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现实:当代具象绘画
发起人:毛边本  回复数:0   浏览数:1747   最后更新:2017/12/06 17:09:39 by 毛边本
[楼主] 毛边本 2017-12-06 17:09:39

来源:绘画艺术坏蛋店 栾志超|译


微信公众号“绘画艺术坏蛋店”将持续更新由马克·瓦利(Marc Valli)和玛格利塔·戴萨奈(Margherita Dessanay)编著的《一抹现实:当代具象绘画》一书。此书于2014年由Laurence King出版社出版。栾志超和“绘画艺术坏蛋店”将会以互联网的形式实验性地在这里持续地分享这本书的翻译文稿和文稿语音作为大家学习研究的参考。为便于阅读,文稿会根据情况略作改动和调整。感谢译者的分享。欢迎关注微信号dixiaowei456。


第一章

图像迷宫中的生与死


“我是电影眼睛,我是机械眼睛。我是一部机器,向你展示只有我才能看见的世界。”齐加·维尔托夫(Dziga Vertov)在1923年写下了这段话。“机械眼睛”指的是摄影机的镜头。对维尔托夫来说,这双眼睛是陌生的外来之物。而今天,这双眼睛却无处不在。它从根本上改变了我们对现实的认知。大脑中的记忆和幻想通过摄影机的镜头得到了视觉的呈现。在我们的认知当中,我们可以以全景效果的图像呈现一个旅游胜地。我们可以通过特写镜头无限地靠近某个挚爱的面庞。我们可以从高空进行对角线投射,还原一个可怕的场景。我们可以无需亲眼所见,而仅仅通过“机械眼睛”就能经历一场情感层面的体验。

在当代绘画中,我们看到有的画家开创了一种我们可以称之为“影像风格”的绘画,使用电影中的视觉手法和技巧,如模糊画面、类似广角镜头的构图方式,或是以类似特写镜头、深焦镜头的方式“捕捉”画面的主体。杰瑞米·盖蒂斯(Jeremy Geddes)的作品以照相写实主义的方式把瞬间的动作描绘了出来,而在过去,我们只能通过电影科技的发明才能看到这样的画面。但是,移动的影像能够通过时间和动作,以及精心剪辑的情节来构建叙事、营造氛围。与此不同的是,画作是一个静止的物体,画面一动不动。而画家则要在这样的静止中创造出和移动影像相同的效果。画家灵巧的几笔就可以勾勒出一个失焦的画面,或是监控摄像镜头中低画质的静帧图像。但是在绘画中,时间蕴含在其本身长时间的“停顿”中,而非运动中。通过颜料一层一层的累积与覆盖,画面本身的厚度在增加。通过这样的绘画方式,绘画久远的传统和当下的数码图像时代发生了对话。有时候,它们之间的对话显而易见,举例来说,纪尧姆·布列松(Guillaume Bresson)的都市合成作就极具启发性,他的作品既有卡拉瓦乔和丁托列托的痕迹,又有电影导演如戈达尔和卡索维兹的影子。

因而,第一章提及的大多数艺术家的创作并非源于现实。相反,他们持续不断地从现代的大众媒体中搜集视觉材料,其中包括了网络、荧幕,以及废弃的印刷品。这意味着,大多数时候,他们的创作源于照片,源于商业人物肖像——哈丁·梅耶(Harding Meyer)的创作就由此而来,源于医学指南,源于战争新闻摄影文献资料——如贾斯丁·莫蒂梅尔(Justin Mortimer)的作品。画布成了荧幕、广告牌,以另一种方式呈现一个静止的画面,反思我们无比混乱的当代视觉景观。因而,他们的画作是对“媒介图像的再次媒介化”。通过绘画内在的特质——静止、肌理、独有的尺寸、凝聚的力量——这些画家考察了我们同由这些图像构成的世界之间的关系。

玛辛·玛切约维斯基在他的创作中挪用了他在父母家(波兰郊区)找到的老电影——他在创作中使用了这些电影的分类名称(喜剧片、惊悚片、浪漫喜剧片),甚至是上映次数——对照文艺复兴时期画家对神话及宗教题材的处理方式,他的这种创作方式是何其相似。他考察了围绕我们的生命而建构起来的神话,并探寻了这些神话的真实性,既针对我们(比如波兰小村庄里的村民),也针对塑造这些神话的主角(好莱坞的明星)。

通过挪用媒体洪流中的图像进行创作的艺术家试图理解当代世界的运作方式,当代精神的功能作用(或失效),研究这些图像中的编码模式,探索人性及内在于当代体验的矛盾之处。


爱德华多·伯利纳|Eduardo Berliner

1978年生于巴西里约热内卢 现居住于巴西里约热内卢

在学习工业设计期间,巴西艺术家爱德华多·伯利纳开始在笔记本上绘制很多素描和草图。这很快就影响到了他的大学创作,并孕育出了他的第一批个人作品。这样一种跨学科、游弋于不同媒介之间的姿态,始终都伴随着他的雕塑、摄影、绘画、录像、文本及水彩创作。除了艺术家这一身份,伯利纳还教授印刷工艺。他的绘画作品通常描绘超现实日常境况中的人类与动物。

《女人与狗》(Woman with Dog)2009,布面油画,200 x 150cm(79 x 59in)



个人概况

2002年,我创作了人生中的第一张布面油画。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要创作布面油画。绘画的悠久历史让我心生畏惧。但是,没过多久,内心的好奇和想要继续画画的欲望(伯利纳之前用TK丙烯进行板上绘画创作)就战胜了畏惧——我开始理解绘画。在绘画中,我可以把我所有的兴趣都结合起来;我可以以一种直接的方式工作,在思考和创作之间不存在分离。我在英国获得了字体设计的硕士学位。回到巴西之后,我以自由设计师的身份教学和工作,并开始定期进行油画创作。慢慢地,我努力在绘画上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直到上述状况完全反了过来。如今,我一周进行一次字体设计的教学。我之所以一直坚持进行字体设计的教学,原因在于我深知巴西并没有太多这类的老师,而我可以以此来帮助年轻人。


创作过程

早在将颜料涂抹在画布上之前,一幅画作的创作就已经开始了。在约摸十四年的时间里,我每天都会在本子上画草图。大多数时候,这些草图都是素描。有一些源于我的回忆,一些源于日常的所见,还有一些则是看到纸上的一个标记而产生的灵感。这些画作都诞生于绘画这一动作本身。有的时候,我看着这些画作,甚至都无从想起它们最初是因何而起。但是,这些画作一经创作,就必然伴随我始终。

我随身会带着照相机拍照。有的照片拍摄了转瞬即逝的一刻,有的则是对万事万物的记录——人像、动物、建筑、光影的变化。每个月,我都会选择大量的照片洗印出来,散放在工作室的各处。这些照片是我进行油画和小幅水彩画创作时的背景。有的时候,我会把不同照片里的元素合并成一个画面,再将一个关于记忆的画面和这些元素整合起来。有的时候,我能意识到同样的画面在我脑海中不断地涌现。当一个画面是源于大脑的想象时,我就觉得有必要在现实世界中找到与其相对应的视觉参照,然后再开始这个画面的绘制或是继续深入:我认为在边界处会诞生巨大的能量,这些边界存在于我的所见及所想之间,存在于物之所是以及物之所能(再现我的想法和记忆)之间。但是,当画布上的材料信息以及我身体与画架之间的关系开始给我指引和方向的时候,边界会在那一刻消弭。

我认为,在绘画的过程中需要发生一些无法预知的事情:正是在这些时刻,一张绘画才能够回到它本身。在画布上绘制一幅画究竟需要花费多少时间,这是我永远都不得而知的。


素描

绘制一样东西的素描,会加深它在我脑海中的印象。素描帮助我去理解自己的所思与所感。正是出于这样的原因,在我深感困惑的时候,我会绘制素描,从而帮助自己回到自身。这让我认识到,通过直面自身的局限和脆弱,能够获取巨大的能量。


绘制现实

通过对外界之物的观察来构建一个二维的空间与基于这样东西的照片来绘制一幅画面是截然不同的——尽管照片本身也是对这样东西的二维再现。在我观看一张照片时,二维的空间已经在照片中被勾勒了出来。而在户外,你需要和特殊的气味、氛围、声音发生关系。而且,我相信,这些要素都会对绘画产生影响。在工作室,我需要和绘画过程内在的偶然性发生关系。与此相同,在户外,需要面对的是其他的偶然性。在同样的地方观察一个小时,你会发现,这里已然发生了变化。由于光影的改变,或是一条狗躺在了近旁,新的想法就会蹦出来。这可能也会让你自身和你所面对的对象之间的关系发生快速的转变。我感兴趣的是画笔所具备的能量:色彩的涂抹可以看作是一个自动的过程,一次图像事件的发生;同时,画笔也描绘了一种画布表面复杂的视觉经验——正如同通过光感我们能够体会到从阴影到光亮的温度变化,感受到阴天里潮湿的空气,或是动物眼角射出的粼光。


叙事

如果回忆带来了另外一种全然不同的体验,叙事就诞生了。我试图把我最初的想法或是脑海中的画面转化成素描或是绘画,如何进行绘画的新问题又开始出现;而且,判断和反思我所看到的画面,这一过程开始控制整个的创作。过程本身决定了叙事。对我来说,重要的是相互关联的这些过程。在看到某个让我有所触动的事物时,我的脑海里通常会泛起某个近期或是遥远的回忆。在一张画作完成之后,看着这张画,我所看到的是存在——既是我所见之物的存在,亦是回忆中的存在,一种两者难分彼此的存在。


什么是绘画

从本质上来说,观看某物并不只是睁开双眼而已。真正的观看需要一生所积累下来的感受与回忆:每一丝声音、每一种气味、每一处光影的变化……绘画与素描会让我们注意到观看这一动作本身所带来的超越的可能性。除此之外,绘画于我而言还是同自身的脆弱、局限不断发生关联的途径。我们有必要让错误和偶然相伴我们的左右。

《CPR(心肺复苏)》(CPR)2010,

布面油画,200 x 200cm(79 x 79in)

《小猪》(Little Pig)2012,

布面油画,200 x 110cm(79 x 43in)

《锯子》(Handsaw)2009,

布面油画,214 x 170cm(84 x 67in)

《管道》(Tubing)2012,

布面油画,188 x 150cm(74 x 59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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