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的弹性——刘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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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存在属于我的现实，存在着的是一种属于我的现实经验，一种个人经验，这是创作的基础。也不存在一个当事人、先知者或旁观者。现实是一个正在发生的东西，所有人都在其中并经历它。我们面对的是“消逝”，这是一个不可挽回的现实。同样，也不存在一个视点，因为有比瞳孔更微小的器官和一些无法察觉的感知方式，现实有时会通过毛孔来发生作用。我没有从现实的记忆和虚构这个角度去构思作品，往往我觉得需要去放弃这种艺术的特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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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购你身上所有的东西》中，因为这些物品带着个人特征，你会发现它的社会属性。问题是对这件作品来说，谁是它的公众？只有那个被收购的人与这些物品发生过真正的关系。打动我的是这些物品以各自的方式挂在他身上的各个角落。这些角落充满着无知觉、模糊和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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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名的河》是一个老的方案，之前在我租住的小房间里做出来过。一把椅子被连接在自来水管道之中，这把椅子是用钢管做的。这里提及到的是功能性，做一把椅子，钢管比木头更简易轻便。我们发现了两种用途，水管的钢管和椅子的钢管，两个互相干扰的形象，没有谁比谁更准确。如果“金属”和“水”属于诗歌，“椅子”和“水管”便是一种日常语言，是由于过度使用而被磨损了的诗。如果我们盯着一把椅子看10遍，我们也会像一把椅子那样茫然。这时创作上的全部努力是恢复事物本来就具有的东西，一种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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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故意去选择，因为一切都摆在面前，没有一个东西比另一个更好。那些你所感觉到的东西是先存的，是先于我的东西，我用力所能及的方式去接近这种东西。不存在一个关键的因素，也不存在因素，成为一件作品没有原因。“语言风格”指的是作品中可供辨别的途径，而不是一个签名。对我来说，每做完一件作品都必须重新开始。面对未知的和难以达到的，我总是很沮丧，完全被笼罩在笨拙、无经验和无能为力的感觉之中。这是我在创作中面临的情况，而没有一种“风格”，为了不把风格仅仅凝聚在一个签名中，我也避免形成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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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恰恰就是一个最“简单”的情绪抒发，是一种非常明确的感受：对故乡的思恋之情。对于艺术创作来说，这种最平常的主题是最难的，因为在这个主题下有大量的流传下来的好的东西。正是有这些大量的好的东西，我们的“乡愁”才会这么明确，这么“简单”。它天生的就和现实与记忆有关，它就出自这种复杂性，没有一种更复杂或更简单的乡愁。唯一的问题在于，这个古老的结构——“乡愁”与今天的感受之间所存在的差异。在一种快速变化的现实背景下，一个地方与另一个地方越来越相像，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越来越便捷，我们似乎总是去到同样的地方。根据这种差异性的变化，“乡愁”失去了感觉的强度。也许，这正是现实世界的变化所带来的快乐，因为它在消除一种“忧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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