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背面 | 刘展访谈
发起人:陆小果  回复数:0   浏览数:1325   最后更新:2018/08/19 21:54:07 by 陆小果
[楼主] 陆小果 2018-08-19 21:54:07

来源:外交公寓12号


来自外交公寓12号空间的历史、文化属性、物理空间的限制,刘展是如何构思《阳台》,使之与空间“非此不可呈现”形成观念层面的意义所在;


《阳台》这件作品在媒介(材料)/ 展览空间之间的探索,是如何完成并超越于媒介/展览空间本身的观念表达;


项目实施期间,刘展是怎样在《阳台》这件作品里,处理作品-空间-观者这三者之间的关系;


《阳台》与刘展自身的创作与本空间展览方法论的讨论和实践。


△ 刘展《阳台》视频连接

LiuZhan Balcony Video Link


艺术家:刘 展(以下简称“”)

对话者:秦乙丹(以下简称“”)

对话时间:2018.8.9

邮件书面访谈



秦:这次展览项目名为《阳台》,古往今来“阳台”在建筑空间里都是一种关于身体-视阈的产物,是物理空间的界定。在展览项目构思之初,你认为“阳台”对于外交公寓12号空间来说意味着什么?为什么“阳台”会成为你这次项目的问题意识呢?


刘:我第一次来到“外交公寓12号”看展览的时候便留意到了这间寓所中“开放型”阳台。在我的记忆中,大概是在90年代初期中国开始进行大面积房改,此后的短短几年,老百姓纷纷将公寓楼自家的阳台封了起来纳入到了室内空间,从而阳台便迅速从民间消失了。这一点与国外很多地区是不一样的,这是个蛮有意思的现象。而外交公寓作为一个居住社区却保留了阳台的开放性,在这个阳台上站久了便会让人产生时空错位感,《阳台》这一项目便是由这种错位感引出的思考。


空间意识形态在处理不当的情况下,很容易变成一种概念性存在于作品之中,但是在《阳台》这件作品里,空间意识形态成为作品观念完整的表达。可以结合《阳台》这件作品,谈一下“空间形态”作为创作动因,与你的创作方法论所形成的关系吗?

刘:外交公寓作为一个社区曾是维系国际公共关系的延伸产物之一,相较于其他社区这里先天便具有不可复制不可替代的属性,这也就是你提到的空间意识形态吧。早在80年代初期外交公寓和尚处于野生状态下的中国当代艺术发生过频繁的交集,并充当了保护伞的作用,这正是得益于外交公寓这一特殊属性。今天中国的艺术环境也发生了改变,这个社区与当代艺术的关系便渐行渐远。


“外交公寓12号”在这个时候作为一个非营利艺术空间出现在这个社区,试图与艺术建构出一个新型关系,这本身就很值得深思。就我个人而言,以往在面对一个展览空间时是想办法将自己已有的创作想法植入到一个新的空间形式当中,然而这种经验在面对“外交公寓12号”时是不适用的。这里自身形成的语境自始至终存在于此并不可被替换或取消,否则就消解了“外交公寓12号”存在的意义。《阳台》也正是基于此展开的,并有意识地在这个空间形态中建构出内在的上下文关系。在展览开幕后也有朋友提出过质疑,意思是说这个项目并没有体现出艺术家方法论的个人属性。我想这是个很古典式的质疑,我并没有因此而产生疑虑,反倒是很期待这样的实践能对我未来的创作产生积极的改变。

△ 刘展 《阳台》方案演示动画

LiuZhan Balcony project animation


你为《阳台》项目准备了详细的方案和工作计划,并多次现场考察和亲自制作了1:1的作品放大图和方案小视频,请问在如此详尽和缜密的工作计划中,你如何面对在现场实施和展示中的偶然或意外?


刘:在原始实施计划中,现场的装置是要被安置在开放型阳台上的,并不打算主动示人,而声音作为展览的主体通过麦克风侵入到室内空间的各个角落。一来在户外搜索短波广播更加符合短波收音机的工作原理,另一方面这个由60部收音机所组成的功能化装置难免会在现场造成强烈的视觉趣味反而会削弱声音的主体性存在。但在实施的过程中却受到了外交公寓管理条例的限制,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整个外交公寓社区里的阳台竟然都是空无一物,甚至连一盆花都不允许放,这确实令我感到惊讶,最终我选择将装置安装到公寓内的主厅尽力靠近窗户。这是个被动的换位,视觉因素的进入打破了预设的展览结构,更重要的是收音机自身的声音与扬声器的声音原本是音源和输出的关系,但在这一变化后却形成了并置的关系。我并没有为此去修正现场出现的错误逻辑,而是将这一错误在室内强行呈现,并在展览导册中做了暗示。细心的观众会察觉到这其中的变化,同时也引出了一个与《阳台》这个项目相关的新问题——当私人空间向公共场域延伸时不可避免的会面临自由度的危机,而在这片土地上人们通常是如何选择避免这种危机的。这也许就能解释中国在房改之后,阳台就从人们日常生活中逐渐消失的深层原因吧。

△ “德胜牌”收音机

Desheng Brand Radio


为什么你选择用一种在当下日常生活中已经“过时”的媒介——收音机,组装成为一个卫星天线的形式,而不选择别的材料?

刘:收音机对应的是一个时代,而外交公寓与那个以电台广播(而不是卫星电视或互联网)为主要资讯平台的年代之间存在着种种纠缠,这种纠缠至今仍耐人寻味。资讯技术的变革并没有使当年极端化的资讯环境得到质的改变,反而使问题更加复杂化了。《阳台》并不是为了怀旧,而是试图将一个”过时”的问题丢进当下产生新的现实意义。现场中装置看上去像个卫星天线算是个巧合,实际上完全是个功能化的产物而已。

△ 《米波段表格》

Meter band table



在上一期的《阳台 | 导览手册》里,《短波频率列表》、《电台广播频率备忘录》、《频率及米波段覆盖一览表》记载了现实存在的电台数据,然而当这些电台数据被真实的“声音”所取代,出现在空间里的时候,在信号及直播时间等不可控的条件下,汇总后的声音偶尔变成了一种综合的“噪音”,你怎么看待观众对此的反应?


刘:短波输出的语音广播本身识别性就很低,将60个声音混杂在一起便成为了一个声音符号,这个符号对于70年代之前的几代人来说并不陌生,能够迅速启动他们大脑中的某部分记忆,还原出一个历史情境。而对于年轻的观众来说则还需要借助一些辅助资料来帮助他们完成想像。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会不防碍观众从历史的维度来审视当下我们面对资讯时所处的困境。



外交公寓12号空间是一个不完全对外开放的空间,空间参观采取邀请制,而常规的展览空间(画廊、美术馆、艺术机构)在参观模式上是完全对外开的,这种展示条件对于你来说,也应该是第一次。在这样一种展示条件下,你觉得《阳台》这件作品与公共空间之间有没有交集,如果有,在哪些地方体现?

刘:在当下,展览现场的重要性随着网络社交平台的扩张在不断被削弱,就像网购形式在一定程度上取代了传统购物方式一样,是个不可逆转的现实。因此,现在的展览不管是采取开放式还是邀请/预约制,所面临的问题是一样的,可能这对于一个注重物质性的艺术家而言更容易感到焦虑。


《阳台》这一项目的第一现场必须被固定在秀水街建国门外外交公寓的这所公寓里,这是由项目本身的构成逻辑所决定的。第一现场不仅给到场的观众提供了感官体验更重要的是为第二现场(网络社交平台)提供了基础依据。展览所提供的观念可以借助第二现场得到传播和输出,产生进一步的交流和互动,我们此时此刻做的对话就是很好的例子。



在我们所生活的现实语境里,《阳台》作品里这些来自境外的“声音”具有某种不合法的因素,你如何看待艺术创作在当下的“合法性”?


刘:我认为围绕艺术展开的实践和探索都是合法的,但有时这种合法性仅适用于艺术系统内部。



:基于你自身创作,请问如何认识《阳台》与本空间展览逻辑和方法论的实践?


刘:“外交公寓12号”到目前为止已经完成了11个项目。通过这些项目,空间自身也在践行着自己的展览逻辑,以回应当下趋于单一化体量化的展览机制和生态。对于艺术家而言,这里更像一块儿实验田,参与进来的艺术家多数也愿意立足此开发自己的创作本能,以消除自身被艺术系统长期驯化所产生的惯性。

此前不久我在798的一个非常规展览空间里做了个独立项目,是围绕艺术中的知识产权被他人“拼多多”化这一现象展开的探讨和方法论实践。《阳台》延续了之前的方法论,针对项目所涉及的各个事物(事件、媒介、空间、时间等)自身发展的逻辑展开严谨的调查取样,搭建出彼此之间的关系链,最终形成的现场便是一个新的事件。

△ 刘展《阳台》工作照

LiuZhan Balbony Work in Progress

△ 刘展《阳台》展览现场

LiuZhan Balbony Exhibition Space

刘展《阳台》展览现场

LiuZhan Balbony Exhibition Space

△ 刘展《阳台》展览现场

LiuZhan Balbony Exhibition Space

外交公寓12号空间

DRC No.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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