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一个左派——李大方个展
发起人:天花板  回复数:0   浏览数:1627   最后更新:2017/08/16 23:11:05 by 天花板
[楼主] 天花板 2017-08-16 23:11:05

来源:空间站


一个左派 — 李大方个展

A Leftist — Li Dafang solo exhibition

艺术家 | Artist:李大方 | Li Dafang

展览日期 | Exhibition Time:2017.8.12-9.17

地点 |  Venue : 空间站 北京市朝阳区酒仙桥路4号798艺术区中一街 | Space Station, NO.4 Jiuxianqiao Rd, 798 Art District, Beijing




展览现场


平庸生活

文:顾博


   生活本身带着作品走。——李大方

   李大方不喜夸夸其谈,他在工作室内日复一日地拿着画笔,把他心中的秩序、语言、记忆、阅读、思考用本能定格在画布之上,绘画成为这个内心丰富的东北男人的出口。他喜欢用绘画来写“剧本”,笔下高大的搬着石头的女人、彷徨的青年、跪在地上仿佛赎罪的男人、裸奔的巨人……这些不符合正常生活经验的小人物,在李大方所“排演”的戏剧中,以一种无奈中的勤勉面对着各自的“平庸生活”。

洞 | 布面油画 | 120×120cm | 2017

洞 | 布面油画 | 120×120cm | 2017  | 局部


  2017年新作《一个矮子》中,白雪覆盖的城市三不管地带,主角矮子穿着白色跨栏背心,拖着一根比自己还高的木棍走出画面。身后是他的爸爸和弟弟,两个人刚收到矮子的工作指令,一蹲一站在煤堆上聊着手里的活儿。天是灰蒙蒙的,点点蓝天加上躲在柱子后面的夕阳,让画布上满溢的灰调子透出一丝温暖,至少不会让矮子寒冬时节暴露在外的胳膊显得那么刺眼。这是北方底层市民生活中常见的一幕——勤勤恳恳、庸庸碌碌。初看画面带来一种现实的残酷,但是视线转移到李大方有意在画面中放大的绿色铁皮箱和缩小的一节火车车厢,却被猛然惊醒:嗨,这不是真的!

一个矮子 | 布面油画、木板油画 | 300x266cm | 2017

一个矮子 | 布面油画、木板油画 | 300x266cm | 2017 | 局部


20世纪上半叶,德国戏剧家与诗人贝尔托·布莱希特提出美学概念间离方法,其本质是利用艺术方法把平常的事物变得不平常,暴露事物的矛盾性质,使人们认识改变现实的可能性。布莱希特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可以制造对观众而言陌生的环境,引导观众脱离心里的舒适区域,在戏剧的种种矛盾之中思考背后的意义。为了让观众不沉浸在剧中的情感之内,甚至会在演出中扔到观众眼前一只酒瓶,用这个看起来危险的动作,将观众拉出情绪。

   李大方也很喜欢向观众扔瓶子。比如,《一个矮子》里冰天雪地中的白臂膀、突兀的铁皮箱和火车带来的不安定感,这些充满矛盾的讯息带来巨大的问号:为什么矮子会是一家之主?为什么这家人如此艰难?他们经历了什么?未来会如何?接下来带入的,就是观者对于自身生活的反观。

小营的街 | 布面油画 | 218 x100cm | 2013

小营的街 | 布面油画 | 218 x100cm | 2013 | 局部

小营的街 | 布面油画 | 218 x100cm | 2013 | 局部


以绘画来叙事的艺术家不在少数,但是,李大方的特别之处在于他那陀思妥耶夫斯基式的叙事能力,偶尔蹦出的魔幻场景,调动了剧本的节奏,牵动观者的神经。米歇尔·福柯认为苏格拉底以理性对抗本能就是埋葬生命。李大方的绘画属于二者的中间地带,既有理性的逻辑架构,也有着本能的信马由缰,他的剧本中充斥着一种李氏秩序,将理性与本能达成统一。艺术对我来说就是图,绘画是种工具,对秩序具体的帮助。让秩序平衡、合理、强有力,这是艺术家的本能要求。李大方可以很自然地通过一些场景以及人物的搭建,构建一个来源于生活,却又比生活更为残酷的魔幻景观。同时,他也可以很轻易地成为矛盾制造者,绘画中的不协调因素让观者感到熟悉又陌生,仿佛进入一个镜像迷宫。


双桥农场 | 装置绘画、布面/板面油画、着色木梯 | 266x230cm | 2015

双桥农场 | 装置绘画、布面/板面油画、着色木梯 |

266x230cm | 2015 | 局部


双桥农场 | 装置绘画、布面/板面油画、着色木梯 |

266x230cm | 2015 | 局部

双桥农场 | 装置绘画、布面/板面油画、着色木梯 |

266x230cm | 2015 | 局部


铜版 | 布面油画 | 20x30cm | 2017


  研究艺术作品,难免要与艺术家本身相结合,尤其对于一个以生活为脚本的艺术家来说。生活本身为李大方的绘画剧场提供了脚本,通过艺术的再加工,笔下出现了一幕幕悲喜剧。2013年作品《半盒饭》中,一条空荡荡的铁路线上,空中伸出一双倒背紧握的双臂,蓝色工作服表明了小人物的社会属性,手中提着一条随时会抽人的皮带。这张很容易将观者带入“上帝之手”联想的作品,谁能想到脚本却平庸无奇。李大方少年时的朋友家里很穷,每天要等下夜班的母亲带回半盒饭作为晚饭,父亲经常打人,这样一个不和谐的家庭离奇和谐地生活了下去。


妻子 | 装置绘画、布面油画、着色木梯 | 260x382cm | 2016

妻子 | 装置绘画、布面油画、着色木梯 | 260x382cm | 2016 | 局部

妻子 | 装置绘画、布面油画、着色木梯 | 260x382cm | 2016 | 局部

妻子 | 装置绘画、布面油画、着色木梯 | 260x382cm | 2016 | 局部

妻子 | 布面油画 | 20x30cm | 2016


   轻易抓住平庸生活中最为残酷的现实,而且抓得稳准狠,这是李大方的一种本能。他喜欢贾樟柯的早期作品《小武》,分别失去友情、爱情、亲情的惯犯小武,被铐在街边的电线杆上,路边站满了路人,眼神里各种鄙弃、责骂、好奇,终于,小武失去了社会生活的自尊。这种残酷无处不在,艺术家把这种真实画入了自己的剧本,却在结尾留下了一些轻松和唯美。比如,《半盒饭》中视觉延长线深处的光亮,至少可以看到阳光带来的希望。

潮白河 | 布面油画、板面铅笔 | 300x275cm | 2017

潮白河 | 布面油画、板面铅笔 | 300x275cm | 2017 | 局部

潮白河 | 布面油画、板面铅笔 | 300x275cm | 2017 | 局部

潮白河 | 布面油画、板面铅笔 | 300x275cm | 2017 | 局部


如果说创作来源于生活,对于已经定居北京,并过着相对优渥生活的李大方来说,底层小人物的表达是不是与他的生活背道而驰?将镜头推回到世纪之初,辽宁的冬天很冷,李大方一边点着煤炉子,一边教孩子们画画,煤灰吸进鼻子里,呼出的气似乎都变黑了。收藏家乌利·希克在这样的屋子里买了李大方两张画,并赞叹这样的环境别有洞天

曾经的重工业基地随着时代变迁,遗留的空厂房、荒废的铁路运输线已经成为这个残破城市的标志性景观。在那个数年前被希克称为别有洞天的屋子中,李大方看到家乡的巨变,这或许是至今让他仍然对那些都市边缘,被人遗忘角落情有独钟的原因,或许也由此激发了他偏爱沉重题材的本能。这些光秃秃的大场景有历史进程中遗留的痕迹,成为他戏剧绘画最佳的发生地。





  当很多人无限遐想艺术家风光无限的生活的时候,谁能真正体会面对画布时,艺术家的谦卑感,此时,我们都变成了小人物。在画布面前,李大方过的是一种“平庸生活”,他画的很慢,一遍遍、一次次,因为他喜欢那种画的很麻烦、很笨的方式,一种纯粹的创作态度。




  “当代艺术的瓶颈在于大家的期望太高。‘创造论’‘进步论’‘颠覆’等强调太高,这种情况也充斥在个各个领域,创新才是正路。于是个性时常就变成了懒惰或随便,我想走歪路,赞成‘退步论’,做好难,做坏容易些,不能把艺术抬得太高,也不得不带着它,就该平庸地进行着。”绘画中的沉默寡言,不愿意被归类,任何对李大方作品进行过多社会学、哲学和心理学意义的阐释都是多余且无效的。现在经常与画作搭配的涂色木板以及木质阶梯,在于他看来,只是一个专注于绘画的艺术家对于绘画的最基本的实践,让作品丰富,甚至具有“把玩性儿”。

  当我们还想不停地去解读李大方的时候,事情就变得有趣了。绘画这件他“平庸生活”中的快乐事,在他人眼中绚烂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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