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式艺术展 | 让你沉浸在那张朋友圈的照骗里无法自拔
发起人:蜜蜂窝  回复数:0   浏览数:1513   最后更新:2018/10/05 08:38:32 by 蜜蜂窝
[楼主] 蜜蜂窝 2018-10-05 08:38:32

来源:典藏Artcoco  徐佳蕙


冠以“沉浸式”“浸没式”前缀的展览数量这两年来以跟风似的心态急速增长,这非但没能加深观众对沉浸式作品的理解,反而因为质量的良莠不齐甚至滥竽充数让观者产生了究竟什么是沉浸式的迷惑。在场景并不精良的展览现场,被各种影像视频、鲜艳的背景板、炫目灯光和鼓点激烈声乐的环绕下,拍下一张添加滤镜后远胜于现场视觉效果的照片,相信在经历了这样的观展体验后难免会有“就这样吗?这就是沉浸式艺术吗?”的念头。引发沉浸式展览潮流的原因自然是这类展览自带的网红属性:炫酷的感官刺激和拍出的小众照片。所谓的网红属性并非暗示沉浸式展览的烂大街,其实那些真正达到网红效果,也就是关注度、传播量惊人的展览,正是源于还原了“沉浸式”的真正含义,为观众提供了超现实的、全方位的优质感官体验,而非二维图像对三维现实的反噬。

奥拉维尔·埃利亚松,《美》,1993,展览现场图片:斯德哥尔摩当代美术馆,2015(摄影/Anders Sune Berg,图片来源:艺术家、柏林neugerriemschneider画廊、纽约Tanya Bonakdar画廊,©1993 Olafur Eliasson)


在沉浸式展览之前,浸没式戏剧是大众媒体上更常见到的名称,观众走进布景道具之中和演员进行互动的方式改变着观看方式和故事的叙事方式。在改编自《麦克白》的《不眠之夜》(Sleep No More)中,观众在卖金侬酒店自行选择跟随的演员,随着演员在酒店内奔走观看他/她视角下的故事进程,多条叙事线索的交叉让观众难以看清故事的全貌而只能体会眼前演员的主观世界。这种进入故事的观看方式在美术馆的展演中也有应用,在黄芳翎为外滩美术馆“菲利浦·帕雷诺:共此时”展览设计的导览表演中,观众根据被发到的腕带颜色分组,跟随相应颜色的舞者经由各异的动线走完展览,最终在展厅中汇聚。

《不眠之夜》(Sleep No More)剧照(局部)


国内沉浸式展览的开端大概是2015年的《雨屋》,约100平方米的昏暗空间里,大雨倾盆而下,缓慢地行走在雨中就能凭借感应装置令所到之处的降雨暂停,人工科技创造的这种精致的伪自然景观以及伪超能力让这样的体验独此一家别无分店,同样独特且有情调的还有手机捕捉到的大雨中的剪影。2016年克里斯·萨尔特(Chris Salter)在CAC展出的作品《体感场》(Haptic Field),观众首先要穿戴一种可无线震动、发光的设备,并带上将视觉模糊扭曲化的特制眼罩方可入场,由于特制眼罩的作用,视线一片模糊,隐约能在黑暗中看到点点闪烁的灯光。随着气氛诡谲的音乐,在不断变化闪烁的光影中,空气、墙壁、其他观众都变成了重要的触觉来源,在如此朦胧混沌,甚至略带虚无性的场域中,观众也只能依靠各种感觉以及提供这些感觉的他者确定自身。这种进入黑暗未知的恐惧以及摘下眼罩后色彩迷幻的烟雾有点类似之后展出的詹姆斯·特瑞尔(James Turrell)的《空间分割》,在一段完全黑暗的通道过后,短暂的视觉恢复后才能看清展厅尽头微弱的光源。《体感场》和《空间分割》提供的体验感其实与特瑞尔的另一件作品《全域装置(香格里拉)》是各有特色且同样优质的,但由于前两件作品黑暗中难以拍出清晰照片的缘故,它们在网络上的知名度与传播量远远不如有着靓丽外观的《全域装置(香格里拉)》。

克里斯·萨尔特,《体感场》,2016(©艺术家,图片提供:CAC)


等到2017年teamLab展览大获成功,以巨幅影像配以音乐的装置作品似乎成为打着“沉浸式”名号展览中常见的作品,展览方和创作者以爆款展览在网络上的面貌,也就是好看的图片为线索试图复制出一个成功的展览或作品,影像成为创造这种场景的比较简单的方式。由此,沉浸式也带来了影像投影的滥用。广州K11商场开张时,随着田名网敬一展览的开幕也在商场一楼配备了相关作品的影像投影,排队拍照的人群是整个商场人流量最大之处。那些类似逛旅游景点似的观展除了等候排队似乎别无体验可谈,也延续了“上车睡觉下车拍照”式的旅游模式,这显然歪曲甚至彻底抛弃了“沉浸式”的含义,非但不能让人进入到创作者建构的全新世界当中,而是急于拍照而无心体验,或根本没有东西可体验,更是被凹造型和拍照的需求强行固定在现实世界中无法超越。除了旅游式的展览行程,以沉浸式作品为代表的新媒体艺术还愈发呈现娱乐化、乐园化的倾向,互动性和参与性也是其中的重要元素。《雨屋》和teamLab作品中的互动性与沉浸式相互配合,克里斯蒂安·博尔坦斯基(Christian Boltanski)可以依据观众心跳而变幻闪烁频率的灯光,林天苗的作品《反应》则测试观众的脉搏来掌控水滴下落的频率。这种互动和参与对深入体验作品来说是必要的,而劣质的模仿同样忽略了优质体验的重要性,只重形式的参与和互动则沦为了走马观花式的游玩。

艺术家林天苗个展“体·统”展览现场(图片提供:外滩美术馆)


以新科技、新媒介为特点的新媒体艺术理应用技术手段革新艺术世界,声光控制、互动感应、虚拟现实都一并包含在内,可是在向那些成熟的新媒体作品和展览学习、借鉴之时,不少创作者把手段视为了重点,其中虽然不乏艺术实践落后于艺术理论、科学理论和科学实践的原因,但大量粗糙、幼稚、跟风式作品和展览的涌现使得当代艺术处在尴尬的状态,缺少深度内容的科技手段转化为了单纯的感官刺激,展览退为科技的一种呈现方式或娱乐方式,在一片热热闹闹中落得一地鸡毛。再回看浸没式戏剧,哪怕剧院禁止一切拍摄行为,它所提供的强烈的在场感和体验感仍旧是充满吸引力的,即使舞台上的道具闪烁着科技之光,这种在暗中关注参与的姿态仍带着古朴的神秘气息。沉浸式作品和展览的未来会是如何,唯有亲身体验才能知晓,当然我们希望它是深刻的、感人的、无限沉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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