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潜能:评李健镛个展
发起人:蜡笔头  回复数:0   浏览数:1489   最后更新:2018/08/29 15:40:47 by 蜡笔头
[楼主] 蜡笔头 2018-08-29 15:40:47

来源:艺术界LEAP  严凯希


李健镛

Lee Kun-yong

地点:佩斯画廊北京空间

时间: 2018年7月14日至9月1日

李健镛个展展览现场

佩斯画廊北京空间,2018年


在李健镛于佩斯画廊北京空间的个展中涌动着一股暗流,艺术家创作时的隐性能量与画布上所展现的显性能量一同在展厅内轻声低语。这是李健镛在中国的首次个展,囊括了艺术家职业生涯五十多年中各种类型的作品,包括绘画、雕塑、装置、纪录片与影像。除了艺术家最具开创性的行为作品与新近作品之外,展览还展出了一些他在转向行为艺术之前的作品,是一场对这位韩国前卫艺术领导者的致敬。


李健镛的首个行为作品完成于韩国第四共和国政权的独裁统治时期,也正是在那个时候,韩国公民的人身自由正在被所谓的对抗朝鲜共产主义所需的“政治稳定”以及快速的经济增长压制:审查新闻、压制工会,软禁或拷问政治异见者等在这个迅速发展的国家盛行。在1972年至1979年戒严状态期间,李健镛构思出了他最具影响力的作品,并从1975年开始的五年中呈现了五十多场行为表演。

《身体描绘 76-2》, 1976年

Method of Drawing 76-2

布面丙烯、照片


李健镛的很多行为表演都通过重复单一动作来触发身体的限制和潜力——例如以手臂为旋转轴摆动,或者重复画出手指、手或手臂等长的线条。在官方以暴力威胁肉体以手段来控制人民思想的时期,李健镛认识到身体作为自我与世界间的媒介的卓越性,甚至连最简单的行为也可以具有重要的意义与颠覆性的潜能。《身体描绘 76-2》是展览中所呈现的“身体绘画”之一,其强有力、动态的笔触从画面中心发散。这幅作品旁边还有一系列照片,拍摄了李健镛竭力伸长手臂,在他身后的木板快速地画出粗线的场景,这是他对1975年,将近40年前的早期作品所进行的重新创作。李健镛的动作中带有着一股任性,好像他在宣言自己的身体无法被消抹,肉体由其轮廓所定义,那是他自己的肉体边界。


虽然政治焦虑出现在李健镛的许多作品中,但“肉体性”(corporality)依旧是他最常关注的特性,一方面是其作品本身的物质性;另一方面,相比于他所挥洒的颜料与墨水,他的身体本身更是一种媒介。将身体作为媒介自然是所有行为艺术的特征,但是李健镛却如此与众不同,因为他的作品内核是某种特定的现象学:李健镛的思想和身体被整合在了一起,直接通过身体进行传达

《身体项》,1971-2018年

Corporal Term

现地装置

树,红土,碎石,沙,水泥

150 × 150 × 370 厘米


在画廊空间入口,迎接观者的两座雕塑作品直接体现了“肉体性”。《无题》是一块经过雕刻的树干,1973年,该作品的初版《身体项》于巴黎双年展展出,是一个由半棵树构成的大型装置作品。在如同大理石蛋糕的厚土壤和砾石层中,这棵树的根部破土而出。《身体项》创作于李健镛的第一个行为作品之前,像一个精确的指示器一样预示着未来。由于树木易于传达出拟人的形态,当观者观看这些作品时,自然而然地会想起他们自己的,抑或是经过变形改造过的身体。展览中一些其他的早期作品,例如李健镛将逼真的错视画作与抽象视觉作品混合的系列作品,通过将绘画的支撑物体(木头和布料)整合到作品本身来展现他对材料原始物理性的尊重

《无题》,2005年

Untitled

现地装置

菩提树


在了解这个基础后,展览将观众带入到李健镛的身体绘画中——即那些行为艺术的产物。在纯物体的层面上观察这些作品会更加简单清晰,尤其是那些结合着简洁形态的动感给观者带来的是视觉上的愉悦,但是与此同时却让他们忘记了那些将此实体化的行为。这就是为什么那些记录创作过程的照片值得额外关注,有些照片甚至直接被贴在了画作上。这些记录提醒观者作品的重点所在,并将那些不可见的过程可视化。

《母亲们》,1986年

The Mothers


李健镛具体描绘人物的几件作品在整个展览中略显突兀,尽管它们的形式明显与那些行为作品相通。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母亲们》,这是一副纸上大型双联画,略带有20世纪80年代占主导地位的新表现主义风格。在作品的左联草草画着一个裸身女人,她站立在一个由动感的笔触所建构的扇形中,亮蓝色的背景上写着“绘画的方法”与“行为”。作品的右上角,则描绘了一个史前浅浮雕人像——丰满的洛塞尔维纳斯(The Venus of Laussel)。一条弧线连接两联画作,并围绕右侧中心画圈,勾勒出一个神秘的桃色生命体,构成右联作品。李健镛绘画作品的中心位置出现具象的人物形象着实令人惊讶,但同时也能从中受到启发。这就好比,通常情况下,当观者仅能通过最简单、直接的线条痕迹来转译身体的轮廓时,对具象形象的描绘便会略显世俗或用力过度。

《身体描绘 76-4》,1976年

Method of Drawing 76-4

照片

20.4 × 30.3 厘米


展览最后一个房间中播放着一部纪录片,记录着李健镛如何进行身体绘画,以此提供更充沛的现实注脚。这些动作本身并不优雅,但看到艺术家如何将自己的身体推向其自身的极限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私密的,真实可触的感受。在一段影像中,李健镛以手臂为轴来回摆动,一个心形轮廓正在成型,艺术家说,心脏来自于身体,是身体——而并非他本人——创造了这件作品,将美赋予了它

《结构》,1970年

Structure

木板上铅笔,丙烯

122 × 183 厘米


文 | 严凯希(Caresse Yan)

译 | 姚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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