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TYOO专题 | 作为南方艺术家自组织的新形态 :日常相处与多元联结
发起人:ARTYOO  回复数:0   浏览数:2046   最后更新:2018/05/28 17:38:56 by ARTYOO
[楼主] ARTYOO 2018-05-28 17:38:56



如编者按所述,本期专题讨论当下艺术生态中的“自我组织与社会生成”现象。


在这篇文章里,撰稿人郭芸以上阳台为例,总结南方艺术家自组织的一种新形态:日常相处与多元链接,并指出这种形态可能承担的紧迫性也会因其无主体性而逐渐变得模糊。



榕树头旅行社海报(图片来自上阳台微信公众号)



日常相处与多元联结作为南方艺术家自组织新形态

郭芸


去年五月,上阳台在广州海珠区一个80平的店铺内正式落地。因为空间的运营模式以及内容多元性,拥有不同学科背景、不同经验的人会以自己最容易理解的面向去描述上阳台,甚至上阳台的业主们至今也会有各自介绍上阳台的方式。但在不同的描述中,比较清晰的一个概念是“共治”,即上阳台的业主们共同运营这个空间,也在共同相处的过程中激发实践的可能性。这种形态的空间在广州是个例,但是追溯其中的自组织传统,却有一条清晰的脉络

在南方,当代艺术家的自组织从20世纪90年代就开始形成。当时艺术家小组大尾象[1]、阳江组[2]面对单薄、贫瘠的艺术土壤,根据各自在广州、阳江两地的生活经验,创造出不同的自组织、独立创作的实践方法。城市的街道、年轻人的生活本身就是这些艺术家小组的创作素材,这种“日常”的创作经验在南方仍然是艺术家乐于讨论与借鉴的对象。如今南方的艺术生态与社会环境相比当时,更加丰富,也更加复杂。年轻的艺术家开始自觉地创造新的方法论,以新的自组织形态去应对新的环境。

对于部分80后艺术家而言,自组织的经验是从美术学院内开始形成的。艺术家史镇豪在油画系第五工作室就读期间,就经由当时的老师黄小鹏,了解到90年代广州艺术家自组织的经验。出于参加展览的共同需求,史镇豪和一群同学也在师兄的带领下开始一系列自组织的创作与实践。因此,不论从知识还是经验而言,自组织对于这群年轻艺术家都并不陌生,这些经验也一直延续到了他们毕业之后的工作当中。

上阳吧台在东京高园寺(图片来自黄边站微信公众号)


在学院外,成立于2010年的当代艺术教育机构黄边站[3],成为鼓励和支持广州年轻艺术家自组织的平台。从项目实验室,到后来的研究员制度,黄边站都在这些工作中尝试自组织的方法。一些美院的毕业生,也会把自己的自组织实践和创作在这里延续下来。2016年,史镇豪从自己平时游走广州城市大街小巷的体验出发,与朋友聊起一个项目想法,组织年轻艺术家一起重走广州历次重要革命的路线,在的过程中互相激发创作灵感。这个想法与黄边站的工作面向一拍即合,最终申请为时代美术馆榕树头项目[4],将游走的范围扩大到亚洲各个城市的独立空间,并招募了更多不同领域的年轻人加入。

在不同城市游走的过程中,东京和香港的自组织形态对史镇豪的触动最大。在东京高园寺,榕树头旅行社拜访了名为“素人之乱”的店铺群,并作为酒吧的一日店主发起了第一回“上阳吧台”。这些酒吧、民宿、二手商店作为试图反抗资本主义的青年人的日常联结与实践的场所,具有低准入门槛、充分发挥个体能动性、在实践中平衡生活与工作等特点。史镇豪在“上阳吧台”的回顾中写到“在空间与社区内人与人直接且轻便的关系中,店铺将会成为实践的基站,行动的后台。连接基站组建群落,形成社群开展行动演练”[5]。在高园寺,日常相处、工作与行动的连接变得真实可感,直接打开了旅行团成员对自组织形态的更多想象。香港艺术家、青年自组织工作扎实、贴近社群的特点,让史镇豪对包括自己在内的大陆艺术家的工作产生了怀疑和反思,同时也激发了他与同行伙伴对自组织工作发展方向的讨论。回到广州后,参加旅行团的艺术家和青年人都对建立一个新空间有大致的认同与需求。于是上阳台的成立成为水到渠成的事情,黄边站以及部分参与旅行团的青年人组成了上阳台的第一批业主

上阳台第一次业主大会(图片来自黄边站微信公众号)



上阳台的房租、水电等日常费用由所有业主平摊,采取协商一致的决策机制。不同业主在空间内实施各自的项目,从经营性的小生意到纯粹的知识生产都可以被包容进来。空间面向社区,业主们的日常相处和活动都呈现在居民面前。这种以日常生活为核心,并以日常示人的空间之所以可以落地在广州,与广州的居住条件和城市氛围不无关系。黄边站协调人李筱天就认为广州相比北京、上海较为低廉的房租,让分散在城市社区内的艺术家自组织成为可能。业主折叠的房间负责人之一冯俊华,强调了广州居民对日常生活的重视,使得不同形式的行动可以在这种日常氛围中“浑水摸鱼”。

上阳台于2017年5月13日正式开放(图片由作者拍摄)  

草台班在上阳台演出(图片由作者拍摄)


从上阳台成立至今所组织的各种活动以及联结的人来看,这种“浑水摸鱼”确实形成了不同于其他独立空间的形态。日常没有活动的时候,业主们和常来的朋友会在空间里一起聊天、做饭,分享自己最近的想法,或者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即使举办活动,也不会像白盒子空间那样严肃,参与者与组织者更像是一起讨论某个话题,或者一起创造,明显的等级关系在上阳台是极少见的。因为活动类型广泛,来自不同地方、不同领域的人群在空间内流动,似乎都可以在某个时刻找到舒适的位置,甚至在偶然的聊天当中碰撞出想要在上阳台实施项目的想法。在社会环境越来越紧张,越来越难以预测的今天,上阳台确实给一些青年人带来创造和行动的缝隙。最初由艺术工作者推动建立的上阳台,已经不能只用艺术空间去形容。

大大小小的松散的自组织在这里聚合又散开,上阳台更像是一个连接人和资源的平台。这种多元可能性的一个重要原因,在于上阳台的无主体性。与此同时,上阳台可能承担的紧迫性也因为这种无主体性逐渐变得模糊不可辨认。个体沉浸在日常生活的细节当中,容易误以为坏消息总是从北方传来,紧迫感由此变得十分陌生。而上阳台之所以在榕树头旅行社结束之时最终落地,某种程度上讲,正是因为青年人身临其境了这种陌生的紧迫感。当笔者这样去苛责上阳台的时候,却在交谈中发现自己忽略了成熟的自组织本身就是一个难题。总结几位受访者的观点而言,自组织不仅要激发个体的能动性,还需要形成集体与个体之间的互相给养,才有可能长期维持下去。日常相处与多元联结作为一种新的自组织形式,已经让上阳台维持了一年之久。或许经过更长的时间之后,上阳台才会对南方环境发出更有力的回应。


感谢受访者冯俊华、李筱天、史镇豪对本文的支持


[1] “大尾象工作组”(以下简称“大尾象”)由艺术家陈劭雄、梁钜辉、林一林和徐坦组成,九十年代活跃于以广州为中心的珠江三角洲地区。(摘自“三角洲行动之大尾象:一小时,没空间,五回展”展览场刊)

[2] 阳江组是一个由三位艺术家郑国谷(1970年生于中国阳江市)、陈再炎(1971年生于中国阳春市)、孙庆麟(1974年生于中国阳江市)在2002年于中国广东省阳江市所组成的艺术组织。组合以书法作为独特的媒介去实践多元的当代艺术创作及体验。阳江组现生活及创作于阳江市。(摘自维他命艺术空间网站)

[3] 黄边站是一个非营利艺术机构,参与者由艺术家、写作者及相关专业的行动者组成。尝试通过“研究-实践”的相互推动,建构面向当代实践的共同工作和知识交流平台,并探索与此匹配的机构方法。(摘自黄边站微信公众号)

[4] 榕树头,华南地区街头文化及市民生活的独特代名词,是一个街头巷尾、行人驻足的临时据点,是传统的社区中心。“榕树头”是广东时代美术馆2016年起免费向公众开放的全新项目,其空间位于美术馆正门入口旁的临街玻璃墙内。它见证着周边社区季节与朝夕变化,亦是美术馆面向公众的直接窗口。

一年两期,艺术家将成为这个临时性公共空间的主人,榕树头项目以黄边社区为样本,通过开展持续的对话,不断深入的认知、沟通,理解美术馆所处的现实语境,反思当代美术馆在社区中的角色,建立美术馆与周边社区的有机关系,为探索城市化进程中不断变化的南中国地域提供另一个线索。(摘自时代美术馆微信公众号)

[5]史镇豪、李致恿、李筱天 | 回顾:上阳吧台第一回

https://mp.weixin.qq.com/s/ByRLuoSBtxnTQZXMj7dLWQ



郭芸


生于广东汕头,2016年毕业于广东外语外贸大 学,广州美术学院艺术理论研究生在读。现为上阳台业主之 一,黄边站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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