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未:“陈皮事件”是因为当前理论的无能为力
发起人:蜜蜂窝  回复数:0   浏览数:1542   最后更新:2018/04/08 19:53:23 by 蜜蜂窝
[楼主] 蜜蜂窝 2018-04-08 19:53:23

来源:凤凰艺术 文:张未


近期,多件带有争议性的话题引爆了艺术圈,不仅涉及评论家、艺术家,还涉及到艺术媒体,从社会问题、艺术问题、政治问题到言论、辩论、话语权,范围不可谓不广,争辩不可谓不“深”。如果我们把现象看作是症状,在这些症状之下,还隐藏着更深层次的根源是什么?

在这个时代,每个人都在聚光灯下,遁形是不易的,事件的放大常常并不仅仅依赖于其本人的意志,但显然同样也不会完全被当下的信息传播环境所决定。


事件相关链接:

皮力:当政治正确不正确的时候(https://artforum.com.cn/slant/11201#)

宋轶:评《当政治正确不正确的时候》

卞卡:现实、诗学和谱系,然后呢?

陈界仁:关于燃点《现实、诗学和谱系,然后呢?》一文,“污蔑”事件的六点说明(http://ccjstudio.net/20180403-statement/?from=groupmessage&isappinstalled=0)

黑匣子:由皮力、宋轶、陈界仁、卞卡及相关媒体话题所想到的

▲ 黄永砯作品在古根海姆美术馆“世界剧场”的展览现场. 原作中的昆虫和爬行动物都因开展前动物保护主义者的抗议而全部撤除. 图片来源:David Heald/The Guggenheim.

徐冰在古根海姆美术馆“世界剧场”的展览现场被撤作品《文化动物》


最近的“陈皮事件”,争论的双方流于口舌的状况,都暴露出了当前所有的政治概念与分析方法,在面对当前真实政治与社会局势下的无能为力。捍卫言论自由、捍卫青年人的身份,都是在借用美国60年代以来形成的政治话语方式;而反对民粹、反对道德主义,则是在无法对“个体在互联网时代获得极大的自由与自决”这一事实背后的理路进行研究的无奈。

当每个人都可以不论研究水平“自由而自决的”发表出某个或深刻或轻浮的态度时,年长者对这种状况有所不适,也是自然的。因为之前的讨论与对话依赖于“民族共同体”或“知识共同体”的安全区,但今天的“个体自觉”恰恰打破了这个安全区。

网络技术与社交媒体让人拥有快速获取知识与信息的能力,一场无法阻挡的“个体自决”的政治开始了

从一战凡尔赛会议诞生的“民族自决”概念以来,民族的概念不再是主义,而是写入各国宪法的国家权力组成机制——人类学的“民族识别”工作即是这种理论下的产物。而事实上,60年代世界各地的社会运动,完成的是从民族识别到个体识别的权力机制转型。

但个体识别需要相应的统治技术来完成,因此在这些运动偃旗息鼓之后,只能倒退的用“身份政治”来完成重建——这便是自60年代到2008年之间的“新型权力赎买机制”。

从艺术史至今还在用波谱、激浪派与极简主义的概念来维系其创作正当性的角度来看,就可以发现,这些概念以及至今延续的各种艺术流派,对艺术史与艺术权力机构的反抗不仅不彻底,而且更新了一种新自由主义话语。


▲ 《中空之地》,蓝光光盘/黑白(部分彩色)/有声(部分无声)/单频道录影/ 61分07秒/循环放映,2017(图文资料由长征空间提供,拍摄:陈又维)


而60年代出现的“观念艺术”,原本狭义的意思是一种“以语言与概念作为媒介”的艺术流派,即concept作为观念与概念的原始含义,却在运动的后期演化成一种关于intention,即“意图”的艺术趋势。而在中国,则在各种利益的交错下,演变成了证明艺术价值的“通行标签”。

“用反对美术馆、反对商业的方式进入美术馆、获得商业”,一边以反抗的口号来吸引情怀,一边却登堂入室的占尽美术馆资源。以此改头换面,成为这50年来艺术权力的“新压抑方式”——这些手段,与那些当年的社区革命者在今天纷纷成为了领导人的现象有什么不同吗?50年来的女权、黑人、同性恋、第三世界运动,及其“反中心主义”话语都具有这种“正确而虚伪”的特性。因而身份政治,也与新自由主义、金融全球化与帝国网络等政治手段分不开。


而真正具有“个体觉醒”与“个体识别”意义的60年代的艺术,则始终在艺术家无言的创作之中延续、发展并且壮大。最终通过赛博朋克、以及艺术家们对新技术如何改造自身艺术处境等问题的关注与努力,不仅诞生了互联网及其新经济,还将“个体话语与集体话语”之间的矛盾激化到无以复加。

掌握身份政治的正确性,是欧美政治选举的关键所在;而发明新身份,则是特朗普的制胜法宝

在传统话语里被识别为“民粹主义”是简单化的处理了个体话语方式的问题,是对“个体觉醒后的个体识别”这一历史任务没有认识,因而其理论有效性也是打折扣的。

因此,讨论60年代的艺术究竟发生了什么,讨论赛博朋克与观念艺术之间的关系,对整个世界60年代进行重新梳理等等问题,其实就是在讨论我们当下的处境——为何所有理论都一夜之间无效了?为何每个人都急于发表自己的意见?未来的理论究竟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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