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艺术世界杂志
少女时代，歌舞厅
也是我逃逸的一个场所
——余姚 1990 年代歌舞厅野史
张小船｜文、图片提供
1990 年代的县城舞厅
《1990 年代余姚歌舞厅野史弹幕》是我在 2016 年参与激烈空间“地方项目”时做的《你怎么变成了这样》（Candy Calligraphy）的其中一部分。它是关于我和我妈妈的关系，我和我成长的地方余姚的关系以及人的关系的一个作品。
张小船，《你怎么变成了这样》行为表演现场，激烈空间，2016
“张小船在如此森严的校园里，表现为一个青春期逆反的角色，这种叛逆也反映在家庭关系上，尤其是和母亲的对峙。张小船当时就是以身体的不在场来完成这些反叛和逃逸的：离开教室和教学大楼，在夜间的操场和大街上游荡，包括后来的远走他乡求学和在异地工作。但这些并不意味着对家乡经验的逃离，空间本来就是在并置和相互切换的前提下，才能形成新的关系和路径，正如在少女时代的张小船，每天放学回家，放着大路不走，偏偏喜欢一头扎进窄巷中，在未知的复杂和混乱中寻觅自己的秘密路径。”（石青，《地方项目｜浙江》，2016）
后来我总是一次次地从某个定位或某个角色逃跑。少女时代，歌舞厅也是我逃逸而去的一个场所。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大人们还都老老实实，白天在工厂上班，晚上也没什么娱乐项目，有好几年歌舞厅就变得特别流行，是县城娱乐的必备场所。好多工厂和单位都把食堂、会议厅改成舞厅，工人文化宫里也有舞厅，一般是一个简单装修的大厅，配上一组效果灯和并不高端的音响，就可以跳舞了。慢三、快四、伦巴、迪斯科……大胆的经营者还会安排熄灯时间，让男男女女在黑暗中跳贴面舞。舞厅是工厂的三产，也给厂子带来不少创收。我当时上小学高年级或已经上初中了，每天晚饭过后就跟着爸妈去我妈厂里的葡萄园歌舞厅。拉开厚重的廉价紫红色绒布帘幔，穿过一排蒙着薄薄一层灰的塑料葡萄，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在那里，男男女女、大人小孩的秩序好像和白天不一样了。我看着大人们脸上轻佻的表情，还有放松的笑声，像是独自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那样，觉得危险又刺激。那一阵，就算不是天天去，每周也至少去好几次。不去的时候，爸爸会在家练习舞步，我又有点烦他动不动就三步四步的。那时没有KTV，歌舞厅兼具了跳舞和唱歌的功能。我也会被怂恿着上台唱歌，唱完后，有 DJ 用蹩脚“姚普”说“掌声鼓励”，大家就一致鼓起掌来，还会有人不厌其烦拿着一朵塑料玫瑰上台送花。我唱的最多的是孟庭苇，不知哪里学来的《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还和厂里的叔叔们合唱张学友、汤宝如的《相思风雨中》。放伦巴的时候，叔叔、阿姨们会来拉我跳，偶尔也会拉我跳慢三的。大多数时候我自己在座位上玩蜡烛油，灯光、烛光迷离，音乐也靡靡，大人们在舞池一支接着一支地跳、转圈，在每曲结束时回到座位聊天、喝茶、抽烟。我记得我对一曲结束和下一曲开始之间的间隙产生过兴趣。
我在“余姚论坛”BBS 上找到讨论 1990 年代余姚歌舞厅的一些过去的帖子，对它们进行了整理编写，然后让它们以弹幕的形式出现在一个不断旋转的舞厅镜面球灯的画面中，音乐就是小时候常跟工厂叔叔们合唱的《相思风雨中》。在无数弹幕中间，以网友身份插入了一条关于追求我妈的女同性恋者的故事。
1990 年代的县城舞厅
1990 年代余姚歌舞厅野史
根据“余姚论坛”BBS 发贴整理编写，彩色标注部分为余姚方言
晨耕：还有人记得余姚 90 年代的久丰歌舞厅、葡萄园歌舞厅吗？那时候年轻人娱乐的地方，估计现在很多人都不知道了。年代感啊……
斜阳谷：去食堂吃过饭，澡堂洗过澡
elle：五光十色啊
魏星菜场：怎么可能忘记啊！！！当年那群在里面热爱跳交谊舞的年轻人么，现在都在兰墅公园跳广场舞……
年年有鱼：还有叫晒谷场的舞厅
llluuu866：那时的歌舞厅规模没现在的大
俺稍稍 7：票价 1 元
顺风旋子：多功能，旁边的士高，哦来来！哦啦啦！
轻歌漫舞：去过，兔子舞记忆犹新！
thekingofcat：左两下右两下往后跳一下，往前跳三下，一串人可以搂着女孩子的腰。哈哈
cwxchen：阳明小学毕业的表示就在我们学校旁边，对于当时还是小学生的我们来说那是个神秘的地方～～～
lion97：后来就不神秘了？
说正经的：葡萄园是长城路上的吗？
tdy3302：那是紫罗兰
江夏威：长城路上紫罗兰
芦荟：呵呵，一晃快二十年了。
无水之河：老南站对面楼上也有一个，三江超市楼上也有一个
thekingofcat：前面一个叫紫荆花，后面一个叫蓝天，前面有人提到晒谷厂那是工人文化宫的叫大阳明，更早的还有富巷的步步高。
nbyyzt007：我 去 过 的士高
娟水细流：茶罗聚集地！
幽幽山谷：还有以前的龙山宾馆的 12 楼多功能舞厅
轻歌漫舞：知道这些地方的差不多都是 70 后吧
魏星菜场：NO，80 后初的也记忆犹新
夏雨雨田：化纤厂的
月儿光光照大床：这么响的牌子谁不知道。
篱笆扎牢：通用宾馆的演艺厅也挺给力的！
顺风旋子：三江口的小久丰，嘎姘头的好地方！一几开温泉浪哉！
清凉薄荷糖：弹子阿波 开朗够
syd236837510：那时我还就 10 岁
猪头老大：葡萄园是化纤厂的，久丰是棉纺的。悲惨的记忆
sikong：应该还在只不过升级了 变啥会所之类的
1984 精神流浪小姐：我讲一个 我小时候 追求我妈的女同性恋者的故事
非 ```：记忆犹新
xh02：交通局的百乐门
喜欢听海的人：记得，在老的化纤厂那边，当时是化纤厂的三产
余声：那是 90 年代猎艳吃川个最佳场所。50、60、70 年代的人都懂的。哈哈
andykk777：这地方没去过 80 年代我一直在姚宾里跳 后头么龙山里也去过
烟迷四明：有人还记得紫罗兰、豪华吗？
城下路 59 号：紫荆花知道 我当年还会跳慢三和九步 哈哈
情节人快乐：我喜欢伦巴
2011 鹰击长空：是的，那时一排人站一起跳兔子舞。一晃 20 年过去了，时间真快
江夏威：现在龙泉寺那个地方的豪华歌舞厅大家知道吗？还有人民东路工人文化宫的白天鹅歌舞厅
成远空空：豪华经常去的
江夏威：紫罗兰歌舞厅还打过广告，每辆黄包车后面的披布上，书“良宵一刻值千金，紫罗兰舞厅伴温馨”。三轮车夫踏进来跳舞的，向门卫老伯这里可每位拿 1 块钱。
香纯 YY：90 年代的娱乐场地和方式都单一，最时尚的莫过于歌舞厅，接下来才是 KTV、网络，直到今天的凤凰城。
心笛无声：最早的，还有鲍家溜冰场，也是个热闹的地方
感动幸福：那时却穿个好地方，说明我们这一代老哉
倚窗听雨：咿呀想伐到 论坛里还有噶多跳舞爱好者呢
ykknjy5800：看了，想起往事啊
无水之河：还记得影城隔壁的演艺厅吗？ HOHOHO
ykknjy5800：还有一个在龙泉山门口的叫豪华舞厅，长城路的紫罗兰舞厅
1984 精神流浪小姐：我小时候 念小学时 上世纪九十年代 大人们还都 老老实实 白天在工厂上班夜快去工厂的歌舞厅跳舞我妈厂里的歌舞厅叫葡萄园 慢三快三有时那些叔叔们缺舞伴也会拉上我跳一曲伦巴或合唱一个相思风雨中卡拉 OK 要上台唱唱完有 DJ 用蹩脚姚普说“掌声鼓励” 唱
得最多的是孟庭苇 我那时很小不知哪里学来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
xxy：快 20 年了。想想那时候我咋个不想发财啊。久丰、姚滨、红玫瑰、紫荆花等场子踏落每个月5000 块一只。当初要是我都包下来那我不是余姚一哥了啊
魏星菜场：葡萄园是化纤厂的三产……
忧郁的他：呵呵，丰南桥脚步步高，久丰里头的士高。
皓月当空 sl：有人还记得余姚九十年代的各大录像室和镭射厅吗？
黑脸包公：提示：该帖被管理员或版主屏蔽
忧郁的他：我记得老人民电影院和工人文化宫各有一家，阳明东路现在的石油公司有一家，还有南雷路上也有一家。桐江桥菜场西边还有一家。
晨耕：老人民电影院里面有个游戏厅，游戏厅里面有个录像室。桐江桥菜场西边是“梦境”，外地人经常去的，先放一两部正片，然后放黄片。
乱刚三千：辉煌的时候余姚的演艺厅有 13 家
江夏威：鼓楼后面有个灯光球场，大家知道不？
顺风旋子：跳 2 步，“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独自一个人流泪到天亮”！
弍姐：我觉得还是过去的有意思，现在除了手机电脑还有什么呢
老泥水：眼睛一眨就过去了，真快，感觉自己是老了
木陀：最早的舞厅应该是龙山大厦的，然后是游泳馆。
北风之神：茶罗聚集地！
吴大虾：老南站楼上是紫荆花，三江楼上是蓝天，好怀念呀
1984 精神流浪小姐：她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进厂工作家里找关系托我妈照应短发、清秀有点英姿飒爽大人们去跳舞时我玩蜡烛把烛油倒在手心凝固成椭圆的一滩或者飞快地用食指一蘸指尖裹一层红色蜡膜 再剥下来 她总会过来陪我把我妈脱下的开襟毛衣反穿到自己身上然后幽咄咄看向舞池
行云 123：这么多人在怀念旧时光，看来论坛上我一样的老人不少！
清凉薄荷糖：龙宾 12 层楼舞厅旁边的卡拉 ok 大家记得伐，我在那里放音乐够，空的时候就去
旁边跳舞，记得当初 ok 厅老板叫陆策华
欧阳西毒：曾经常去的地方，时间过得好快呀，一晃就是二十多年
冷眼旁观者：老啦，老啦，只留下回忆啦！
lm1818：以上说的十几个场子都去过。记得龙宾有个胖老高会气功的。那时没外地茶罗的只记得本地有几个名气比较响的什么周宾、扒皮、还有冯什么的。后来久丰的士高开了出了小成科。我们那一代人晚上出去不是舞厅就是录像厅要不就是麻将。现在只剩下麻将还在打。其余的都没了
命不该绝：小学六年级那会，爸妈天天带我去的，就是不让我看最后的节目，你们懂的～
我是开心兔兔：还有书城楼上的鸿达歌舞厅，富巷的乐泉
飘飘飘飘：都是 60 后末 70 后初
1984 精神流浪小姐：当时的县城哪有什么同性恋的说法大家都说她有病她也就真的被送去上海精神
病院再也没有见过她只记得她短短的头发神情冷淡在我生病去厂里保健站挂水时忽然出现陪着我几
乎没有什么话
风轻扬 888：哎，岁月不饶人啊，紫荆花、蓝天、鸿达、久丰的士高、1949、风采、红玫瑰基本
都去过，就是有的已经记不清了
弍姐：你们都是一帮年轻的时候在广场上跳舞，现在年纪大了仍旧在广场上跳舞的家伙
花雨漫天：那个时候，进棉纺厂化纤厂要参加笔试的
亲亲宝贝 v：茶罗聚集地！
yy 虾姑：华联楼上还有一个玛丽亚
jazzgao：久丰不用说，都知道。葡萄园是在现在的凤山派出所对面。
冰点 1221：以前小的时候去过那久丰的士高，旁边还有个溜冰场呢！我上初中那会儿特流行！说到溜冰场，那会还有五洲、影城，现在都不敢回忆了！
儿子在读幼儿园：风采啊，听歌 20 块，有跳脱衣舞各，看看比较好。
儿子在读幼儿园：江南放黄带，3 元有一日好看
笔画：我去过九丰歌舞厅，那时很红的
龙泉山上马兰花：提示：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内容自动屏蔽
起早落夜：哎，我一个远房亲戚在多功能舞厅噌风头，把一个梁弄银戳死了
yynet2303：那时候每天吃了晚饭就去，男男女女一帮子，很热闹啊
xxy：岁月不饶人人一晃十几二十年过去了。现在泡妞的成本真的是高。想想那时候只要有一辆自行车到半夜 12 点就可以去化纤棉纺接小姑娘了。蓝天、紫荆花、久丰舞跳好泡小姑娘只要一只 5 块钱的砂锅。
余姚的哥：这些事都有 20 年了，都去过泽国式、百合：常客啊，以前我小阿姨他们开过一段时间葡萄园。
wasl25：往事也有趣，那时真的没事都往那去。
1984 精神流浪小姐：一个很久没见的人二十年没见了也不会再见吧小时候的我只是有点奇怪喜欢我妈妈有什么好喜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