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谈|格伦・利根(Glenn Ligon)
发起人:小白小白  回复数:0   浏览数:1913   最后更新:2018/09/13 16:30:42 by 小白小白
[楼主] 小白小白 2018-09-13 16:30:42

来源:Ocula艺术之眼  作者:Robert Ayers


格伦・利根(Glenn Ligon)在桑塔画廊(Galerie Chantal Crousel)的首个个展“碎片场/第三世界诗歌的注释/黑人太阳”(Debris Field/Notes for a Poem on the Third World/Soleil Nègre)于9月8日开幕,呈现其最新的绘画与霓虹装置作品。

本文将回顾Ocula作者Robert Ayers在去年与艺术家的一次对谈。

格伦・利根,Notes for a Poem on the Third World (chapter one),2018,霓虹灯,颜料,213 x 394 cm。图片提供:艺术家,Luhring Augustine,纽约,Regen Projects,洛杉矶,Thomas Dane Gallery,伦敦。拍摄:Ronald Amstutz



格伦・利根(Glenn Ligon)是60年代出生美国艺术家中最负盛名的一位。在讨论「后-黑人身份」(post-blackness)这个概念时,人们常将他与纽约哈林区Studio Museum的馆长、主策展人Thelma Golden联系在一起。利根最有名的作品系列即是他的文字绘画,他另也创作霓虹灯、影像及摄影作品,也是一名成功的作者及策展人。在2009年,奥巴马夫妇决定在白宫的寝室内挂起利根的作品《像我一样的黑人 #2》(Black Like Me #2, 1992);从此,利根为更广大的公众所熟知。这幅以油彩及石膏粉在画布上创作的作品得名于John Howard Griffin在1961年的同名回忆录。Griffin事实上是一名白人,该回忆录记录了他在美国南部伪装成黑人的见闻。利根的作品中重复引用了回忆录中的一句话(「Griffin在我身上的印记被完全抹去得一干二净。」)在2011年,惠特尼美国艺术博物馆举办了利根的首个中期回顾展「美利坚」(AMERICA,2011年3月10日至6月5日)。大约有一百件作品的展览(其中有许多此类文字绘画、丝网印刷、绘画及雕塑性装置)后在美国国内巡回展出。

展览现场图片:黑蓝,西展厅,普利策艺术基金会,圣路易斯,密苏里州(2017年6月9日至10月7日)。图片提供:普利策艺术基金会。摄影 © Alise O'Brien Photography



利根的近期艺术项目是在密苏里州圣路易斯普利策艺术基金会(Pulitzer Arts Foundation)举办的展览「黑蓝」:这是由利根策划的群展,其中包括三件由利根本人创作的作品,及51件由其他艺术家创作的作品。其中包括埃尔斯沃斯・凯利(Ellsworth Kelly)二十八英尺的纪念碑式「墙面雕塑」。这件作品是由基金会在2001年委托凯利创作的。


利根意识到,凯利的作品让他想起Louis Armstrong的唱片《(What Did I Do to be so) Black and Blue?》。他想要探索「感伤的、有关种族平等的调子,和凯利严谨而优雅的绘画的关系…」有Joan Miró、 Kerry James Marshall、 Joan Mitchell、 Mary Heilmann、 Susan Rothenberg及Carrie Mae Weems等艺术家作品的展览丰富而多元,探索了蓝色和黑色的不同解读。但是,将利根的展览视作一个政治性的展览只能是一种过于简化的看法。


Ocula于2017年6月8日在普利策艺术基金会和利根展开了对谈,讨论了「蓝黑」展览中种族、策展和艺术创作的关系。

Kerry James Marshall,Untitled (policeman)(2015)。PVC材料上合成合成聚合物涂料。152.4 x 152.4 cm。图片提供: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



你能否介绍一下「蓝黑」(Blue Black)展览的缘起?


我大概在两年前来过普利策艺术基金会,当时的安排是我要在整个展览空间做一次个展。到了这里之后,我意识到埃尔斯沃斯・凯利的作品对这个建筑来说非常重要。在那之前我看过照片,但是到了现场之后我意识到:「天啊,这张凯利在这。所有展览必须对此作出回应。」


于是我对Cara(普利策艺术基金会馆长Cara Starke)说:「你可以做一整个展览,其中只有独特于这幅作品的黑色和蓝色。」并开始罗列许多优秀的作品。我以为肯定早就有人做过这种展览了,因为基金会已经运作了十几年了。但是Cara告诉我:「从没有人做过这样的展览。」我当时就想:「这种展览形式对我来说更有趣。」

埃尔斯沃斯・凯利,蓝黑(2000)。铝面油彩。336 x 70 x 2 1/8英寸。图片提供:普利策艺术基金会。摄影:Robert Pettus



天时地利人和,不是吗?你在奥巴马担任总统的时候确定了展览方案,而现在我们已经生活在特朗普的美利坚了。现实的转变有没有改变此展览的意义?


我不知道。我不觉得我能回答这问题。我知道这种政治转变没有影响我的任何策展决定,但是特朗普上任这件事的确让我更为主动地意识到基金会第一个展厅的重要性:这其中有Kerry James Marshal、Lynette Yiadom-Boakye 、Tim Rollins及K.O.S.、Carrie Mae Weems及Jack Whitten的作品。我一直清楚,那个展览空间中诸多作品的视觉对话是特别有趣的。这个展厅是我展览的第一部分,其中的作品互相观望,也凝视着观众。在特朗普上任后,我们解读这些作品之间的对话的方式会和奥巴马时期很不同,如果希拉里上任,那又会不一样。你可以把这考虑成某种政治:与第一个展厅中众作品的对话相对应的,是美国今天的沉默。所以,是的,特朗普上任的确放大了展览的某个方面。


我猜《像我一样的黑人 #2》已经不在白宫里了。


已经不在那了。我不知道具体流程为何,但是我相信特朗普刚一上任,他们就开始用气泡膜包装这作品了。但那作品本来就在总统私人寝室里,所以无论是谁上任,这作品都是要撤走的。


我们也可以此讨论一下「后-黑人身份」这个概念。你与Thelma Golden在2001年于纽约哈林区The Studio Museum制作了展览「Freestyle」,在那次展览上提出了「后-黑人身份」这个概念。Golden称,这个概念指的是那些「坚决不想被贴上『黑人艺术家』标签的艺术家,尽管他们的作品深深地与重新定义黑人身份这个错综复杂的概念有关。」奥巴马在「后-黑人身份」辩论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对不对?


但是这些辩论是在他上任之前发生的事情。因此,作为总统的奥巴马可能更多地在事后象征了这些辩论的某些方面。


如果没有这样一位作为“后-黑人身份”的象征的黑人总统的出现,我们是否要创造出这样一个象征来?


是的。紧随「后-黑人身份」的似乎是白人至上主义。「后-黑人身份」是我在考虑Mark Bradford早期创作的时候想出来的概念。他当时在创作抽象绘画,很明显的是,他对于抽象艺术的历史很感兴趣。但是,他的创作材料是他母亲的黑人理发沙龙中用来制作卷发的纸。因此,这种创作材料本身带有一种特殊属性,也能够以一种有趣的方式将什么创作主题带入至抽象艺术之中。我是如此半开玩笑地向Thelma Golden描述这个概念的。但是人们逐渐严肃地考虑「后-黑人身份」,这个概念也有效地探索了有色人种以特殊材料创作抽象作品的潮流。我想,这是我的兴趣所在。


而你在普利策艺术基金会的展览正是建立于创作材料的特殊属性之上的?


在某种意义上,是这样的。

Lynette Yiadom-Boakye,Messages from Elsewhere(2013)。布面油画。149.9 cm x 139.7 cm.。私人收藏。芝加哥。© Lynette Yiadom-Boakye。图片提供:艺术家本人; Jack Shainman Gallery, 纽约; Corvi-Mora, 伦敦



在过去,你曾谈到,艺术家使用的颜色能够超越艺术家本人的创作意图。这是否意味着,艺术家们不总能绝对地控制他们的创作?


有人曾问Miles Davis他是如何创作音乐的。他说:「我从熟悉的事物开始,朝向不了解的事物发展。」我觉得,艺术家就是这样创作的。为什么埃尔斯沃斯・凯利要在2000年创作黑蓝色的作品?他在一幅1959年的作品中使用了完全相同的颜色。因为这颜色永远是出人意料的;艺术家总能在一种颜色里找到新意义。如果你在创作之前就知道最终的结果是什么样的,那为什么要费力气去做呢?


凯利是提炼事物的大师。人们常说他的绘画是形式主义的,但其实这些作品充满感情。基金会展览中的绘画挂在一个完美的位置上,这作品又是如此纪念碑式的。我第一次看见这作品时,我想:「我的天啊!」我过去也见过大尺幅的作品,但是那些作品也只是大而已。你明白吗?我觉得凯利的确是一名感情丰富的艺术家,而其他见过这幅作品的策展人也同意我的说法。

展览现场图片:黑蓝,西展厅,普利策艺术基金会,圣路易斯,密苏里州(2017年6月9日至10月7日)。图片提供:普利策艺术基金会。摄影 © Alise O'Brien Photography



你展示沃霍尔的《Liz #4》(1963)的方式特别有趣。这作品以一种沙龙展览的方式展示,作品旁便是1853年出生的奴隶Bill Traylor的作品、Cecily Brown基于Jimi Hendrix的专辑《Electric Ladyland》唱片封面创作的水彩作品、Viviane Sassen的摄影作品、一幅Yiadom-Boakye的肖像,以及Lyle Ashton Harris的自画像。


是的,沃霍尔的伊丽莎白・泰勒肖像是非常「白」的,但是直到我把这作品挂在墙上之前都没有意识到这件事。这是很有趣的,因为没有人会在讨论沃霍尔的时候讨论泰勒的白人属性。把这作品放在其他的作品之中,我们就能发现这作品真的非常「白」。这就是沃霍尔创作的重要关注点之一。但是我不想把这个展览做成是一个「被许多黑人形象包围的白人女人形象」。这完全不是这个展览的重点。这展览与肖像这种特殊的绘画门类有关,也与不同的观看方式有关。我想要带来惊喜,想要催生对话。

安迪•沃霍尔,Liz #4(1963)。布面合成聚合物丝网印刷。101.6 x 1 01.6 cm。私人收藏。© 2017 The Andy Warhol Foundation for the Visual Arts, Inc. / Artists Rights Society (ARS),纽约



策展实践就意味着在不同的作品之间建立对话,不是吗?


这也是探索个人品味的机会。举例来说,在策展的时候,我意识到,我不太懂雕塑,这就是为什么展览里没有什么雕塑作品。这就是我的失败。还有别的一些艺术家,我不确认我是不是完全明白了他们创作的概念层面。因此,做一个这样的展览,就是更多地去探索其他艺术作品的机会。


作为艺术实践的绘画,和作为艺术实践的策展实践或写作实践有什么不同?


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在某种意义上,我非常保守,因为我区别对待这些不同的实践。我会这样做,可能因为写作对我来说就像是创作艺术一样难,而时间有限,我只能在这些不同的实践中选择一样来做。但是,如果我仔细考虑自己的时间安排的话,我似乎用同等的时间及精力去创作、写作或是策展,因此它们差不多是平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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