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向东访谈--主动避开“撞车”
发起人:piupiupiu  回复数:0   浏览数:1898   最后更新:2008/07/12 06:01:40 by
[楼主] piupiupiu 2008-07-12 06:01:40
    时间:2008年3月24日

  地点:北京将台路枫林时尚酒店

  杜曦云(以下简称杜):近年来,中国当代艺术家的作品屡有“相似”或“撞车”事件发生,并频频引发学术界讨论。但我认为这类事件其实各不相同,并无统一的模式,应该条分缕析地具体对待。你认为呢?

  刘向东(以下简称刘):我相信有些作品是这样的。但是,先不说角度、途径的不同,仅从表面来看,我发现,国内外艺术家作品之间相似的很多,这种相似的程度甚至达到百分之八十到九十,虽然我们不忍心说是“抄袭”,但我觉得不能用“撞车”这个词简单地来描述。而且,尽管有些作品彼此的角度和主题不同,我们撇开内涵,精神,思想,观念这些不谈,表面的相似性那么多,我觉得在形式上就是创造力萎缩的一种表现。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资讯发达的时代,有的人平时看杂志、网络或其它媒体,有可能把别人的作品消化成自己的某种记忆,然后会在不经意或潜意识状态下,突发创作意识。例如,文学家刘心武写了篇文章,说是他晚上在梦中写了首诗,结果写出来发表后,被人家笑掉牙,因为那是一首唐诗。作为《人民文学》主编他居然不知道,这有可能是平时读了后忘记了,梦中以为是他自己写的。但是现在网络那么发达,如果在发表作品之前在网上或通过其它渠道搜索一番,看有没有撞车或刚才我说那个现象的话,会比较好。

  杜:艺术作品,是艺术家的气质、个性、认识论、方法论外化的一个产物,有些作品虽然看似形态相似,但如果全面地考量和索隐,其具体指涉可能是截然不同的。这是否是“撞车”,有待商榷。对此你如何看?

  刘:我们可以推导一下,一个作品和另一个作品表面上相似的程度有百分之九十,有人可以说这个不是抄袭,因为有百分之十或百分之零点几的不一样。这个世界那么丰富,特别是我们的历史那么悠久,我们有很多故事和题材可以加以利用,为什么大家都挤在一起去弄一样的东西呢?我不是说这样不行,而是说这样令人生疑:为什么不避开呢?

  表面的形式是指向主题的,不能说表面的形式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相似了还说主题不一致,因为所有符号和图式都是指向它的内涵、精神、思想、观念。不可能把它的形式与其内涵,精神,思想,观念分离开来。假如主题和角度不一样,我觉得不可能有百分之八、九十的相似。

  杜:有些作品,汲取或挪用了相同的文化资源,该如何甄别其高下、优劣乃至真伪呢?

  刘:如果有人从深度方面挖进去,使观念更新或者主旨深入,让形式重新组合,从思想或观念到图式上都应该有别于他人。也就是说,观念和手段、形式都一样需要与别人拉开距离。而不应在其图式与别人撞车后才说:“我的观念和你的不一样。”谁相信啊!网络那么发达,大家都借用,但是有时候在表面图式上我们要有所区别,一定要避开以前的艺术家,一定要避开“撞车”。

  抄袭就更不用说了。抄袭者要反省。现在有一种情况,据我个人估计,他不怕别人骂他抄袭,但他就是不回应,因为越骂他越出名,然后又反咬一口或者说自己不知情。你越骂他,就越从反面起到宣传作用。

  杜:文化资源是共享的,而非只能由某人独占。进一步设想,是最先“发现”者重要,还是持续、深入推进者重要?

  刘:这个无所谓重要不重要。如果觉得前面的发现者有历史贡献,当然是很重要的。后面的发掘更深、更完善,同样很重要。这个是历史学家的问题,历史会作出判断的。

  杜:有些作品,关注的是同一题域,而且形态也相似,但其切入角度、立场、态度不同。进而言之,即使断章取义地孤立看时相似度很高,但其作品的文脉、所处的语境又可能有所不同。这类作品,你认为是“撞车”吗?

  刘:那没问题啊。比如大家都可以表现文革、后殖民,但是当有人在同样的主题里用了某种构图、光线、色彩、观念,后来者应该采取不同的角度。如果相似度有百分之八、九十,那就是重复劳动,是没有价值的,为什么一定要浪费在上面呢?比如说像徐冰、谷文达、朱青生和我,都差不多同时做过错字方面的作品(虽然我和朱青生的错字作品都没有发表),但我们并无所谓。我觉得徐冰、谷文达、吴山专他们的错字作品虽然有很多相同,但其内涵方面有一定的差异,他们的作品起码有百分之三四十的差距,这个是可以容忍的。比如:吴山专的《红色幽默》有种幽默,谷文达的作品有点倾向于书法,徐冰的作品有点强调它的荒谬性。

  杜:虽然文化资源是人所共享的,但如果中国当代艺术作品屡屡发生资源方面的“撞车”,我个人认为它暴露出创作者们所关注视域的局限,以及探究问题的浮泛。因为,中国的文化资源如此广博、繁杂,如果视域更宽广,探究更深入、具体、微观的话,“撞车”的可能性也就更小。你认为呢?

  刘:我个人认为,王广义的《大批判》找到了一个非常好的形式。我也觉得很可惜:这个手段被王广义拿去用了。文革的宣传画是民族的共同资源,但王广义用这种手段弄得很出名后,我再去弄,就应该避开了。我也知道王广义做《大批判》其实仍有缺陷和余地,因为他对当下的文化没有多大的批判性,但尽管王广义没把他的作品做彻底,我也有意避开了,不去弄。

  杜:如果大家都不满足于灵机一发式地找“点子”,或文化机会主义式地频频“转向”,而是从自身的体验和认知体系出发,寻找个人化的切入点,长期、持续地进行“文化研究”式创作,是否很多“撞车”、“模仿”、“抄袭”的纠葛就会减少呢?

  刘:会减少!即使是别人的作品比你做的早,你完全是英雄所见略同的“撞车”,但你也有责任通过上网等去搜索一下,主动避开。比如说,别人的电灯已经发明了,你还要国家投资一个亿让你再研究一遍。

  杜:中国当代艺术发展至今,仅凭浮光掠影地攫取浅表性的文化资源,已经越来越令人望之生厌乃至视觉疲劳。那么,作为艺术家,你认为应该如何进一步发展呢?

  刘:大部分的艺术家是为了赚钱,没有文化理想,只把艺术当作发财的手段。这种机会主义跟风很严重,哪种风格畅销他就换哪种,有点像大芬村,都在画《蒙娜丽莎》,画了几万张,因为好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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