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元门票的印度科钦双年展:无法理解的当代艺术与组织者野心
来源:澎湃新闻 编译:钱雪儿
印度科钦-穆吉里斯双年展(简称“科钦双年展”)是南亚最大的艺术展览。第四届科钦双年展前不久开幕,低至100卢比(人民币9元多)的门票旨在吸引不同阶层和文化水平的观众,与此同时,展览试图用艺术回应当下的诸多议题,引发印度政府对于艺术的重视。《纽约时报》驻孟买记者文德·乔尔(Vindu Goel)采访了策展人、专业观众以及普通的印度劳动者,从他们口中听到了对于双年展的不同理解。
印度双年展售票处外的人群
他一个人穿梭于展厅之间,突然在德里摄影师坚登·戈麦斯(Chandan Gomes)那变幻莫测的风景照片前驻足研究起来,旁边则是一个12岁时就夭折的女孩画的虚构风景。
“我不理解艺术的内在意义,”巴西亚说道,他以包装和运输鱼类为生,“我只是喜欢欣赏美丽的事物。”
无论具有怎样的挑战性,巴希尔都想要融入艺术作品之中,这是展览组织者的胜利。在印度南部的喀拉拉邦、甚至整个印度,能够看到艺术的场所很少。因此双年展的组织者们努力地创造了这样一个活动,试图吸引从劳动者到博物馆策展人的每个人。
巴希尔在德里摄影师坚登·戈麦斯的作品前
广受欢迎的南非艺术家威廉·肯特里奇(William Kentridge)在宽敞的空间中带来了他的八屏视频装置作品,呈现了他最著名的“跳舞的剪影”。与此同时,展览的策展人阿妮塔·杜比(Anita Dube)也选择了鲜为人知的艺术家Bapi Das的作品,这位艺术家来自加尔各答,他在当地以开三轮车为生,将他和自己的同行区分开的是,他一直在创作日常生活场景的刺绣画。
一位观众正在用放大镜观看并拍摄Bapi Das的作品
本届展览的名称“呼唤彼此连接的生活”(Possibilities for a Non-Alienated Life)反映了杜比渴望在科钦及其他地方的社区之间建立联系的想法。
“虽然技术带来了高度的连接,但我们彼此之间却愈发疏远,”杜比说道,她同时是一位雕塑家和艺术史学家,“我们需要思考能够让人们通过文化而彼此相连的方式。”
展览的入口处,观众们正在欣赏艺术家夫妻组合 “Dus Motin Kanya and Jal Devata”的作品,他们遵循印度贡德的民间艺术传统进行创作
从第一届双年展开始,科钦双年展一直试图反映这种包容性。在本届双年展上,杜比邀请了来自印度及其他30个国家的超过100位艺术家,其中半数以上是女性,还有很多像Das这样此前鲜为人知的艺术家。
策展人阿妮塔·杜比
当代艺术对于世界各地的观众而言都很难理解,这一点在印度尤为明显,在这个拥有13亿人口的国家中,接受过艺术教育的人少之又少,博物馆少得可怜,政府对于艺术几乎没有任何扶持。
在一些城市,画廊和私人博物馆开始逐渐生根。喀拉拉政府是双年展的主要赞助方,本届双年展花费约400万美元。
行人走过科钦堡的一面“肖像墙”。这些肖像由艺术家Zanele Muholi创作,她的作品系列 “Faces and Phases” 关注其家乡南非的酷儿群体
“领导人们关心的永远是兴建铁路、机场、马路和高楼,如今又多了一项——世界上最大的雕像,”杜比抱怨道,“文化被落在了后面。”
Pangrok Sulap是来自马来西亚的音乐艺术团体,“Pangrok”可以粗译为朋克摇滚,而“sulap”则意为小屋。在双年展上,他们在遮光帘上制作了一幅巨大的木刻版画,邀请观众在其上舞蹈,并且在乐队表演期间印下图像
一些艺术家对于洪水中的灾民表达了敬意。马儿齐娅·法尔哈纳(Marzia Farhana)的装置作品《生态灭绝与自由落体的上升》将从受灾家庭中抢救出来的冰箱和书籍等悬挂起来,象征一种无常。乐队Oorali计划在沿海路上举行大巴巡游,为那些在水灾中英勇救下很多受灾者的渔夫表演。
作品《生态灭绝与自由落体的上升》
Oorali的表演
“展览关乎对话的构建,”他说道,“我认为阿妮塔没有试图提供答案。她只是在提问,‘我们应该如何找到彼此支持的方式?’”
展览于去年12月12日开幕,圣诞与元旦假期期间,许多印度公司和学校关闭,展览吸引了大批游客。位于阿斯平沃尔之屋(Aspinwall House)的主展馆里挤满了用手机拍照的观众,许多人涌向中国艺术家宋冬的户外装置作品《水庙》,这件作品邀请人们用笔刷和水在墙上创作稍纵即逝的图画。
不过,在某些地方,展览的组织者似乎是失算了。“可食用的档案”是一家主展馆对面的小餐馆,这里被设计成一个公共空间。参观者可以试吃由四名女厨师做的餐品,餐品以印度各地的大米为特色。然而一碗米饭的价格大约在2美元左右,这是当地人在其他地方吃饭可能花费的两倍,这样的价格“劝退”了一些顾客。
“可食用的档案”
印度尼西亚艺术家Heri Dono的装置作品《来自天空的微笑天使》
作品《119张卖身契》
观众在南非艺术家苏·威廉森的装置前,这件装置由玻璃、金属、水和木头组成,名称为“来自大西洋航道的信息”,这是对于跨大西洋奴隶贸易的一次解读
科钦堡一间仓库上的壁画是本届双年展的作品之一,然而忙碌的谢里夫无暇去欣赏或理解它
“艺术家画什么总有自己的意义,”他边说边指向壁画,“不过我还没有理解。”
展览中,来自喀拉拉的艺术家屈指可数,这戳中了塞巴斯蒂安·托马斯(Sebastian Thomas)的痛点,已经退休的托马斯在一家当地的旅馆演奏萨克斯风。他抱怨展览缺少可以代表制作金属镜、家具和陶器的当地手工艺人的东西。“工薪阶层的艺术没能真正地体现出来,”他说道。
不过,展览第一天结束时,托马斯的双手还无法从一台重新穿线后如同西塔尔琴一般的织布机上挪开。
一个男孩和托马斯一起演奏塔尼亚·坎迪亚尼的“弦上织布机”
(本文作者Vindu Goel,文中图片由Atul Loke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