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慰慰眼中最要命的事
发起人:colin2010  回复数:0   浏览数:1908   最后更新:2019/01/04 13:02:55 by colin2010
[楼主] colin2010 2019-01-04 13:02:55

来源:崇真艺客  毛茜


2018上海双年展策展人 王慰慰

2017年初,恰好是王慰慰在当代艺术圈工作满十年的时间,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作出改变。

4月至6月,结束了驻留国立台北艺术大学关渡美术馆短暂的研究项目之后,2017年7月,王慰慰很快又踏上了去往韩国首尔的旅程,开启了在韩国国立现代美术馆关于东亚当代艺术的研究工作。

过去的十年,她忙于艺术机构大大小小的策展、公教工作,在实验空间里不遗余力的帮助青年艺术家发掘空间创作的可能性。十年,作为她个人艺术/策展职业规划的一个节点,王慰慰更希望的是「多一些自由的时间做研究」。

在韩国为期半年的调研中,她通过拜访当地的艺术家、艺术机构和独立空间,体会到了韩国艺术内核的生命力所在。「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在一个死循环里兜圈子。」王慰慰对《崇真艺客》的记者回忆道。「不断在探索新东西的同时,又不断遭遇到新的问题。但我从一个外部的视角去看,这种非常强烈的“Struggle”(挣扎),依然能够看到很多新鲜并且很有活力的部分,其实可以看做是一个“Evolution”(演化)的过程。所以它一定是有前进,有后退。」

见到王慰慰,是在上海一个冬日阴雨的午后,她从PSA(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风尘仆仆的赶来。2018年上海双年展在PSA开幕不久,作为本届双年展分策展人的她,刚刚完成了来自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和韩国市立美术馆策展人的导览工作。

In Hemmed-in Ground, Enrique Ježik,《围地》, 恩里克·耶泽克  2018上海双年展开幕现场 图/PSA官方

艺术家创作了众多“警句雕塑”,探索以实物铭文为载体的传统表达方式。作品的文本借鉴了列宁早期一篇文章的标题《进一步,退两步》(1904)

Swing, Fernando Sánchez Castillo,《摆荡》,费尔南多·桑切斯·卡斯蒂略  2018上海双年展开幕现场 图/PSA官方

艺术家邀请观众在西方启蒙英雄后仰式造型的雕像上荡秋千,通过扭转公共纪念碑的逻辑,寓示当下时代观念的多变。


第12届上海双年展在“禹步——面向历史矛盾性的艺术”(Proregress——Art in an Age of Historical Ambivalence)的总主题下分设“禁锢与自由”、“战争与和平”、“自然与社会”、“野蛮与文明”四个版块对其进行延展和回应。王慰慰作为唯一中方/本土策展人,在整个展览期间都会不时的完成这样的接待工作,但她从未企图询问观看者对双年展的总体评价。

「因为他们一定不会在我面前说不好的呀。」她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爽朗的笑了起来。

就像从未预想过成为双年展策展人一样,王慰慰也从不预期双年展引发的各种评论。「我收到的最多反馈一定是好的,但是最不应该相信的也正是这些反馈。」即便她如数家珍的描述双年展中最中意的若干件作品,但她还是本能的认为,每一个展览一定都有问题,不可能十全十美。「说好呢,是说明大家Manner(礼节)都还不错。我只能说我们都尽力了,都认真工作了,这真的是我真实想法。」

策展人王慰慰 2018上海双年展新闻发布会现场 图/PSA官方

不是一个人能啃的“馅儿饼”

2017年11月15日,PSA通过官方渠道对外公布了墨西哥评论家、艺术史学家夸特莫克·梅迪纳(Cuauhtémoc Medina)将出任第12届上海双年展的主策展人。几天后,还在韩国国立现代美术馆做东亚研究的王慰慰收到了来自夸特莫克·梅迪纳关于双年展分策展人的邮件邀约。这在外界看来似乎应该会有很多竞争人选的事件中,其中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复杂。「在我所接受到的信息中,没有出现任何类似需要Fighting(斗争)的过程。」

事实上,王慰慰在韩国做东亚研究的时候,就已经与夸特莫克有过几次比较深入的交流,围绕的内容也都是对中国当代艺术的看法和自己研究项目的探讨。夸特莫克希望她能加入到上双的策展团队,或许因为彼此在思考方向和艺术理念的判断上,存在对话的可能。

「我觉得可能是在我们聊天的过程当中,我对于亚洲生态环境的一些感受,与他对于当下艺术圈发展以及整个社会的感受,有相似性和相近的部分。这或许是他邀请我加入策展团队的出发点吧。」她看起来很谨慎的对《崇真艺客》的记者回答道。因为王慰慰觉得自己不可能替夸特莫克去猜测什么,她甚至觉得如果夸特莫克对外公告说,王慰慰很了解东亚,她最直接的反应依然是「不会全信」。

但不可否认的是,对于一位有职业追求的年轻策展人来说,能拥有上海双年展策展人的身份,无论从展览实操经验抑或是知识累积方面,都成为王慰慰职业生涯中的一次高光时刻。能收到邀约,她承认确实兴奋过,但高兴之余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不冷静不行呀,这不是说砸了一个馅饼,我自己啃了,完全不是这回事。」

Eclipses for Shanghai Pablo Vargas Lugo 《上海日食》 巴勃罗·巴尔加斯·卢戈  2018上海双年展新闻发布会现场 图/PSA官方

艺术家邀请学生表演了未来一千年间上海地区能够观测到的两次日全食,一次发生在2309年6月9日,另一次是2635年6月7日。在现场表演期间,PSA化身一件声音装置,观众可以观看、聆听两次日全食。

Xu Zhe, 徐喆 2018上海双年展新闻发布会现场 图/PSA官方

呈现数个与“游戏”概念有关的装置、影像和故事,牵连其家庭记忆和个人经历,碎片式的线索为观看者设置了一个开放的解码通道,并用游戏和玩笑逃避决断的严肃性和判断的确定性。

上海双年展是中国历史最悠久、参观人数最多的艺术盛事。自1996年诞生以来,历经二十二年发展,不仅成为上海独特的城市文化名片,也被公认为是亚洲最重要的国际双年展之一。面对接下来要进行的工作内容,王慰慰依然不会给自己做任何设想,这是她一直保有的一种心态,并且她认为这很重要。

「因为上双本身是一个巨大体量的展览,而且一定是要围绕一个中心议题去讨论。站在我自己的角度上,唯一能明确的是,尽全力贡献我自己的知识和我自己的思考。而我的长处就是东亚当代艺术的研究。」

除此之外,PSA两位新的管理人员:施瀚涛(双年展项目总协调)、贺欢欢(双年展项目行政总监)的加入也给王慰慰带来十足的信心。在她看来,两位都拥有非常丰富的展陈经验,无疑更增强了上双整体的执行力。「对于策展人来说,我们都是外部的工作人员,展览最终落地,是依靠PSA馆内去实现的。PSA在公布总策展人的时候,也同时公布了工作班底,看到这个组合,我其实内心是蛮安心的。」她很平静的说。

事实证明,PSA实际的执行力确实和她想像的一样好。「每一位艺术家都有直接对接的Coordinator(协调人),我们和艺术家聊完具体的作品、布展方案之后,真正的实施我是搭不上手的,这当中又会涉及到建筑空间的问题。艺术家也明白,在这样一个70多人的大型展览里,我们不可能每一个人都能照顾的到,但这次好在,展陈设计非常好,特别是一楼,你可以很强烈的感受到那个Concept(观念),每一个艺术家都是一个独立空间,彼此不受干扰,所以艺术家还都很满意。」

(依左至右)施瀚涛 王慰慰 夸特莫克及两位香港艺术小组C&G(张嘉莉及郑怡敏)  图/王懿泉

愉悦的火花

结束了在韩国六个月的调研工作,12月份回国后,王慰慰正式开始了上双的策展筹备工作。除了主策展人夸特莫克之外,另外两位分策展人玛丽亚·贝伦·赛斯·德伊瓦拉(María Belén Sáez de Ibarra)和神谷幸江(Yukie Kamiya)她都只是听说过而未曾谋面。

负责“战争与和平”版块的神谷幸江,之前是日本广岛美术馆高级策展人,做过大量和战争议题背景之下的项目;而身为哥伦比亚大学当代艺术博物馆馆长玛丽亚·贝伦·赛斯·德伊瓦拉常年在做丛林生态以及人类社会之间问题的研究,她此次负责的单元是“人类社会与自然”;本身就有人文历史学背景的主策展人夸特莫克,在“文明与野蛮”的章节中善于从历史层面对当下的现实生活进行深刻的讨论;而在东亚生态艺术的研究考察中,特别是越深入的探究之后,王慰慰体会到更多的纠结与冲突,是从相同的文化认同逐渐走向分崩离析的过程。她形容这种非常强烈的“Struggle”与她内心的感受很契合。最终,“禁锢与自由”成为她的不二之选。

「主展人已经定好了四个Section(章节),他有问过我想要做哪个。其实对我而言,四个Section都是一个很有趣、可以发展的部分。但我觉得非常好的一点,就是在整个策展过程,对我提出的客观要求是,需要做大量的研究和知识储备。」

很多朋友听到王慰慰负责的版块时,都很替她感到为难,「说你怎么做这么一个政治化的课题。」但她显然有自己的理解。「说实话,我自己没有那么想。因为我知道,任何一个问题,都可以引入到政治的话题上,因为只要有人就有政治。但是我觉得,总是在谈政治,会有点“Boring”(枯燥),所以我其实会希望我的Section做的有抽象也有细腻的部分,至少不那么直白。能够从很多方面去切入这个话题。这是我想要做的。」

Clockwise, Cristina Lucas,《顺时针》,克里斯蒂娜·卢卡斯 2018上海双年展开幕现场  图/PSA官方

由360个时钟组成的机械装置空间,以360度形塑了地球的圆弧。每一个时钟都比前一个快4分钟,而360个“4分钟”则形成了24小时。于是,全世界的时间在这个场域中被同步感知,也意喻着现代性在全世界的流动。

Indeed, the Only Way, Yang Fudong, 《是的,必经之路》,杨福东 2018上海双年展开幕现场  图/PSA官方

艺术家组织了多达500人的行为表演,并对表演进行拍摄。由大红色地毯、反光镜面、银色墙纸所构成的“舞台”场景,与群体走下阶梯的表演都暗示出某种力量的流动和其所呈现的社会景观与文化惯性。

在确定了各自的策展分工后,今年1月份,王慰慰去往墨西哥,在那里和其它三位策展人共同讨论可以入选本届双年展的艺术家名单。其实去之前,每位策展人就已经给出了符合“Proregress”(禹步)这个大主题的各自提名的艺术家名单,只是这些艺术家并没有明确的界定放入到哪个版块之中。

「我们在墨西哥的时候,每位策展人逐一提交自己的艺术家名单,过完之后,大家在一起讨论,哪位艺术家究竟更适合进入到哪个Section中。所以其实是大家共同工作的结果。」特别让她欣慰的是,讨论的过程中,四位策展人之间彼此相互尊重,在各自擅长的领域里最大限度的共享艺术思考,令王慰慰感受到了观念碰撞后的愉悦火花。

「四个版块中,都有策展人各自熟悉又不熟悉的艺术家,打混在一起的。」所以在王慰慰负责的章节中,秘鲁艺术家克劳迪亚·马丁内斯·加拉伊是夸特莫克推荐的,而她提名的香港艺术家李继忠,则放在了神谷幸江讨论的单元中。

但在讨论的同时,策展人们也一致认为各版块入选的艺术家作品更多应考虑的是创作的切入点,「怎么可能在讨论“文明与野蛮”的时候,会不讨论到“禁锢与自由”呢?」王慰慰解释说。因此,本届上双在展陈设计上也避免了过于明显的版块分割。最终也会有一些作品穿插在四个版块之间,并没有非常清晰的被界定。

2018上海双年展开幕导览现场 图/PSA官方

隐性的规则

选择上双艺术家名单对王慰慰来说,并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因为她很清楚,这些名单应该是出自自己研究领域的范畴。「其它策展人对所谓的欧美系统、拉丁美洲系统的艺术家远远要比我熟悉的多,所以我完全没有必要去凑那个热闹。」因此,她的名单里则是以亚洲(中国、台湾、香港、韩国、日本、越南、菲律宾)的艺术家为主。

据PSA官方最终公布的数据显示,本届上双参展的67位/组艺术家中,有20位/组来自中国。由于策展团队中有两位都是来自拉丁美洲地区,因此,本届上双也成为在中国首次大规模展示拉美艺术家的展场。上双开幕后,业内人士和观展人群中普遍反应最多的也恰恰是,本就不占优势的中国参展艺术家数量,也顺理成章的扮演了整场展览的配角。显而易见,在面向历史矛盾性的艺术讨论中,中国艺术家对现实的反思似乎缺失了。

「这次展览的中国大陆艺术家确实不多,但香港、台湾的艺术家比重是比往届要大。这其中逃不开现实操作层面上的问题。」她的声音变得些许低沉。

王慰慰所说的「现实操作层面」其实就是上双对策展团队有着隐性的规定。在尽可能的条件下,两届以内参展的艺术家是不作为考虑范围之内的,希望避免艺术家的重复出现。所以,她在挑选本土艺术家的时候,尤其会碰到这样的问题。「包括我在内的四位策展人在列名单的时候,也一直在对照2012年至2016年的参展艺术家,选择了一个,发现这个人已经展过了,也只能说BYEBYE了。」

Mirror series, Zhang Xu Zhan,《“明镜”系列》,张徐展  2018上海双年展览现场  图/PSA官方

艺术家将童年经验与家族传统技艺中根植的丧葬文化相结合,用探索文化流动中的种种思考来对应当代生活经验作出回应。

Muted Situation #22-Muted Tchaikovsky's 5th, Samson Young,《消音状况 #22-消音的柴可夫斯基第五交响曲》,杨嘉辉  2018上海双年展览现场  图/PSA官方

艺术家压制了交响曲中阐释性乐器的声音,让观众沉浸在音乐家的活动所产生的节奏和摩擦中,最终给观众带来一种对音乐幽灵般的体验。

「即便没有这样的硬性规定,可选择的中国本土艺术家多吗?」《崇真艺客》记者问道。

她旋即回答「一定会比现在看到的要多。」

但说到底,从策展理念出发,策展团队始终要以符合本届上双主题作为第一要义。如果只因上双生根中国,就单纯为了追求艺术家的在地性,却不能满负荷承载、深度挖掘当代艺术的社会角色,无疑也将有失作为亚洲重要国际性双年展的水准和前瞻性。

但王慰慰还是存有自己的一些「私心」。

「挑选的艺术家对于上双来说,意味的是什么?如果上双对于他们来说仅仅是一个展览,意义又在哪里?」她连续抛出两个疑问后,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特别是很有名气的艺术家,有很多的展示机会,那么加入到上双的展览中,肯定不是坏事,只感觉似乎还不够。所以我们会再挖掘一些,平时没有那么被关注的艺术家,反思非常深厚甚至沉重的作品,但同时表现的手法又非常轻巧,具有一种幽默的智慧。」

如果将中国本土参展艺术家的着眼点阔延至包含中国在内的亚洲艺术家来看,31位/组的参展数量其实是很可观的。相对于所谓的欧美/拉美艺术语境,策展人希望彼此之间能够形成一种跨太平洋式的讨论关系。「我认为建立这样的版图其实是有必要的,让国际艺术圈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尤其是让更多的中国观众、专业人士看到不经常露面地区的艺术家在做什么。」

王慰慰在上海当代艺术馆(MOCA)艺术亭台

文化反思

在主策展人夸特莫克在为本届上双撰写的前言中,描摹了历史上存在的矛盾心理。借用“禹步”这一相传为夏禹所创的、徘徊于进退之间的神秘步伐作为本届双年展的中文标题,暗示和勾勒出当代艺术与文化对抗当下时代的进程中,也同样折射出前行与回望的复杂姿态。

「对不同的语境和社会环境来讲,提文化反思都不太一样。在中国经济高速发展的社会环境里,其实是可以很明显的看到,大量存在文化意识上的倒退,这种情况下的反思当然是必然的,也是必要的。」

而对于观看者,艺术作品构建的场域也使我们得以重新思考自己和诸多文化、社会现象之间的关连。与其说艺术作品传达出种种焦虑/矛盾性,不如说每一个置于展场的观看者,也在见证着这个时代的焦虑/矛盾性。

在与主策展人关于中国当代艺术的交流中,对方给到王慰慰最直接的反馈是「速度太快了」。也表示更倾向于选择以研究为基础进行创作、而非以生产为目的的艺术家。「我觉得他对中国当代艺术的认识还是蛮犀利的,并且能很清楚的点到精粹的部分。」

「这么说可能对艺术家不太公平,但是我自己感觉,相比其他国家来说,中国的很多艺术家对历史、社会的反思性、批判性思考确实不多,特别是当下。但其实也很正常,通常情况下,是需要艺术家用迂回的方式去进行抵抗。但这里面也还是会分好与不好。比如太过于直白,或者过于隐晦又很难讲清...周围的政治环境一定会给艺术家带来影响,但也一定能给想要继续表达的艺术家带来良性的思考,最终取决于艺术家个人的情商和智商。」

而这种「情商与智商」的角逐也同样体现在展览落地时,策展人和艺术家都要面对的各种文化审查的制度上。「这东西很纠结啦」,王慰慰靠向椅背无奈的说。「首先我会认为这应该是我们去反抗的,但考虑这个问题的同时,我又会想到,这种反抗可能是无用的。」

Prussian Blue, Yishai Jusidman, “普鲁士蓝”,伊沙伊·胡希德曼   2018上海双年展览现场  图/PSA官方

作品重置了纳粹集中营和灭绝营遗址的照片(包括档案照片和新拍摄的照片)。普鲁士蓝由德国化学家1706年发现,是最在的人工合成颜料之一,与纳粹毒气室中使用的窒息毒剂氢氯酸不无关联。至今在一些毒气室中还能发现残留的蓝色痕迹,其化学构成与普鲁士蓝颜料相一致。

Nothing About Nothing, Reynier Leyva Novo, 《 关于无的无所有》,雷内尔·莱瓦·诺沃  2018上海双年展览现场  图/PSA官方

艺术家擅长以创作来反思历史中的失败与空白。在博物馆的白墙山涂刷白色,无疑指向以批评为目的的制度环境的冗余。

多年在艺术机构从事策展/布展工作的她,非常清楚的知道机构所面对的实际问题。一方面她承认自己的思维方式已经很「Institutional(制度化)」,另一方面,从个体出发,她又会下意识的去反抗。「就像‘一个人犯错,人人都有罪’一样,这不是我个人能够承担的,甚至不是几个人能做的。」这是王慰慰非常纠结的时刻。

庆幸的是,整个策展团队所保有的幽默感也确实帮助作品审查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难关。

上双展览开幕当天,位于一楼展厅东侧,来自哈瓦那艺术家雷内尔·莱瓦·诺沃(Reynier Leyva Novo)身穿白色工装,正在心无旁骛的粉刷着整面白墙。实际上,艺术家之前提交的作品被反反复复「Cancel(撤销)」了很多次,直到他最后决定,就做一面白墙。这件被称为《Nothing About Nothing》(关于无的无所有)的作品,除了艺术家本人,也包括邀请观众去反复的涂抹。作品的寓意则指向针对世界范围内,不同话语限制下展览的复杂性而作出的特定回应。「其实觉得很可惜,被Cancel(撤销)的作品也很好,但最终他用这种方法化解也很有趣。」她很释怀的说。

很多时候,尤其是完成上双的展览,带给王慰慰一个很强烈的感觉是,原本认为确信的事情还是需要去质疑的。「我本身一直以来都是追求单一性答案的人,希望不是黑就是白,但是其实我越来越发现不是这样的。」无论是在韩国的考察经历,还是上双关于冲突和不确定性的探讨,都让她意识到,任何一个问题的「究竟」,都不可能只指向一个终极答案。

「这是我自己性格中要去克服的问题。」王慰慰坦言,自己不是一个特别积极的人,当然也不是一个特别消极的人,「这是一个很要命的事情」。关于上双的任何评论,无论是好的、不好的,它唯一的作用是帮助她下一步的反思。

「学无止境呀!」她很语重心长的感慨道...

王慰慰


注:除以标注的图片来源外,其余均由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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