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展览 | 刘倩兮:把权力打散
发起人:colin2010  回复数:3   浏览数:2301   最后更新:2018/05/06 16:51:08 by 蜜蜂窝
[楼主] colin2010 2018-01-12 21:17:35

来源:打边炉DBL


自今日起,《打边炉》开始推出一个全新的栏目:“做展览”。这个栏目将策展作为一种工作的方法,一种思想的行动,进行持续的关注及文本的呈现。我们关注展览何以成立,展览又如何建构,以及展览在空间与社会情境中如何生效。


这是一个封闭性的栏目,不接受投稿,所有文本均由《打边炉》通过采访的形式整理成文,经受访人审校发布。


第一期发布的刘倩兮的《把权力打散》。采访在武汉大学万林艺术博物馆进行,刘倩兮刚在那里完成了她在国内的第一个展览——“无边的现实,多重的现在:湖北当代艺术样本”。

刘倩兮

泰康空间策展人。曾就职于纽约《ARTFORUM》杂志,评论性文章见于ARTFORUM、艺术界、ArtAsiaPacific等期刊和网站。



泰康空间和武汉大学万林艺术博物馆拥有战略合作关系,泰康空间的团队每年都会在万林艺术博物馆做一个展览。2015年是“开馆展”,2016年是“捐赠展”,这两个展览主要围绕泰康收藏来进行。到了2017年年底,我们想从博物馆所在的地方出发来做一个针对地方样本的展览。


在准备这个展览期间,我们对湖北的当代艺术发展的历史和生态做了一些基本的梳理,也做了一系列采访和文献的收集工作。关于展览应该包含怎样的艺术家,我们这里大概有两个线索:一个是艺术家的年龄上要有一定的代际跨度,这是从历史的角度来进行筛选;另外一个就是在谈论湖北当代艺术时,我们不能只关注始终生活在这里的艺术家,还应该关注到已经离开这个地方的艺术家,这是湖北艺术发展过程中一个非常重要的特点,留下和离开的比例在展览中几乎各占一半。

李巨川《快乐蜂录像厅》,2016-2017,空间装置,尺寸可变

李燎《许愿池》,2017,瓷砖水池硬币文字,尺寸可变


湖北和从湖北走出去的艺术家,他们的创作有一个共同的指向,就是对人的境遇以及深层次的社会结构的持续关注。他们的作品有很强的现实主义关怀,可以说非常“接地气”,有的作品很粗粝,有很强的朋克气息,不管他们如今生活在什么地方、哪个城市,他们在创作上都会持续地、具体地针对一些社会问题进行探讨。


其实,关注湖北艺术发生与发展现场的展览之前也有 ,但是多数会按照时间的线索来展开一段艺术史上的梳理和叙事,并在每个时间的节点上选择一些比较重要的作品来呈现。比如我们说到85时期或者90年代湖北比较活跃的艺术家,他们中的很多人已经进入到一些学者建构的美术史的叙述中,当今天再做这段历史的梳理时,多数情况会选择他们当时的重要作品作为例子来展示,但是这样的展示方式带给观众的其实只是时间上的一个点,或者是艺术家多年创作实践上的一个点,而他们随后一、二十年的创作流变就成为了一种缺席的状态。所以在针对湖北当代艺术样本研究的这个展览上,我想放弃过度的预判,而是通过展览调动观众的思考。我希望这个展览展现给大家的是现实不断被塑造、不断被叠加的状况,这不仅是基于对湖北艺术生态的梳理后作出的判断,也是想打散进化论式的美术史展示方式。进化论式的展示方式当然有它的有效性,它能够从宏观的角度来把握这个时代的变迁,但这种框架性的梳理逻辑,是一种按部就班的讲述方式,容易忽略掉很多细节以及变动的因素,而这个建构的框架本身,就是一种权力的话语。

展览画册收录了对参展艺术家的采访

艺术家龚剑接受采访


最终我们的展览以每位艺术家几件新、旧作品并置的形式展示,很多新、旧作品的时间跨度在10年至20年间,有些甚至超过了20年,我们看到这些艺术家一直在不断地突破自己。从这个并置关系中,观众会很自然地关注到时间作用于艺术家整个创作的脉络。这二三十年里,很多艺术家的创作面貌发生了较大的变化,新旧作品的并置所带来的差异,会很自然地带领观众去思考这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这个变化是不是体现了整个中国社会的变迁,以及湖北艺术家在这个时间段里视野和反应的不同转向。

策展人提取的湖北当代艺术关键词

作为一个呈现地区艺术样本的群展,我们一开始就不想做成一个在时间脉络上的呈现和既有权力结构的叙述,我们希望展览不仅要把这个地方艺术创作的精神展现出来,还要在展览叙事面貌和节奏上给人一点不一样的感觉。我过去的编辑和撰稿工作对如今的策展工作当然也会产生一些影响,我可能会比较多地从一个接受者的角度来切入到对展览叙事的建构中,我会重视观者的视角以及一个展览能够给观者带去什么。


本文由《打边炉》采访整理,受访人审校。摄影:钟刚

[沙发:1楼] guest 2018-01-26 19:11:49

来源:打边炉DBL


做展览 | 周力+刘可:节奏和手感

施勇《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我们第一次去深圳工业站这个地方时,就有很强的兴奋感。它临近广深铁路,是一个南北狭长达1.7公里的地带,这个地方是供港物质在国内的最后一个中转站,从地理位置上看,它位于城市的中心,但展现出来的又是一幅被遗忘的城市边缘的景象,东边的铁路线将它跟周边社区切割开来,北边又靠近“二线关”,而二线关过去是深圳“关内”和“关外”的一道屏障,将深圳划分为两个世界。


这个地方既有相对的独立性,又有很强的公共面向,每天几万名往返穿行的广深和谐号的旅客,都能通过车窗观察到这个地带的行动,它被路过,被短暂观看,但由于它的无名状态,又很快被遗忘。


这会比已经规划好的城市文化空间或者已经风格化的创意园更适合展示当代艺术,空间粗粝,有年代感,一端是货仓,跨越铁路的另一端是城中村。也正是由于广深铁路的阻隔以及车站、货仓的闲置,让这个地带有一股野生的狠劲,有自由的缝隙存在。我们去看了这个地方就很喜欢,愿意一试。

深圳工业站


当时接到这个项目,已经是2017年的9月底,离展览开幕只有两个多月时间,非常急,场馆的改造也需要同步进行,最后实际留给我们的布展时间只有3天。我们感觉半条命都要搭进去了,但为这个展览的“劳作”过程中,让我们感觉到了做一个展览的“手感”。


为了做这个展览,我们对展览场地进行了很多纸上预演,我们关注的核心是艺术和这个地带的结构关系,以及展览的动线和观看的节奏,我们也希望这个展览能够为这个寂静地带留下一些东西,能够让它陪伴这个地区共生成长,而不是展览一结束,一切都化为云烟。

场馆改造


这个展览是深港城市建筑\双城双年展(UABB)的罗湖分展场,按照一般对分展场的理解,就是分展场可以降低要求,可以有更多的理由做得不投入,不专业,这似乎是它的专业定位,我们在一开始接手做这个项目,就被告知能够把展览完成就成功了,我们当然很怀疑这种既定的主次关系,这个展览应该首先是一个独立的有专业面向的项目,其次才是“主”和“分”的呼应关系。“深圳工业站”有112位/组艺术家参与,已经是一个双年展的规模,但对于我们而言,做大不是我们去考虑的,我们关心的是这个展览能够给这个社区带去什么。

我们将整个展览分成了四个维度,建筑维度是业主希望有的,但我们并没有将它做成一个独立的板块,而是穿插在艺术项目中间,它们各自独立呈现,但在整体结构中调节了九号仓艺术项目的观看节奏。

建筑板块场景图


“公共艺术”是盒子艺术空间长期的工作方向,我们希望在这个大场地中通过公共艺术项目将块状分布的展区衔接起来,深圳工业站不仅是一个狭长形的区块,货仓和铁路以及深业进元大厦完全是功能性的布局,一旦部分功能丧失,会给人衰败、没有人气的景象,引入公共艺术项目,能够缝合和激活这个寂静地带。物业方看到公共项目实施完成后,就发现这些就是他们一直想要的,因为深业进元大厦和周围环境产生了联系,整个环境发生了变化,建筑不会显得那么突兀,当然他们也进行了风水上评估,觉得太棒了,最后还积极促成了消防的审批,希望将3个公共空间项目作为这个区域的永久展示。

周力《環》


九号仓是一个长排仓库,这个板块由一个众多小型个展的组合,希望为工业站带来美术馆的形态。我们按照一个美术馆的改造方向和展览呈现来进行,我们不希望这个展览结束后一切归零,而是应该有部分空间能够延续艺术的脉络继续生长,九号仓是非常完整的展示空间,这次改造能够满足更长期的展览需要。

何岸《我们吹笛你们不跳舞,我们举哀你们不啼哭》

腾挪小组(刘可、周钦珊、方琦、谢建波)《腾挪小组·石炳煌》


临时艺术社区可以认为是“居民”项目的一个延续,那片区域是这个狭长地带中和居民最有可能发生联系的地带,它靠近公交枢纽站和草埔地铁站,相比其他部分的静态呈现,临时艺术社区是一个动态的艺术项目,展览期间会持续有面向社区的活动进行,非常多的附近居民参与到这个板块中,合作是这个板块的核心,因为我们相信没有问题最终能在局部的现场独自解决,彼此的合作并非是一种浪漫的情感或者只是停留在说辞上的姿态,而是实实在在的行动,没有人能够独自解放,一个家庭,一个城市,一个工厂都是。

共艺术合作社与北京女工同心合作社联名款布包,文字:黄孙权

西三电影制片厂“清水河演唱会”


展览开始前,有艺术家在临时艺术区发表批评意见,并涂鸦到了墙壁上,认为展览“粉饰太平”,如果这个批评是针对“深圳工业站”,我认为是一种误解和误判,这恰恰不是我们做这个工作的初衷和本意。“深圳工业站”的场馆改造并未涉及对当地居民生活的影响或干涉,这是一个功能失效的工业区域,物业的持有者对它进行了改造和艺术计划的激活上的期待。这个改造及未来的活化计划,就是希望能够给“深圳工业站”的下岗工人创造再就业的机会,它不是为了粉饰什么,而是希望艺术在当中发挥积极的效应。我们更没想过要去通过艺术遮蔽既有的社会和政治现实,而是希望这个展览能够撬动这个寂静地带的转型和活力再生。后来我们跟艺术家充分沟通后,他改变了看法,也涂掉了原有的涂鸦字句。


“深圳工业站”是展览的地点,也是主题,这是一种非常少见的做法,我们倒不是为了省事,而是认为与其设置一个临时的主题来构建一个临时的展览,还不如让展览和场地之间的共生关系贯彻到更彻底,让地点和主题叠合在一起,哪怕这个展览结束了,它仍是深圳工业站,仍会去不断变迁、演化和发展,但这个被遗忘的边缘地带因为重新进入公众视野,因为重新被聚焦,新的生长可能性也许就会被释放出来,我们为什么要放弃这个可能性呢。


“深圳工业站”和其他展览有一个不同,我们没有策展人,我们组建的是一个工作团队,大家共同在一起工作,不去凸显谁,对外署名没有主次之分,而是强调协作的关系,这一点在展览中也是如此,我们关注的是展览作为一个整体的关系及节奏,作品的力量是在这样的结构中去展现的,而不是策展环节去过分强调。这也是这个临时救场的展览能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完成的原因,我们通过这个展览不是去建立一种权力关系,而是在共同工作的结构中去推动这个事情的完成,这当中当然离不开信任、投入和创造。

[板凳:2楼] guest 2018-03-04 22:09:45

来源:打边炉 文:倪昆


做展览 | 倪昆:在魔幻的重庆,有必要持续不断地向城市提问

展览现场


1

我们是谁


寓言“途中镜子”是一个典型的后殖民故事,里面其实充斥了强烈的西方中心主义视角,可以说,在当前全球化的语境里来讲述这个故事本身会显得不合时宜,但也正是这种不合时宜感让我非常有兴趣去用我们当下的社会语境来重新诠释它,它所涉及的冲突感和复杂性在与我们具体的城市语境的再次对话中将获得迥异的回应。寓言里最基本的讨论涉及到身份和关系,还有它背后暗藏的文化渗透和文化再造。虽然殖民对于我们来说更接近于一个名词,但是如果我们认真地审视当下,经济全球化,媒体全球化,流行和时尚文化的输出渗透乃至对抗融合,都让关于“我们是谁”的讨论变得迫切和模糊,刚好,重庆这座新兴的超级城市可以为这些讨论提供足够多的素材,而我在重庆这边十余年的工作,也让我有大量的选择来有针对性地挑选符合展览主题的作品。在最初的构想里,就设定所有的参展艺术家都应该在重庆或长或短的创作停留过,并且来自不同的文化(城市)背景,最终是有11位国内艺术家和12位国际艺术家加入。展览设计为三个板块,直接针对重庆这座城市及城市景化观的“重庆重庆”,城市的公共空间和公共场域是讨论的重点;第二个板块是“游牧&变奏”,突出了全球化中普遍存在的行走和迁徙,以及共生型文化再生产的特征;第三个板块是“都市祛魅”,存在于城市缝隙里的异托邦所在,艺术作为例证而将其凸显呈现。



2

冒险和求证


当代艺术最具活力的部分在于它对“人”和“社会”的不间歇追问,这是一个不断表达、否定又不断反复和思辨的过程,它是动态的,也是开放性的。良性情况下,艺术与语境将构成共构关系,只是在当前资本和意识形态的双重挤压下,艺术自身正变得异化,坚持表达和思考的独立性将显得非常重要。


当代艺术的实践应该是建构性的,它不会仅停留在一些基础问题的“正确”回应和讨论上,它应该有更多的面相,当代性自身就意味着多样性。艺术的在地化实践,我认为极为重要,当然,所有的关于价值的讨论都需要未来来重新检验,这也让这个工作充满了冒险和求证。也正是这种针对文化和当代的介入感,让这些工作也充满了吸引力。

立陶宛艺术家Neringa Naujokaite的影像作品《转换》(1130



3

极速


重庆是一座很直接的城市,也是一个非常视觉化的城市,我喜欢这边人的性格,耿直豪爽,行动力强。它1997年直辖,2000年前后开始大规模的造城运动,2010年左右,主城区基本完成再造重建。十余年间,从一个中等的内地工业城市转变为一个有着巨大体量的超级城市,我是2000年来的重庆,也因此,对我而言,重庆给我的最深刻感知是它的极速变化,这些变化不仅来自物理空间层面,更来自构成城市的居民社群,以及因为这些变迁而带来的城市问题。不过重庆长期以来的城市气质并没有因为这场短暂的剧变而马上改变,精致感的大都市生活还只是出现在广告画面里,这也让这座城市充满了矛盾和格格不入感,我觉得这对于艺术来说,是巨大的幸福。



4

持续不断地对城市提问


持续不断地对城市展开提问,确实是我重要的工作线索,另外,关于艺术和媒介的讨论也是我比较有兴趣去工作的内容。作为一位策展人,建立自己的工作坐标是相当重要的,而是否有自己的研究课题及方向,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甄别策展人工作好坏的一个基础参数。就我个人的工作经历而言,器•Haus空间的经验非常关键。另外相对巧合的是,我来到重庆刚好赶上了它的大规模快速造城运动,这近十几年的巨大变化,给了我极大的刺激。空间的运营为我的这份关注提供了大量的实践机会,与来自不同背景的艺术家的合作,主动发起一些我有兴趣展开讨论的艺术项目,并且在这个过程中不断的否定修正自己的一些思考和设想,不断又发起新的工作项目。在实际的工作中,当我开始真正试图通过艺术来谈论我们的城市时,我发现即使是一些最基本的城市概念,我们都存在着极大的理解偏差,这反过来促使我去做基础概念的清理,比如说邀请建筑师艺术家一起来讨论何为城市的“公共空间”,它的进入通道和方式,另外,又以“红线”为关键词,就影响城市最显著的两种力量-资本和意识形态-来组织工作坊和展览。另外,我也和一些艺术家长期项目展开合作,比如说关于乡村的“昆山在造”项目(“昆山在造-被观看的乡村政治,和成都艺术小组“实践工作坊”合作,讨论新农村建设在乡村的变异),关于城市拆迁的城中村项目的“铜元局”(“铜元局”项目由艺术家王海川发起),目前正在进行中的城市项目还有“HW工厂计划”,以本地正在生产运营的一家私营铁艺工厂为工作对象,再次从一个具体的城市功能点来展开多方位的讨论。城市和城市化议题,工厂系统,艺术和媒介,都会通过这个项目而涉及。


另外也和我们的日本伙伴,北九州的艺术机构 Gallery Soap一起,发起“亚洲酒店”项目,项目锁定在亚洲区域的城市和城市化景观,结合行走/调研/对谈/展览/出版,自2012年开始,目前已组织了3次,到达的城市有东京,北九州,曼谷,重庆,上海,合肥。今年正在讨论将项目带到维也纳,希望通过这些具体的行走和互动,建立对话机制,同时交换大家关于“艺术/城市化”的观点和实践。在发现和感知不同文化现场的差异的同时,来试图完成自我的清理和塑造。这也是我理解的,当代艺术最值得鼓励和投入工作的方向——艺术在当代文化现场里的主动建构

展览现场



5

魔幻重庆


本次参展的外地和国外艺术家几乎都是参加过我们的驻地项目,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在这场展览的三个单元里,都有他们的作品出现,这也很好地说明了他们在创作方向上的多元性。器•Haus空间的驻地项目开始于2007年,平均下来,每年几乎有15-20位艺术家加入到这个板块。驻地艺术家在来到重庆之前通常我们会通过邮件来讨论他的工作,相比较而言,国外艺术家对于重庆的城市空间表现出更多的兴趣,比如说重庆魔幻的街道和公路桥梁等,另外,基于文化差异而展开的讨论也是一个主要的方向。普遍感觉,他们更加擅长通过风格化的视觉语言来呈现他们的观点,这也让他们的作品显得非常的成熟和独特。



6

必备的素质


驻地项目在我们的工作系统里属于常规工作,某方面说已经非常的成熟,很难说它对于本地将存在如何的影响,它一直都只对那些本身就对当代艺术有浓厚兴趣的观众产生一些影响。当然,有了这个常规的项目,对于当地生态还是会有一些积极的推动,因为我们还有艺术家交换驻地项目,很多我们的合作艺术家通过这个可以去到杜塞尔多夫日本北九州,还有德黑兰等。这对于年轻艺术家肯定是好的。


作为个人,我觉得长期和来自不同文化现场的艺术家进行工作,最大的好处是它能够帮助你建立起全球化视野,拓宽你的工作半径,形成主动的换位思考和积极的参与世界的习惯。这对于发展自己的策展和研究工作非常有帮助。至少我觉得国际化视野的建立应该是一位策展人必备的素质。



7

非中心城市的困境


所有的非中心城市都面临着类似的困境,比如说,在地的艺术系统不完善,从业人员少,年轻艺术家匮乏,上升通道狭窄等,重庆的情况也类似,我明显感觉到目前有志向从事艺术创作的年轻艺术家越来越少。这也让我们的工作必须建立在大家的自觉上。所以,这也就迫使我们通过不断的主动发起项目来拉动一些工作。另外一方面,我也不断的邀请一些外地艺术家来重庆参加我们的短期项目,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补充,总的来说,首先还必须是地方的艺术群体先动起来,通过艺术家的流动来导入一些新的可能性。一直保持良好工作状态的艺术家是少数的,相应的,艺术家个案自然也就变得少了。某方面说,这会影响到策展人的一些工作。



8

镶嵌


本次展览也提到了这一点,我们身处全球化的现实语境之中,我们关于身份和文化的讨论在真正意识到这种改变之前就已经身处其间,也只有重新将自己镶嵌在这个大的语境中,我们才能够重新找到自己的位置。对我们来说,建立国际网络,在全球化的维度下就某些具体问题展开自我清理,加强国际机构间的互访和合作,都是必须进行的事情。我相信,我们目前谈论的这些问题在随后会变得常态,我们也正处于一场巨大的改变之中,尽早地为自己的工作植入全球化基因,太有必要了。

2015年,德国艺术家Rober Pufleb在重庆拍摄了一批有实用功能的建筑,他们不可或缺,承担着照明、信息、观察、监视、广播、制造和通信等作用。2018年,有些水塔意境拆毁,但它们会以最好的形状活在艺术家的照片中,被永恒的白色所包围。



9

策动


当代策展应该介入到文化生产和社会现场,它应该是知识生产的实践行动,通过研究分析观点发布展览展示组织项目,与包括艺术家在内的创造者的共同合作并最终完成自己的学术建构。所以策展人应当成为一个有弹性的策动者、组织者,或者某种运动或趋势的共建者,需要热情专注力,还有不断求证的否定性思考能力,总之,这是一个极富挑战性的有着研究型特征的创造性工作。我热爱这份工作。



10

文化书写


好的策展应该具备创造性、前瞻性的的特点,它应该有经得起检验的观点和独创性的一面,它自身就构成文化生产的第一现场。策展的开放性在当前的语境里正变得越来越自由,策展成为一种试探艺术概念的途径。一个好的策展肯定是一次极佳的文化书写,策展人的工作艺术家的工作现场的展览展示文章和出版,都是这次书写的基础构成。当然,工作路径的差异不代表策展自身的好坏,就像现在越来越多的艺术家充担策展人,还有跨领域的策展等,这都在说明这个工作自身在进步和拓展,是非常好的事情。我也希望在之后的工作里,可以尝试一些新的工作路径,也许通过这些新尝试能够给自己带来一些新的观看和思考点。

[地板:3楼] 蜜蜂窝 2018-05-06 16:51:08

来源:打边炉DBL


做展览 | 王景:年代记忆、社会想象和制度反思

展览现场


王景

目前生活和工作于中国深圳,就职于OCAT深圳馆研究部。曾于纽约、上海、深圳、广州、武汉及香港等地的美术馆或艺术机构空间策划展览与活动;写作、访谈等曾发表于Artforum中文网站、BOMB MAGAZINE、《画廊》、《外滩画报》、《世界建筑导报》等刊物;曾参与编辑由RIGHTON PRESS、旧金山中华文化中心、岭南美术出版社、维他命艺术空间、OCT当代艺术中心等出版的出版物。



这个展览的主题是“大环境”,“大环境”这三个字经常会出现在我们的口头表达中,比如我们总会听到有人讲“现在的大环境越来越差了”,有些展览被取缔,有些文章发不出来,这里所说的“大环境”,指涉的是我们共同面临的一种现实处境和工作生活的背景。但在这个展览中,我提出的“大环境”主要还是基于两位艺术家的作品所延展出来的对资本主义下个体生活的思考,以及这个思考所带出的年代记忆、社会想象和制度反思。

田挥作品现场


田挥是从宏观的角度对资本主义提出的反思,田挥在1980年代末期去的美国,在纽约生活了快三十年,他在出国前曾是湖北“部落·部落”的成员,但到了美国后完全告别了艺术圈,做过很多职业,他的“资本主义甜蜜生活心理辅导方案”是他在美国生活近三十年的观察和思考的浓缩,他通过素描神似被称为思想家政治家哲学家经济学家革命理论家和社会活动家等人的肖像,展览中对应展示了诸如哈耶克的警句:“任何试图建立一个自由人的世界的指导原则都是这样的:个人自由政策是唯一真正的进步政策”,“国家计划越多,个人的计划就越困难”,我们从中可以看到一个追随自由而去的艺术家,对一个被乌托邦化的资本主义世界弊病的痛切反思,反观自身处境,当我们对现实这个大环境不满足时,一旦有朝一日实现了我们的自由愿望时,我们还可以去做什么,我们又会成为什么,这是我们不应该放弃追问的一个问题,它和追求自由一样重要。

陈侗展出作品的局部


陈侗则选取的是广州的“爱群大厦”这个城市特殊阶段的地标来虚构了一个故事,陈侗否认这是一个谍战故事,我们能够看出那个时代的紧张感,虽然广州具有非常长久的举办广交会这样的自由经济博览会的历史,但在1960年代,对来自西方来的人的跟踪与反跟踪非常具有年代感。我不是那个时代成长的,但这个时代的印记以及这个印记对我们今天的生活以及对社会的认知会对我产生影响,它们塑造了我们,同时也塑造了今天的“大环境”。这就是我们的国家和个人的“大环境”,也是陈侗这一代人的成长环境,陈侗出生于1962年,而“爱群大厦”的故事就发生在1963年,我相信这是陈侗的有意为之。


陈侗和田挥对于资本主义的态度非常不同,田挥持续思索的是对金融危机的反思,对资本主义下的个人自由的思考,他是切身体会到了制度的问题,并希望通过自己的思考来找出破解这个制度困惑的路径。但陈侗不一样,他其实在一个权贵资本主义的国家做着对抗市场的工作,大家都知道,陈侗经营着多个亏损机构,同时又希望用经营画廊这样的商业模式来扭转这个亏损集团,他还在出售自己的水墨画,通过自由资本主义的方式来支撑这个对抗市场的非营利事业,这个当中当然有很多切换和变通,这可以理解为是这个严密的社会系统当中的缝隙式的智慧生存和自由策略。

哈耶克的“警句”


这个展览在一个购物中心举行,是一个偶然,但也有合适性。购物中心中甜美的消费场景和两位艺术家对于资本主义的理解和思考并存在一个空间,消费和利润是资本主义非常重要的两个词汇,而这个展览通过宏观和微观的角度展开了他们的叙事和批判,他们又共同构成了这个消费的情景,这也是我们的艺术当前所面临的“大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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