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评 | 5分钟的景观病和文本洞
发起人:蜡笔头  回复数:0   浏览数:1307   最后更新:2018/02/01 10:56:06 by 蜡笔头
[楼主] 蜡笔头 2018-02-01 10:56:06

来源:艺术世界杂志


展览现场图,掩体空间|图片提供


中国北京 | 掩体空间

没有网络

2017年11月4日-2018年3月15日


耿涵|文


一对男女堵住了耳朵,后来的人也下意识地跟着伸手捂住。“3、2、1……”,然而除了电磁门禁打开的声音,并没有其他。随即人们开始哂笑,像是在5分钟时间里迅速积聚憋胀后淋漓地释放。结局有点荒诞不经,罪魁祸首是那个不断告诉他们还有几分几秒时间的女 声,没人能料想时间一到,这个紧锁的防空洞里会发生什么。 虽然是一个没有惊奇的结尾,但在前5分钟里还是持续紧张, 潜意识里仅有的安全感部分来源于那几位困在一起的同伴。


找意义5分钟是在门锁的那一刻便获知的时限,随后人 们开始沿通道寻索,想知道幽暗的掩体里布设了怎样的机关。 他们很快发现除了那个报时的女声,以及那几个启动灯光 的传感器之外,并没有什么机关。掩体就真成了几间囚室, 这种情况下人们自然而然地在脑子里翻腾起自己的学养和 文化经验,把自己的处境转喻成一切众生的处境,但并没 有什么深度的同情。伴着越来越临近结束的时间通报,神 经里竟莫名生出了一种最终审判的紧张感。时间一到,闸 门打开,没有体会到更多层次多少有些令人遗憾。但人们深知第二次被关起来就不再有任何深度思考的可能,所以,它是唯一的和单向的体验——和所有同一维度里的存在一 样。奇怪的是,刚才这短短的5分钟里,人们似乎获得了某种存在感,自我伴随着自忖在一种紧张感中向自我显现。


景观病在5分钟里,除了四间洞室的墙壁和几盏灯,还有锁在一起的几位同仁。他们明白这终究是一个展览,但它表面上并没有僭越空间结构真实的视觉表象,没有物理景观,关键也没有网络,没有虚拟景观。灯光的开关系统也不是那么敏感,尤其是最后一间的那盏,像一个游戏,必须靠近告诉传感装置“我在”。但后来人们发现,只要有光,也就有景观,至少有那么几个人,还有他们手里拿 的手机或其他照相设备,全都构成了景观。有许多人去看 展览是为了看人,比如格罗伊斯(B. Groys)。在展览里,即便不是为了看人,也免不了看人。在一个囚闭的空间里更是这样,被看到的是人和自己一样被囚禁,和寻找莫名其妙的意义。


文本洞5分钟时间,好像忘记了自己的城市病,比如孤独感,而且还没有走出人潮后的副作用,它单纯靠空间治愈。也许是因为人们没有什么选择,只能等着门自己打开。然而这一切未必是他们言及的结构论和控制论,也许纯粹就是一种憋和放之间的张力。有些人认为感觉的事还是靠感觉回答,结构与能动性之间的问题是客位呈现,站在主位的人还是感受为先。对于这些人来说,掩体里发生的一切让他们感到掩体空间在逃离文本,但同时它又在吞噬文本,给文本制造着麻烦,像一个文本黑洞。也许是因为没有可以让文本附着的图像,也许是景观病的副作用。他们的焦虑是,景观消失之后,文本还有其意义吗?进而,存在的意义又在哪里显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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