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artforum
“堡垒”展览现场,2018.图为主展厅工地现场部分.
“堡垒”的展览海报上,三个圆形交错,项目发起人之一曾宏对圆形内部文字的解释是: “‘根茎’是一个工作方式,‘终局’是一种处境,‘蓝图’更接近个人”。三个部分分别对应陆垒、仇世杰、诸鸽、曾宏、蒲英玮集体创作的“工地现场”,石青的影片,以及胡庆泰的作品。
展厅入口处便是胡庆泰的作品,视频里播放着艺术家在日常环境中围绕自身工作、闪烁其词的交谈过程,旁边地上是一件很像追求坏品味的大理石手型雕塑。我还在不明其究,就已经被旁边石青影片里的解说声给勾走了。这一题为《动物园的对面是天文馆》的影片围绕宇宙主义和复活的概念,讲述了上世纪共产主义运动留下的遗产。展览第一天,该片作为唯一的内容在挑高最高达7.5米的主展厅里做了专场放映,随着第二天剧场建造工作的开始,被撤到入口处。现在主展厅里的漏斗形椭圆剧场由多块水泥板搭建,板上刻着手写的字样:背负着灵魂向太阳飞去直到溶化在光芒中。向下收拢的结构把仿天光屋顶向上牵引的注意力吸回地面,挂在顶上的一只泥塑苍鹰和绿色玻璃球呼应着铺进剧场的一条泥道,多余的泥道卷成一大卷放在入口;另一只站定的泥鹰和碾碎的玻璃球散落于地面,充满绘画感。剧场入口对面的墙上满是黑色的标语和很多人影绰绰的图像拼贴,剧场外的画廊建筑墙面上也贴了一圈黑糊糊的纸,细看是印刷报废的蜡版,它将人引向另一个略小空间,也是本次展览唯一共同劳作的现场:印刷工作室。在“堡垒档案”几个字做抬头的纸张上,是艺术家们选择的各种指向建筑、宇宙主义和劳动工具三方面的蜡印图案,并各自配以石青影片里节选的文字——明显的“理工抒情”。观众可以自己动手印刷并带走成品,艺术家签名的印刷品则可以出售。
从去年开始萌芽的堡垒计划,是几位男性艺术家出于热情遵循“诸众”概念的集体创作。这不是一个常规的群展,他们拒绝以生产作品为目的,参与者都认同最后的集体输出不应该有个人署名。所以无法在创作中与其他人水乳交融的胡庆泰便被自己的离心力甩了出来,成为这次集体合作的意外。他坚持个人是集体的必然组成部分,其他成员最后也安然接受了这一真实的局面。而石青的作品之所以能存在其中,是因为他的影片不仅是整个项目的开场,也在之后的印刷工作室里成为大家提取和利用的素材库。
在一系列现场中,艺术家们将理论、文献、宣言等文字作为出发点,逐步生发出具有“庙宇感”的视觉现场,同时发起集会,输出周刊,线上线下同时传播。至此,我发现了一个并不新鲜的矛盾:尽管曾宏说“多数(参展)艺术家不愿意使用文本和理论”,但现场和印刷品里却充满了文字。这些文字被截取出来,作用不再是供人阅读,而是作为图像的随从,成就了某种整体的视觉形式感。
此外,如此密集的现场,发生在一个新起的商业画廊,这一事实本身也值得一提。回想2000年左右的艺圈,到处都是这样野生的展览,如今则是连非盈利空间都做得如画廊般高效体面。如此看来,在没有一个是代理艺术家的情况下,慷慨的制作费用和阿姨的午餐都让整个场景有点梦幻,也让在职业艺术家的牌坊下挣扎的我羡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