中,用于施压所使用的洒水喷枪?


胡伟:

户外音乐喷泉是在90年代末苏联红军雕像被拆除后的替换品。也是当时最大的户外音乐喷泉。相对于纪念碑的存在,公共喷泉也可以形成以娱乐为目的的聚集。这种几乎不太占用物理空间的置景有很强的临时性和表演性。一般情况下,权力广场是不适合停留的场所,没有阴影、遮蔽,暴晒,流动量大。水枪一般不是在战争中使用,而是在游行抗议中用的比较多,是一种软暴力“武器”。这种高压水枪一般是用于在宽广场域驱散聚集人群,以及保持安全距离的。这个其实也是与《公共喷泉》那件装置有直接的联系。

胡伟,集美·阿尔勒《为公共集会(邂逅)的提案》展览现场


Q:

图像面临着不可靠这样的问题,你是怎样处理图像与历史、记忆之间的关系的?怎样让它们看起来更为合理?


胡伟:

对图像的不可靠性有很多种解读。我一般并不是想通过作品还原一个客观的历史或事件,而是更愿意通过不同的“叙述品”(图像、口述、虚构、物品等)建立起对现实具有思辨性的思考。

胡伟,选自《为公共集会(邂逅)的提案》系列

2018年(进行中) 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图片资料致谢艺术家及本文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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